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熟悉親切的聲音,她不顧街上諸多人的目光撲到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那人只是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長髮,面上表情甚是感慨。
“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啊!”
許邵朝着‘花’家趕去,第一個感應到的便是薛雨。但在其感應到許邵身上那股哀傷的氣息時,也不由嘆了一聲。以薛雨的智慧,已然猜到許邵此番回來定是帶回了不好的消息。否則,自己又怎會感應不到‘花’滿溪的氣息呢?此刻的他,只望許邵沒有做出傻事來。
本趴在屋頂上一臉死氣沉沉的無雙,在感應到許邵的氣息時面上閃過一抹喜‘色’。但依然趴着不動,因爲此刻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動他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摒心靜氣,他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阻絕。因爲,那幾個討厭的人又出現了。爲了躲避他們,只好如此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抓得緊,這些傢伙……我沒找他們,他們倒找上‘門’來。哼!若非怕了那老頭,我早殺上‘門’去了!”
自空中緩緩落下,許邵第一眼就看到薛雨。而‘花’清風則真如一陣風般衝了出來,但是看到只許邵一人時,面上還是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看着‘花’清風那張充滿了希望的臉,許邵突覺心口一痛。本來已經平復的內傷再度爆發,一口血噴出來。整個人無力的軟了下去,幸好薛雨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扶住。已然處於昏‘迷’狀態中的許邵,在沒意識的情況下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但是這已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了。他們現在想着就是,許邵究竟怎麼了?‘花’滿溪又怎麼了?爲什麼只有他一人回來。
許邵自和公孫霓裳從洛陽出發,一路上都是憑藉着神道的功力趕來。基本上都沒有怎麼休息過,而許邵身體雖然已經好了大半。但是如此趕路,加上見到‘花’清風內心‘激’動下,終於一口氣岔不過來,昏了過去。
‘花’清風焦急的在屋在來回走動,自許邵被薛雨帶到屋中治療開始,他就沒有一刻停過走動。而無雙在躲過別人的監視後,也陪着‘花’清風在屋外等待着。
過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薛雨才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花’清風看他表情,這才安下心來。因爲,薛雨的表情歲是很累,但是卻有着一抹喜悅之情在裡面。顯然,許邵並沒有什麼大礙。
“邵兒恐怕被元昊傷得不清,雖然他已經受損的部位養好。但是,仍有些殘餘的魔氣在其體內。幸好發現的早,否則時日一久,邵兒就麻煩了!而他的脊椎傷的也不清,不過顯然有人爲他悉心照顧過。骨頭癒合也差不多了,加上神道的自愈能力,他基本上可以說是沒事了。”
‘花’清風面上愁容依然不減,因爲他關心的還有自己的‘女’兒究竟怎麼了。但是,他也明白,這話並不適合這個時候說。一切,都只有等許邵醒來纔可知曉。究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許邵睜開眼,第一個看到就是‘花’清風。他內心很是愧疚,根本就不敢看‘花’清風的臉。而‘花’滿樓則攜着月無影站在一旁,雖然沒有‘露’出焦急的神‘色’,但實則內心也是緊張不已。薛雨和無雙則是坐在一旁,靜待着許邵開口說出這個月來的經歷。
屋內,氣氛很是古怪。所有人都沒開口,只等着許邵說話。
等了半晌,許邵終於開口了。因爲,他知道話是必須要說的。儘管,對他們來說很是殘忍。
“小滿……死了……”
許邵緩緩的,沉痛無比的說了出來。說這話時,他的內心再度宛如被刀紮了般。疼痛無比,而當日的景象又再度在他面前呈現。那種深深的自責,狠狠的打擊着他。令其根本不敢擡頭看‘花’家的人。
“你說什麼!”
‘花’滿樓大吼出聲,咆哮着衝到許邵身旁,一把將其拽起,全然忘了他是個病人的事實。
“有你在小滿怎麼還會……你這個‘混’蛋東西!”
