說出這樣一番話,的確是楚風心中真實的想法,其實楚風並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大,即使自己佔理,可也難免落個主橫欺客的口實。
然雅兒卻絲毫不顧忌這些,雖然她能爲自己出頭,也讓楚風有些感動,但處理此事的方式,楚風着實不敢恭維。
“我好心好意幫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指責我,好,既然你說了,那以後你的事情我就再也不管了!”
說罷,她撅着小嘴氣哄哄的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楚風搖頭苦笑,雅兒的脾氣還當真是反覆無常。
“楚風,你這未婚妻當真是霸道,剛纔她打那封棋的時候,我感覺心中異常的暢快,說話更是極爲解氣,我倒是覺得你錯怪她了,畢竟她也是爲了你好!”
“雷辰,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他們來我們山河宗便是客,你應該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
雷辰思索片刻,甕聲說道:“你說的那些道理我不懂,但是我覺得雅兒做的很好,我也送你一句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雷辰的話,讓楚風微微一怔,他很詫異,什麼時候雷辰也能說出這般的話了,難道開竅了不成?
“罷了……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是白說了,但願大巫宗不會取笑他們的大比資格!”
“我們也走吧!”
說完,楚風率先向着遠處山河宗參加比試弟子的聚集處走去,那裡是他們接下來半月的棲居之所。
“楚風,大師兄在找你呢?”
當抵達那處別院的門口時,同爲丹峰的弟子牧野將楚風叫住。
牧野的年歲略長楚風,修爲在閉關一年之後,也是踏入了血巫的境界,此人異常沉穩,很少與人交集。
“師兄,你是說大師兄譚雨找我?”
微微皺着眉頭,楚風不明白譚雨找自己做什麼,他們雖都是丹峰的弟子,但卻一直都沒有見過面。
若不是此次的五宗大比,楚風不知道自己這位大師兄要閉關到什麼時候。
牧野點點頭:“不錯,大師兄說見到的你的話,讓你去別院最深處找他,看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情!”
“多謝師兄,我這就過去!”
楚風應了一聲之後,跟雷辰暫時分別,便是向着別院的深處走去。
這處別院平時沒有人居住,是做爲廂房建造的,在這大比的時候恰好派上了用場。
別院很深,兩側廂房都已經是住滿了弟子,隨着楚風不斷的前行,那原本熙攘的聲音也是變得模糊不清。
當耳邊的嘈雜之音完全消失的時候,楚風已經是到了這別院的最深處,他的身前是一座清幽寂靜的廂房。
“大師兄!”
楚風說完之後,房間之內立刻想起了一道聲音:“是楚風師弟,若是的話,就推門進來吧!”
推開房門,楚風見到譚雨正盤坐在地上的蒲團上,雙目仿若電光,絲毫不差的落在了自己的臉龐上。
那一剎,楚風感覺一股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乎這雙眼睛之中便
是帶着壓迫,讓他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坐吧!”
譚雨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楚風注意到他的臉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蒼白,氣息似乎也忽強忽弱。
“知道我叫你來何事嗎?”
楚風微微搖頭:“楚風還是初次見大師兄,故而不知大師兄叫我來何事,請大師兄明示!”
“你可曾見過龍百濤,你們之間有什麼交情沒有?”
楚風微微一愣,暗道難道他叫自己來是關於龍百濤的事情?
“大師兄,我與二師兄的確是見過面的,我們曾經一起受罰思過崖,不過後來二師兄離開了那裡,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是在師尊的身邊!”
“哦……”
譚雨的眉毛一挑:“你是說你們曾一起在思過崖呆過,他可曾對你說起過什麼事情?”
回想着當日在思過崖與龍百濤的對話,楚風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他揣測不透譚雨到底有什麼目的。
“沒有……!”
譚雨微微一愣,似乎楚風的回答與他預料的不同,不過這情緒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
“楚風,你們當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只想告訴你龍百濤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就像我一樣,有些事身不由己!”
這番話,讓楚風徹底有些糊塗了,他能聽出來譚雨的話中有話,可具體是什麼,當真無法揣摩。
“我不明白大師兄所言何意?”
譚雨微微嘆口氣說道:“你可能看出我的修爲?”
“能,大師兄的修爲在血巫境的九階巔峰,只差一步就能邁入魂巫的境界!”
