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孔昭口中爆發出一聲慘叫,他方纔被許琴兒一掌按中腰肋,天雷之力投體而入,瞬間就在他腰上炸掉一大塊血肉,只留下焦黑的巨大傷口。
這種傷換成了普通人,直接就被炸斷身子,當場死亡,多虧他也是一名修士,危急時刻以運轉法力裹住了肆虐的雷霆,這才勉強留得性命。
可是這一來他也完全失去了戰鬥力,許琴兒的對手便只剩下邢若傑一人。
她這一下出手十分巧妙,不但憑藉着雷遁無與倫比的速度,瞬間重傷一名對手,而且還使另一個對手對她生出神秘莫測之感。
邢若傑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身法,可以直接從原地消失後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他神色間頓時大是驚恐,倉皇后退中說道:“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我們無意冒犯,請您手下留情!”
許琴兒原本不是冷血之人,只是這幾年隨着凌展共同闖蕩天下,對這個世界瞭解得多了,漸漸才明白對付敵人不能留情的道理。
不過她方纔那一下幾近偷襲的行爲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此時見了孔昭半邊身子都被炸爛的模樣,心中也自惴惴。
但許琴兒還是兀自強撐着不使自己露出怯意,雙目緊盯着邢若傑,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行事。
邢若傑說了半晌,身子已退到二十餘丈之外,他見許琴兒並不動手對付自己,驚魂稍定,小心翼翼地躬身說道:“前輩如果不怪罪我二人打擾之罪,小人這便離開,不過我這同伴受傷甚重,我想幫扶他一把,不知前輩可同意?”
許琴兒聽了,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
那邢若傑看她臉上神色遲疑,忙打蛇隨棍上,前行兩步後說道:“前輩既不反對,便是同意了?那小人這就來攙扶同伴。”
此時孔昭正倒在一邊地上,發出陣陣呻吟聲,奮力運轉法力保住一口氣息不散。
邢若傑一便打量着許琴兒的神色,一邊弓着身子走上前來,彎腰將孔昭扶起,轉身便要離開。
卻聽許琴兒猛然喝道:“站住,你們打擾我修行,這便走了麼?”
邢若傑忙停下腳步,臉上堆笑道:“前輩不是已經懲罰過我的同伴了麼?不知還有別的什麼言語示下?只要小人能做的,一定去爲前輩辦來。”
許琴兒見他態度恭謹,心中一時軟了,沒好氣的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你們去吧,我自換個地方就是。”
邢若傑點頭哈腰地答應了一陣,這才繼續攙扶着孔昭前行,他走的方向是背對着許琴兒的,彷彿不怕受到背後偷襲一般。
但尚未走出數步,他忽然驚叫一聲,與孔昭一同栽倒,不知出現了什麼變故。
許琴兒秀美微蹙,不知對方在搞什麼名堂,不過她儘量剋制住心中好奇,並不上前查看。
卻聽邢若傑倒在地上後,半晌也不爬起身來,只是翻滾着大聲呼痛,同時口中道:“前輩怎地不守承諾,背後出手暗算小人,這可不是前輩高人的做派啊!”
而一旁那孔昭顯然也是受了些新傷,呻吟聲更爲悽慘,似乎隨時都要丟掉性命。
許琴兒心中疑雲頓生,自己方纔明明沒有出手,對方卻忽然倒地不起,口中又說出這等言語,難道說此地還隱藏着其他什麼人?
她心念電轉,立刻身周電光噼啪爆響,生出一件天雷甲護住身子,同時遊目四顧,尋找可能有人藏身的地方。
正在她轉身打量四周的時候,那邢若傑忽然就地一滾,頭下腳上向地面一鑽,身子自原地消失。
許琴兒對此並未留意,目光兀自望向周圍的草木山林,過了十數息才察覺到已聽不見他的聲音。
她心中大驚,立刻轉頭看去,卻見只有孔昭一人倒在地上呻吟!