說罷,狠狠一掌匡在許邵面上。將其臉上打出五道鮮紅的掌痕,血自其嘴邊溢了出來。但是,許邵卻像全然沒有知覺般。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急了,否則小滿也不會……”
許邵已經說不下去了,只是用呆滯的神情茫然的看着前方。淚,自其面上淌了下來。見許邵這般模樣,‘花’滿樓縱然內心如何悲痛,也下不了手了。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花’滿樓很明白此刻許邵的內心之痛可能還在自己之上。但是,他就是無法釋懷。
“你告訴我,小滿是怎麼死的!”
‘花’清風老淚,一把抓着許邵手,一臉沉痛的問。他在內心發誓,如果真是那元昊所爲,縱然挑起兩國之爭,他也要將其授首於己手。
怎麼死的?許邵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像個偶人般,面無表情的呆坐着。淚,不住的淌着。到最後,居然流出了鮮紅的血淚。見許邵如此情況,即使是內心痛恨不已的‘花’滿樓也吃驚了。那是隻有痛到極點,心神俱損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
“小滿是在我和元昊對戰的時候,錯手被我殺死的……”
許邵說出這話時,屋內所有人都傻了。因爲,他們構想過任何的可能。但是,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當聽到這個消息時,‘花’滿樓怒火再度上揚。若非月無影攔着他,恐怕早就衝了上去。狠狠的揍許邵,甚至做出更‘激’烈的動作來。
‘花’清風宛如一下老了般,無力的癱坐下去。面無表情的望着許邵。
許邵則依然是如偶人般,緩緩的將那日的事情說了出來。當其說到錯手將‘花’滿溪殺死時,一頭黑髮無風而起,根根樹起。一道道劍氣自其發上宣泄而出,見此情況薛雨大驚。
“糟!邵兒心神恍惚,恐有破功之威……”
薛雨再顧不得什麼,一把衝上前。雙掌抵在許邵‘胸’前,全身功力毫無保留的狂注而入。只求將其體內‘混’‘亂’的真氣穩定下來。‘花’滿樓見此,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因爲,若非悲痛到極點,心神俱損的情況下,以他們這些神道級數高手的修爲,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看來,許邵對小妹真的是一往情深……否則,他又會如此!”
似是明白‘花’滿樓心中所想,月無影緊緊的抱住了他。
好不容易纔將許邵的情況穩定下來,薛雨抹去了頭上因爲緊張而流下的汗珠。而‘花’清風則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都別吵邵兒了,他需要休息……而且,他內心必然比我們更加的痛!”
的確,親手殺死自己摯愛,那種痛絕非常人可以想象。‘花’清風他們痛自然是痛,但是比之許邵,似乎又算不得什麼了。此刻,他們只希望許邵能夠儘早振作起來。畢竟,死者已矣。
“小滿……恐怕也不願意看到邵兒此刻的模樣吧!”
三天,整整三天。許邵一個人在屋內呆了三天,這三天來根本就無人可以進此屋半步。即使是薛雨,也只能望而卻步。只因爲,整間屋子都被一朵巨大的青蓮所包裹。青‘色’的劍氣吞吐不定,宛如實質般聚成了一朵巨大的蓮‘花’。
以薛雨之能,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許邵催發的本命護體劍氣。雖然他不曉許邵此舉所爲何事,但是他的心頭總是籠罩着一股不安。
京城中的百姓自然也能夠看得到‘花’家的異狀,好奇之餘打聽。可惜,什麼消息也探不出來。只因爲,所有知情之人都不會將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有好事之人甚至想一闖‘花’府一探究竟,可惜卻都是莫名其妙的被人送了出來。至於是怎麼出來的,他們事後都記不得。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流言在坊間流傳開來。
說書之人口中常說的故事變成了許邵一人獨闖邊塞救妻,結果一番苦戰之下,在敵人的卑鄙手段下誤將成親不久的妻子錯手殺死云云……這番消息一出,不啻是引起了一番軒然大‘波’。須知,當日許邵大婚那是何等令天下人矚目。結果,卻在成親當日發生了妻子遭劫,恩師橫死的消息。