對於楚風能說出自己確切的修爲,譚雨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深深的望了楚風一眼,而後繼續說道:“兵巫修體、骨巫修骨、血巫修血、而魂巫則是修魂……”
“我的修爲在血巫的九階不假,但若是我告訴你我停留在血巫九階已經十年,你信還是不信?”
“十年……?”
楚風心中一驚,他知道修途漫漫,每提升一階都是極困難,但修爲抵達血巫境巔峰十年不能寸進,他還是不相信的。
“大師兄,據我所知修巫雖難,卻也不至於難道這般地步,更何況大師兄資質上佳,遠超常人!”
譚雨沉默了些許,有些落寞的說道:“我之前說過,魂巫修魂,我之所以不能進階,就是因爲……”
說到此,譚雨沒有再說下去,似乎剛纔的一番話,勾起了他心中那沉痛的過往,他的身上也是瀰漫起來落寞之氣。
“是因爲大師兄的魂魄只有兩道?”
楚風將譚雨不願意說出的話說了出來。
“你是如何知曉的,是誰告訴你的?”
譚雨的反應很是強烈,因爲激動,他蒼白的臉色竟然浮現出來幾道血絲,讓他看起來稍顯正常了一些。
楚風搖搖頭:“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看到的,我能看到大師兄只有兩道魂魄,而一般的人則都是三道!”
“你看到的……?”
“不錯,是我看到的,從見大師兄第一眼,我就看出大師兄的魂魄是殘缺的,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這樣,但的確是與其他人不相同!”
譚雨沒有說話,而是盯着楚風看了良久,纔是口吐濁氣:“不錯,我的確是兩道魂魄,這就是爲什麼我不能進階魂巫的原因,殘缺的魂魄,是無法進階的?”
“大師兄,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會變成這樣?”
譚雨雙眸中帶着痛苦,但是楚風細看之下能感知到,較之痛苦更爲濃烈的是一種深深的恐懼。
似乎往事之中帶着夢魘,讓譚雨僅有的那幾道血絲也是瞬間消匿,空留一片駭人的蒼白。
許久……
譚雨的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他盯着楚風說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說,只能靠你自己的眼去看,當看到了你纔會相信,當看到了你才能反擊,莫要如我們一般,陷入黑暗的糾纏,無法逃脫!”
“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楚風能從譚雨的話中聽出無奈,能聽出不甘,更是能聽出深深的悔恨與滔天的恨意……
“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將你之前看到的仔細回憶串聯起來,或許你會發現什麼,這也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了!”
他的話,模棱兩可,可楚風不是蠢笨之人,他能聽出來其中隱藏着什麼,只是他一時之間無法揣測清楚。
就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譚雨嘆氣說道:“有些劫難是人之一生無比迴避的,而有的則是自己一步步走進去的,有的人在逆境之中會拉你一把,但隨後會將你推入更加冰冷絕望的黑暗之中!”他說完,身子已經轉過去,留給楚風背影的同時,口中的低喃再起:“不要讓感情左右了理智,男女之情如此,兄弟之情如此,父母之情如此,師徒之情也是如此;萬般情誼,能有多少真實……?”
“你走吧!”
見到譚雨身上的氣息漸弱,楚風也知道他不想再跟自己說什麼,故而只能緩緩退出了別院。
外面晴空朗朗,然楚風的心頭卻蒙上了一層迷霧,他不知道譚雨所說的這一切代表着什麼?
“那女之情、兄弟之情、父母之情、師徒之情……”
一遍遍的低喃重複這句話,楚風腦海回想着過往的一幕幕,猛然之間他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譚雨說過,有些人會在逆境之中拉你一把,但隨後會將你推入冰冷絕望之中,細細想來,楚風終於觸摸到了一點曙光……
“師徒之情,師徒之情……”
大師兄所言的是師尊,他在暗示我,可他所說的那些話與師尊又有什麼關係呢,莫不成是要我提防師尊?
楚風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找到一處蔭涼之地坐下來,思索着發生在自己與司晨之間的種種,驀然他察覺,竟然與譚雨所說的話,完全的契合。
他想到了自己在最絕望的時候,遇到了化名蒼哲的司晨,是他給了自己丹鼎,是他帶着自己參加拍賣會,更是他帶着自己前往巫峰參加的試煉,也是他將自己帶回了山河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