正在此時,她腳下地面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一柄尺餘長的短劍自其中射出,正中許琴兒小腹。
雖然她身上有天雷甲保護,但也不知這劍上附了何等特殊的力量,碰觸到天雷甲表面後,忽然劍身一閃,前端變作透明,去勢並不停止。
下一刻,許琴兒腹中一痛,只覺已被一段劍尖刺入身子。
她心中大驚,怒斥一聲,抖手一道雷光打向裂縫中去。
卻聽地下一聲悶哼,聽聲音似乎正是那邢若傑。
也不知此人是有了什麼遁術,竟然能將身體藏在地底行走,方纔故意裝成受傷的模樣迷惑許琴兒,趁機偷襲得手。
不過被這道雷光擊中,他彷彿也受傷不輕,但見那裂縫飛快閉合,看不清下面情況,隨後地表泥土墳起,彷彿正有巨.物在下方穿行,正是那邢若傑想要就此逃遁。
許琴兒又驚又怒,連聲嬌斥着放出一道道雷光向泥土墳起出打去,但都只能炸起一片煙塵,根本傷不到對方。
一開始,那墳起尚且向着孔昭的方向而去,但似乎是感受到了地面上許琴兒憤怒的行爲,邢若傑竟中途轉換方向,朝着另一處去了,彷彿已拋棄了這個同門師弟。
許琴兒對着地面一陣亂打,卻不能收到任何效果,情緒也漸漸緩和下來,心知自己這般做只是白白消耗力量,卻要想個別的辦法纔好。
雖然邢若傑的土遁之術並不甚快,隨意施展雷頓便能追上,但那柄短劍此時依舊是小半插入她腹中,傷口雖然暫時被劍身堵住,還未產生大量流血,但是短劍上不知附着什麼力量,連續不停的向她體內發出一波波衝擊,震盪着雷力運轉,而她身上的天雷甲也未散去,仍在消耗着力量。
這些情況都不容她再分出力量追擊敵人,只怕一個不好反要被對方再次反擊,那時候就不是受傷這麼簡單,直接丟掉性命也不爲過。
但她也明白,此時絕對不能露出半分虛弱之態,仍要做足了架勢將那邢若傑趕跑才行。
因此許琴兒依舊是不斷放出雷光攻擊地面上的墳起,只是每道雷光都空有聲勢,實則使用的力量非常之小,僅僅在爆開後發出較爲劇烈的轟鳴聲罷了。
邢若傑一擊得手後,原本確實想的是在附近轉上一陣,借大地的天然防護消耗她一些力量,然後再施展反擊,但他畢竟對於雷系道法瞭解不多,聞聽許琴兒放出的雷光具備這等聲勢後,心中懼意大起,漸漸御使着土遁之法遠去,不再逗留。
察覺到對手離去後,許琴兒又在原地警惕地佇立半晌,知道確定對手真的已經走了,不再回來,她這才緩緩坐倒在地,將天雷甲散了,一手輕輕握住短劍的劍柄,一手按住傷口兩側,銀牙緊咬,猛地將劍拔出。
隨着劍刃離開體表,一蓬鮮血也隨之噴出,直濺到數尺之外的草葉上。
許琴兒將短劍丟開,反手運掌擊在傷口上,這卻是一種雷道的療傷之法,在掌心佈滿雷力,拍中傷口後,以特殊手法使雷力均勻散佈在傷口周圍,使其暫時癒合,不致有鮮血流出。
不過這種辦法對身體消耗也是極大,不啻於飲鴆止渴。
但她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一來此地尚有一名重傷之敵,二來那逃走之人如果中途將事情想清楚了,多半還會迴轉,如今越早恢復行動越是安全。
因此她用這種手法暫時壓制住傷勢後,立刻掙扎着站起身來,幾步來到孔昭身側,低頭看着此人。
此時孔昭因爲半邊身子被炸碎,又被那邢若傑在假裝受傷時,爲顯得更加逼真,又暗中使手法傷了,此時傷上加傷,已然氣若游絲。
許琴兒心中一嘆,不由的佩服那邢若傑爲人心狠手辣,爲了達到偷襲自己的目的,竟然連暗傷同伴這等事情也做得出來。
她雖然曾在大炎國的皇宮住呆過幾年,也見過殘酷的宮闈之爭,但那些爭鬥雖然也會死人,甚至也有很多故意傷殘兒女性命加害對手的行徑,不過畢竟死傷都不會直接放生在眼前,沒有這麼直接的感官衝擊。
而這孔昭卻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同伴暗算,其倒黴程度讓許琴兒大爲不忍。
不過她也明白,此人無論怎麼說都是招惹自己在先,先前言行又十分猥瑣,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況且她手中又無什麼救命良藥,幾種《引雷訣》上的療傷之法也僅僅適合雷道修士,用在這人身上立刻就會使其斃命。
這情況如果換做其他修士,只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立刻結果對方性命,一來避免留下後患,二來也算是爲對方減少痛苦。
這種做法許琴兒其實也想到了,但讓她正面對付敵人還行,殺這樣一個全無反抗之力的人,她着實是下不去手。
沉默了一陣,她終於轉過頭去,不再看向孔昭,只是招手攝來那柄傷了她的短劍,放入自己的儲物袋中,隨後展開雷遁遠去。
在她走後,又過了兩三個時辰,地面上忽然生出一道墳起,直奔先前交戰之處而來。
不多時,邢若傑自地底躍出,恰好落在孔昭身側,只見他神色略顯灰敗,呼吸有些急促,嘴角還掛着一絲血跡,顯然是之前被許琴兒那一下反擊的雷光打得不輕,不過比起許琴兒的情況似乎又好上一些。
他警惕地將四周打量一陣,這纔將目光轉向師弟。
說來那孔昭的生命力倒是十分頑強,受了兩重重傷,還能堅持到這時候沒有嚥氣,不過他此時視線已經模糊,只隱約見到上方出現一大團黑影,卻辨不出是人是獸。
但下一刻,他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師弟,先前師兄一時被對手唬住,又以爲你已經身亡,不得不獨自逃走,保住有用之身爲你報仇,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沒死,倒是很好很好。”
孔昭聽出是邢若傑的聲音,心中先是一喜,隨即又生出恐懼來,用虛弱而又驚慌地聲音道:“你,你,先前就是你,再次偷襲我,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邢若傑在他耳邊“呵呵”一笑,低聲道:“師兄當然要回來看看你究竟死沒死了,既然你沒死的話…”
說着,他猛然一掌拍出,正中孔昭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