原本因爲此事,許邵的聲望在民間武道一落千丈。但因爲這件事情,許邵再度受到了人們極大的關注。天下之人,本都是好事之人。許邵此番受挫非但沒有令人覺得他窩囊,反而還在民間及武道之中‘激’起了一股風‘波’。
只因爲,此番許邵不單單是面對一個人,而是面對着代表着魔‘蒙’數萬鐵騎的霸主。在這種情況下,很多人認爲這已經不是許邵一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天州的面子問題。
加上許邵一身武功源出儒教,其師又是數甲子前儒教極其有名之士。很多儒生甚至上書,要求朝庭向魔‘蒙’用兵。朝庭中也因爲這事,忙得是不可開支。儒教中人在得知許邵與太白子之間的關係後,表現很是積極。儘管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太白子在儒教中的地位依然很高。絲毫沒有人因爲此事而鄙夷太白子,反而他的事蹟還爲很多狂生所稱讚。
而更令薛雨頭疼的是,許邵的身世居然也流傳了出去。當這個消息在武道中傳開時,所有人都吃驚不已。也使得更多人對許邵起了好感,畢竟一個落難的王孫和一個平民的劍聖總是前者比較能‘激’發人們的好奇心。更多人想的是,當今朝局如此複雜。以許邵的身份,如果‘插’手其中,不知道將會變成何等模樣。
‘花’家之人,爲此事已經是傷透了腦筋。因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消息是如何流傳出去。薛雨則很是冷靜,因爲他已經猜到了究竟是哪個組織在背後所爲。能夠收集到如此詳細的情報,甚至連當日許邵與元昊一戰的細節都能夠提供的,恐怕整個天州大地也只有一個組織了。那個號稱搜神,真面目則一直模糊不清的組織。
薛雨頗爲奇怪的是,無雙近來居然將一身功力全部隱去。甚至,還用上了秘法將自己身上的氣息全部消去。若非薛雨的功力已然功參造化,也察覺不到無雙的存在。若換成一個功力稍弱的人,無雙即使站在他的身旁,他也不能察覺。
“薛候爺,皇上請你入許!”
正當薛雨奇怪於無雙的事情時,一道人影若有若無的出現在他身旁。雙膝跪地,將一份公文畢恭畢敬的遞上。
薛雨在看了後,長嘆一聲,破空而去。那道人影的目光中流‘露’出種種複雜的情緒,低聲嘆了句,也隨即消失不見。
京城。紫禁皇城。
御書房內。當今天子一身龍袍端坐在書桌前,表情嚴肅的看着眼前的這份情報。用手輕‘揉’着自己的額頭,他深知若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自己將要面臨一個抉擇。是殺,還是留。若要殺,朝中及自己手中能夠用的人似乎都和他有着這般那般的關係。動起手來,勝負都還是未知之數。
書桌前,身穿紫藍官服,面白無鬚的大太監玄無應畢恭畢敬的跪着。大氣也不敢發一聲,只是靜靜的等着眼前的君王頒下命令。只要他一句話,自己立刻就可以調動無數的高手,去爲君主解除那未知的麻煩。
“薛雨怎麼還沒來?”
當今天子,符熙帝不悅的問跪在下方的玄無應。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輕彈着,面上的神情很是不耐。
玄無應畢恭畢敬的答道:“回皇上,薛侯爺應該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不過,皇城之中嚴禁有人‘亂’闖。薛侯爺自然也不能御空而來,若是按正常的途徑,應該快到了。”
符熙帝面上的表情稍霽,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目光投向天‘花’板,望着那雕滿着各式圖樣的天‘花’板,他的目光中滿是令人不解的神情。這種疑‘惑’的神情,不應該是身居在他這種地位的人應該有的表情。
薛雨施施然自寬廣的廣場走過,士兵們都不敢用直視的目光望向他。因爲,他的身份絕對不是他們敢直視的。一襲白衣,腰懸長劍。一頭長髮僅用髮箍束起,並沒有任何的裝飾。
這等樸實的裝扮,全天下也只有一人而已。沒人敢做這樣的裝扮,若有人敢,定會被無數他的崇拜者所攻擊。
公子薛雨,代表着天州人心目中一個完美的形象。外形俊朗,謙和有禮。更是出身儒教,有着君子之稱的人。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加上其那爲人所津津樂道的天關一戰。更何況,當年他爲了家族的安危。甘心爲朝庭賣命達十年之久,更是爲天下人所稱頌。
來到御書房‘門’前,‘門’口的士兵要薛雨將配劍解下。薛雨微微一笑,將劍解了下來‘交’給了他們。薛雨深知,若自己執意到帶劍進去,他們也不敢攔。只是,何苦爲難這他們。何況,以自己的修爲,只要劍在自己的感應範圍之內。帶與不帶,又有什麼區別。
“薛雨,你來了!”
