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煉三雖不明其意,但是他反應很快,立刻皺眉問道:“你是說,隨我前往?”
凌展故意沉默一陣,緩緩道:“是啊,你忘了麼?我說要送你一件大禮,這件大禮麼…”說着,他停下話頭,反手指了指自己。
孫煉三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猶豫半天,苦笑道:“凌道友莫要戲弄於我,孫某並不明白你的意思。”
凌展搖了搖頭,道:“不,你應該明白的,我的意思就是,我自願幫你完成這次任務,隨你一同去你們的總會。當然我並不能是俘虜的身份,而是要以客人的身份去,與你們的長老商量交易功法的事情。”
孫煉三聞言,仔細的打量他一陣,確定對方似乎沒有說假話,他忽然神色一整,站直了身子,道:“既然這樣,那您就是本商會的客人了,不過我們天寶商會可是勢力雄厚,這件事情究竟如何處置,孫某還要看上面的意思,要是他們不同意,這交易的事情卻是不能如道友所願了。”
凌展奇怪地打量着他,說道:“孫道友怎麼立刻就換了副模樣?要知道雖然我是想要交易,但是交易的對象也是你們的那位長老,並非你本人,而且我還沒解開設下的禁制,所以目前你仍是我的俘虜,可不要弄錯了自己的身份。”
孫煉三原本以爲凌展是被自己方纔介紹的商會實力唬住了,擔心如果不順從商會的意思,將會招來更多的追緝,同時心中又有些什麼圖謀,這才願意隨自己回去,所以他立刻表現出強勢的態度來,想在此事中佔據有利位置。
但他沒想到的是,凌展雖然確實心有所圖,想要到總會去走上一趟,但是卻沒有打算輕易放過他。
不過還算他腦子不慢,聞聽此言後立刻軟了下來,臉上堆笑道:“道友莫怪,方纔孫某隻是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罷了。不過如方纔所說,道友的提議確實需要先等我先通傳上去,得的回覆纔好定奪。”
凌展知他所言非虛,單看對方在得知自己是名雷修後,根本未打算與自己商談,直接派人前來捉拿,就可以看出對方是何等急切,根本顧不上要討價還價的交易。
他思索一陣,驀然道:“既然如此,我也等不得許多時候,不用你再做什麼通傳了,你我這就返回到那坊市去,就說是你伺機脫離了我的掌握,並反擊得手,將我擒住交割任務便是。具體細節你自行斟酌,我就安心裝作你的俘虜。”
孫煉三遲疑半晌,見他並不提解除禁止之事,心知對方並非真的要成爲階下囚,而是要先儘快到總會去,至於交易的事情,恐怕將與那位長老親自面談,直接跳過自己這等商會中的小人物了。
他思索一陣,想好了回去後的措辭,這才道:“好吧,既然道友如此說,孫某怎敢不從,但不知我們是就此動身麼?”
凌展見他果然接受下來,便道:“嗯,你稍帶我片刻,我再與同伴最後交代幾句,咱們便走。”
說着,他轉過身來,走到許琴兒身前,目中精光頓斂,一手撫上她的滿頭秀髮,溫言道:“琴兒,我此去多則月餘,少則數日,定然能設法帶着東西回來。你好好照顧自己,萬事小心。”
許琴兒眼角兩顆垂下兩顆晶瑩的淚珠,澀聲道:“凌展,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事不可爲,就算那功法咱不要了,你也得安全回來。”
凌展被她這一哭,心中慌亂,一邊手忙腳亂地抹去她的淚水,一邊道:“好好好,我一定萬事小心,你忘了,我還說回來之後要娶你呢。”
許琴兒聞言,心中又痛又愛,縱身撲入他懷中,嚶嚶啜泣起來。
凌展大窘,偷眼瞧了瞧一旁尷尬而立的孫煉三,低聲向懷中道:“琴兒,你莫哭了,我凌展大風大浪也經歷過,我跟你說過,連化神期的高手我都戰過,還損了對方兩件法寶,元嬰修士也打過不止一個,這天寶商會裡修爲最高也就是些元嬰初期的人物,還不放在我眼裡。你再哭,旁人可看了笑話呢。”
他這一說,許琴兒果然想起旁邊還有外人,忙止住哭聲,擡起頭來淚眼汪汪的看着他,半晌卻說不出其他言語,眼角眉梢混雜着幸福與擔憂。
驀然間,她秀目微闔,踮起雙腳來,櫻脣在凌展嘴邊一啄,隨後害羞的掙脫他懷抱,後退兩步,脈脈地看着凌展,似乎有送別之意。
凌展被她一吻,只覺滿腔柔情蜜意,一時有些癡了,站在原地不願挪動腳步。
孫煉三方纔隱約聽得凌展的隻言片語,特別是其中戰化神、元嬰高手的言語,他心頭奇怪,只當是對方哄騙女人的胡說八道,卻有隱隱覺得似乎有那麼一兩分可信,正自在一旁驚疑不定,卻見兩人在那廂依依惜別,他從未享受過男歡女愛,站在那裡大是尷尬,不禁半側過身子,輕咳幾聲。
許琴兒與情郎正脈脈對視,卻被這咳聲打斷,頓時脾氣發作,嬌斥道:“你這凌展的手下敗將,在這裡裝什麼咳嗽,當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嗎?”