望着眼前這個日見蒼老的人,薛雨心中不由一陣感慨。當年那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如今卻已是一蒼蒼老者。而自己,依然青‘春’年少,神道真的是種奇妙的東西。
薛雨也沒有下跪,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舉動。只是點了點頭,走到一旁坐了下來。這個動作落在玄無應的眼中,就是大膽犯上之舉。
“大膽!”
玄無應一聲厲喝,一掌劈了過去。掌力‘陰’寒,凝結成刀,朝着薛雨劈了過去。符熙帝則不發一語,面帶微笑的看着這一切。因爲,在他的心中,也想見識薛雨如何抵擋有着內許第一高手之稱的玄無應一擊。只是,薛雨卻出乎他的意料。
動也不動,依然坐着。只是身上發出一股柔和的清風,將玄無應的身體帶到一旁。而其凝結在手上刀也化爲烏有,整個人都被這陣風帶的跪倒了在地上。而此時,符熙帝纔開口。
“大膽奴才,薛侯爺豈是你等可以冒犯的!”
符熙帝此語倒也非恭維,畢竟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薛雨的輩份要高出他許多,而一依照皇族中的規矩他應該要叫薛雨一聲伯父纔對。不過,他畢竟身爲皇帝,身份尊貴自然不用固守這般多。但是,他依然對於像薛雨這般人,有着諸多好奇。否則,當日也不會不顧自己尊貴的身份跑到景山觀戰去了。
“玄公公練的莫非是大內奇功之首的〖青囊劫〗?昔年大秦皇朝第一高手趙高流傳下來的只供內‘侍’所練的神奇功法?以公公此刻的功力來看,只怕已到了青絲千結的程度。若再有些時日,恐怕就可達到青囊結體,破體練形的程度了。”
薛雨也非羅唆之人,但他也是第一次見識這傳說中的武功。難免有點失態,似乎是覺察到自己的失禮之處,他站起身朝符熙帝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歉意,對於他的舉動符熙帝倒是不置可否。
畢竟,以薛雨的身份,除非真個是做出叛國大罪,否則根本就難以制罪於他。這等舉動,自然是不放在符熙帝心中。他更爲着緊的是,如今坊間的那個傳聞是否屬實。
“不知皇上招我來所爲何事?”
符熙帝面容一肅,揮手示意玄無應退下。
“朕要問的是,許邵可是我那一出世就失蹤的九弟?”
果然不愧爲一代君王,說話直入主題。卻將薛雨給難住了,因爲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若說實話,恐怕這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皇上會否將許邵給……這並非薛雨的考慮範圍內,重要的是,若是另外一種反應就糟糕了。以許邵此刻的‘精’神狀態,恐怕真個會答應。甚至還會做出自己意料之中的那件事情。
沉思半晌,薛雨還是決定將實話說出來,畢竟他沒有決定別人命運的權利。許邵也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薛雨遂將事情娓娓道來,符熙帝聽罷又習慣‘性’的以手‘揉’額。他沉思片刻,終於做下了決定。
“給我招九弟入許,我要還他所失去的一切。”
這簡單的一句話,就改變了許邵的命運。薛雨輕嘆一聲,他知道事情已經漸漸偏離了他和太白子所希望的方向了。也許冥冥中真的有所謂的天命,在‘操’縱着一切。人力,真的可抗天嗎?
‘花’家。
巨大的青蓮逐漸萎縮,慢慢的凝結成一個圓形的青‘色’光球朝着屋內收縮。整間屋子在這巨大的壓力下,居然慢慢的縮了起來。就好象一團泥巴,在人手用力的擠壓下變小般。當光球慢慢散去,整間屋子也在一瞬間化爲烏有。而一條瘦削的身影自裡面走了出來。
一頭如老叟般的銀白長髮,面容彷彿一下老了數十年般。此刻的許邵,看上去就好象一個飽經風霜,滄桑至極的老人。只是,往昔的風範依然在。只是,更多了幾分殺氣。
“天……邵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花’清風一見許邵的模樣,差點就暈了過去。也難怪,以許邵此刻的修爲即使是再過上百年千年,只要能夠熬過天劫,他的模樣就將一直年輕不變。而此刻,居然發生瞭如此驚人的變化。
“邵兒,你瘋了!你居然把本命劍氣都練化了!”
薛雨何等眼力,何等修爲,一眼就看出許邵的變化是爲何。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了,爲何這幾日會有如此驚人的景象出現了。許邵此舉,無疑是令自己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失去了神道那驚人的壽元。從某個角度來說,他走上了當年太白子一樣的道路。
‘花’滿樓抱着月無影輕聲一嘆,已不忍看了。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
“許小子……我無話可說了!”
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呢?許邵此舉任是白癡都可以看的出來,他所爲何事。若非是要去魔‘蒙’報仇,他又怎會將自己‘弄’到如斯地步。若他對‘花’滿溪真的全無愛意,他又怎會如此瘋狂。縱然‘花’滿樓心中千恨萬恨,在見許邵如此情形下也全都煙消雲散。
“我沒瘋……我現在就要去報仇!”
說到報仇兩字時,許邵的面上青‘色’厲芒一閃而過。額頭上出現了八瓣青‘色’蓮‘花’印記,此刻他的修爲比之當日的太白子也只有一線之隔。即使是薛雨,若不認真一戰,恐怕也是輸面較多。
八瓣蓮開,不死不滅。
薛雨曾聽太白子說過,若〖傲世青蓮〗的心法修煉到這個地步,除非是心臟和元神同時爲人所毀。並且,所處的環境令人無法吸納天‘精’之氣。否則,‘肉’體將會不死不滅。而太白子當年的修爲已經到九瓣並蒂,蓮生無形的地步。
“不管你要做什麼,我希望你能夠和我先去見一個人。”
薛雨此舉也是無奈的很,因爲此刻的許邵已經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若要說有,當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三個人可以對付他。
問題是,這三人的身份都是尊貴無比。若有他們出手,除非許邵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纔有可能。而祝巫此刻的修爲已僅和許邵在伯仲之間,若真個動手,勝負也只是五五之數。而自己,除非真是下殺手,否則根本就是輸面居多。
許邵因爲薛雨的關係,多少還是聽些,點了點頭。
見許邵此番模樣,薛雨這才放心。但此刻,他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無雙去哪了?但是,此刻的他全被許邵的事情所擾,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拉上許邵,兩人便朝着紫禁皇城飛去。
一路上,許邵不發一語。令薛雨無法看出他究竟在想什麼,許邵此刻給他的感覺和祝巫很像。想起祝巫,薛雨這纔想起,自東勝洲回來之後,他便不見人影。也不知曉去到何方,不過爲祝巫擔憂還不如爲碰上他的人擔憂。只是,薛雨總覺得近來心神不寧。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擁有神道修爲的人,通常都有一種預知危險的能力。通常,修爲越深的人感應就越強烈。若修練的心法屬於寧神靜心的王道之流,那麼這種感應就更加強烈。薛雨,正是這兩者具備,故而他才愈加覺得不妥。