孫煉三哪裡見過這種女子,聞言忙轉過身去,生怕惹得凌展一個不快,自己會吃些什麼苦頭。
其實也是他性子小心謹慎慣了,如果一開始剛聞被那禁制打在身上時,他嘗試着反抗一陣,就會發現實則這道禁制的威力還沒有那般巨大,怎奈何他對禁制毫無瞭解,直接信了凌展之言,導致自己如今步步受制。
凌展見此情況,忙擡手製止許琴兒說下去,輕嘆一口氣,道:“好啦琴兒,我這就走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會如約歸來,帶着能延續性命的辦法,只是你也要聽我的話,好好保護自己,如果到了每十天聯絡一次的時候,你沒有收到我的消息,也不要擔心,或許是我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但是一旦我察覺到你的聯絡,一定會尋找機會回覆給你的。”
許琴兒方纔被孫煉三一打岔,離別之情稍淡,與凌展又絮語幾句後,反而催促他儘快上路,纔好早些功成歸來。
凌展也硬下心腸,點點頭,不發一言的轉身而去,施展雷頓眨眼間去到數十丈外。
孫煉三本來背對二人,正巧朝着坊市的方向,驀然感覺到身側一股勁風拂過,擡頭看時,一道人影已然遠去。
他尚未反應過來,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只剩下許琴兒一人,這才醒出原來凌展沒打招呼便先行離去。
他也不敢停留,立刻施展出趕路的法術,緊追上去。
奈何凌展的雷遁實在太快,孫煉三追了半晌也追之不上,他心中不禁暗想,對方這難道是改變主意了,否則怎地也不等上自己一等。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前方的凌展忽然身形一頓,側過半個身子,遙望着他。
孫煉三心頭一緊,趕緊裝作一副辛苦模樣,緊趕慢趕來到近前,愁眉苦臉地道:“凌道友這遁法實在太快,孫某實在追之不上,還請放慢些速度吧。”
凌展冷然看着他,哼了一聲,道:“你這人有些滑頭,先前說的話也未必都是真的,不過在琴兒面前,我也不想折磨於你,現在還是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否則馬上讓你吃些苦頭!”
孫煉三一驚,雙眼滴溜亂轉,叫屈道:“凌道友哇,我方纔言語卻無半句欺瞞,你可不要錯怪好人。”
凌展其實本有幾件事還想再次確認一遍,但是一來他現在心緒不佳,二來不喜孫煉三這副嘴臉,於是又冷哼一聲,道:“現在還不急,咱們先將手頭的事情辦了,其他的來日再說。”
說着,他又展開遁法,當先而行,只是這次儘量控制了速度,不至於太快。
孫煉三小心的跟上前去,心中暗自思量,這“來日再說”這幾句話可是得好生斟酌,既然凌展說先辦手頭的事情,指的就是共同會天寶總會了,那麼來日豈非就是凌展與本會長老做完交易之後?可若是雙方談不攏,又當如何?看來自己還得對此事多上心些,否則對方如果情況不妙,自己也要受連累。
他此時不禁覺得,凌展這人諸般爭鬥手段十分高明,自己已然栽在對方手中兩次,但這反倒不算什麼,對方那難以測度的心機才讓人難以抵抗。
其實這也是他自己想多了,凌展恐怕不會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居然會讓這個修道年月比自己還久的修士生出這等敬畏心思來。
兩人很快就趕到了坊市中去,此時已然是華燈初上,不過坊市中仍與白日一般,各家店鋪掌上燈來,繼續交易。
說起來,或許是多了夜色的掩護,這時間坊市中的修士反而還要多謝,大都喬裝改扮了在街上徘徊來去。
兩人直奔最大的百珍坊而去,臨到店前,凌展故意落後幾步,退到孫煉三身後,同時向對方使了個眼色。
孫煉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臉上賠笑一下,隨後瞬間轉換成一副嚴肅中略帶得意的模樣。
凌展見了,心中暗贊此人控制情緒的手段高明,同時也警惕自己,這天寶商會既然帶了個“商”字,其中人物就定然有些商人氣息,而連孫煉三這個小人物都這般厲害,卻不知那些長老又是個什麼樣子,自己還是要小心提防纔是,莫要被人用計謀戲耍了去。
正思索間,那孫煉三已踏入百珍坊大門,剛一進門,他立刻換來個夥計,故意高聲道:“去,請你們主事人下來,就說孫某將人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