許邵構想過無數自己和當今皇帝,也就是自己的親大哥見面的情景。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撲了上來。抱着自己,老淚。頓時,一股親情的溫暖流遍了他的全身。許邵突然覺得,也許傳說這種東西真的很不可信。若他的皇位真是如傳說所言,那麼自己豈非成了他‘欲’拔除的釘子。他又豈會如此對待自己。
薛雨在兩兄弟見面時,便功成身退了。
第二日,許邵才自皇城中歸來。歸來的他,帶回了一個令所有人都吃驚不已的消息。
“朕尋回了當年因爲許廷內‘亂’而遺失在外的九弟,爲彌補其這些年之苦難。朕封其爲聖皇,於朕平等。賜金鑾‘玉’駕一頂,天馬四匹。封地則爲京城……”
此公文告知天下,頓時天下引起一股軒然大‘波’。
須知,歷朝歷代。任何皇爺或是王爺都沒有受封過京城重地爲封地的,那麼也就是說這個神秘的聖皇此刻的地位豈非與皇帝平起平坐?要知道,京城可不是一個城那麼簡單。內中除了皇城內禁這尊貴神秘的地方,更是一國首都的象徵。而天子居然將這都賜封給了聖皇,那麼代表着的是什麼,豈非已經很明朗了。
金鑾‘玉’駕,天馬更是隻有皇帝纔可以使用的。也就是說,這個聖皇擁有的身份和權利豈非和皇帝一般。很多腦筋活絡之人,已經動用起自己雜朝中的關係開始打聽這個所謂的聖皇是何許人也。打聽了半聽,也只知道這位身份尊貴到極點的皇爺名爲聖邵。
但不到多時,這個神秘皇爺的身份便由當朝天子揭秘了。當他的名字爲天下人所知時,所有人都不由吃驚乃至震驚。因爲,那實在是太令人吃驚了。
劍聖許邵,今之聖皇。
就這麼簡單的九個字,令整個武道乃至整個天下引起了一股軒然大‘波’。這股‘波’‘浪’更是流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邊塞,龍‘門’客棧。
一個身披綠紗,身材妖嬈的‘女’子撫‘摸’着戴在手上的金‘色’護臂。目光望向遙遠的京城,檀‘脣’輕啓。
“真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有這麼一個身份。元昊……你可知道你惹來一個多大的麻煩……”
崑崙山,爾雅書院。
一個身材高大,外形清瘦的老者望天興嘆。面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在身旁幾位儒士奇怪的眼神下,投身跳下雲霧盤繞的無底深淵。
“不得了了,掌教大人跳崖了……”
魔‘蒙’草原,幅員遼闊,面積幾達數萬公里。但是,這麼一個巨大的草原,卻養不活生存在上面不到百萬的遊牧民族。而且,他們還得不斷轉移居住地。但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羊、牛、馬卻要吃去大量的草。牛馬尚好,羊則是連草帶根都吃盡。故而,他們沒法在一片草地上放牧多久。一段時間,他們就得轉移地點。以免將這一帶的草給吃絕了。畢竟,他們還得顧慮到子孫後代。
草原上,天氣瞬息萬變。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便可能是傾盆大雨。而且,這還不算什麼。比起每到夏秋‘交’季時,出現的巨大龍捲風暴來,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了。每次風暴來襲,基本上帶來的就是死亡和財物的損失。財物損失在牧民們看來都還是其次,最怕的是人員的傷亡。
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魔‘蒙’的‘女’人縱然體格比之中土的‘女’子強悍許多。但是要受孕也是很難,即使受孕成功,胎兒的成活率也是不高。所以,在魔‘蒙’草原上,每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都是一件值得狂歡的大事。
魔‘蒙’之所以有這樣的名稱,一半也正是因爲草原上惡劣的環境而來。更重要的一點是,傳說中魔‘蒙’的子民是來自魔界的妖魔和人間的‘女’子‘交’配之後所生。故而,他們個個都有強壯的‘肉’體,強大的力量。他們的脾氣也是極端的暴戾,而他們的騎兵更是整個大陸上最可怕。
當年,天龍皇朝之強大也不敢對魔‘蒙’用兵。那時,魔‘蒙’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就是“不落皇旗”。這一族的人很是奇怪,他們的額頭前面的‘毛’發全部颳去。只在身後留下一條巨大的辮子,但是在穿着打扮上和中土之人又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們將族內的人分爲八部,各以一種顏‘色’的旗幟來區分。他們最‘精’悍的兵馬就是八旗大軍。
但是這個強大的民族,卻在天龍皇朝覆滅之際也隨之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隻規模不算大的部族在草原上,這隻部族就是元昊所在囂金部。這一部裡的貴族,全都姓愛新覺羅。故元昊的全名應該是,元昊.愛新覺羅。
但要問今時今日草原上最強大的民族是哪一隻,任何一個草原子民都可以告訴你。當年魔‘蒙’不世霸主,鐵而木的鐵由族。當年百族之中最弱的一族,如今卻是最強大的一族。這也和當年鐵而木的雄才大略分不開的。
風坡,位於草原的最西端。形狀宛如一個巨大斜坡,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凹陷盆地。盆地裡四季如‘春’,而盆地之外就是荒蕪的一片的石林。說起這石林也是魔‘蒙’草原一景,據說是當年兩大妖魔決戰之後所出現的。石林中每根石柱夠高達數丈乃至百十丈以上。幅員廣達數十里,將整個盆地圍繞在內。雄偉壯觀,任何站在這片石林面前,都只會感嘆自己的渺小。
大草原上的草原聯盟也正位於此,元昊的部族也居住於此。這倒不是他以權謀‘私’,而是這個地方一直以來就是他們部族所生存的地方。鐵而木後來則直接將這片土地永久的賜予了他們。
他們這個部族的居住習慣也是奇怪,並不像中土之人一般以土木構建。而是直接用土塊累積,然後在相應的部位‘插’入巨大的柱子。裡面分割好要居住的地方,繼而用繩索連接,然後再以巨大的獸皮或是布匹包圍起來。雖然看上去很簡陋,但是住起來確實很舒適。
他們將這種奇怪的建築稱之爲壘包。壘包風雨難侵,更重要的是冬暖夏涼。而元昊雖然貴爲大汗,但是他所居住的地方和一般人所居住的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最多,就是那個壘包的面積比之一般的大上一點。還有,就是壘包前所樹立着的巨大旗幟。飄揚的旗幟上,紋有一隻巨大黑龍,代表着這個部族的象徵。
在這個巨大的盆地裡面,像這樣林落的巨大壘包至少有數千個之多。由此可見,元昊所屬的部族之大。而且,時不時,還有頑皮的孩童在草地上奔走。摔倒了,就自己爬起來。他們的父母也只是一臉笑意的在一旁看着,完全沒有上前去扶一把的打算。
魔‘蒙’教育孩子的方法就是讓他們自小懂的弱‘肉’食的道理,每個孩子的‘成’人禮”十四歲”就是一把刀。然後,他們就要拿着這把刀去收穫屬於自己的第一件獵物。儘管魔‘蒙’的人民對於孩子很是寵溺,但是在生存的問題上卻是毫不含糊。因爲他們深知,一個只懂得依賴父母以生存的人,是沒有資格在這片草地上生活下去。
元昊的帳前經常有淘氣的小孩在那玩耍,負責守衛的士兵看見了也只是笑笑柄不已爲意。因爲,只要這些孩子不跑到帳裡面去。即使他們鬧翻了天,他們也不會怎麼去管的。也許,這就是魔‘蒙’特別的地方。
時不時有青‘春’貌美的‘女’子出來採些‘花’朵,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話題。魔‘蒙’的土地也許真的不錯,‘女’孩們都發育的很好。身高普遍要比中原的‘女’子來得高,皮膚則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小麥‘色’。頭髮是黑中帶點慄‘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一圈圈金‘色’的光芒。
但就在這安靜祥和的景象下,一個突然爆發出來的聲音去打‘亂’了這副景象。不過,周圍的人都是見怪不怪了。因爲,這已經是他們大汗這個月來第十次這麼吼了。
“你說什麼!”
元昊對着那個戰戰兢兢的醫生吼了起來,因爲他實在是很生氣。真的很生氣,如果這個醫生說的是真,他真的要殺人了。
鬍鬚發白,一臉滄桑的老醫師緊張的看着眼前這個暴烈的男人。心裡抱怨不已,都是自己沒事要跑到這個地方來找些奇‘藥’,結果卻被這羣野蠻人給擄了去。本以爲他們抓自己來,只是要治療一些小病。畢竟,在中土人的心中,魔‘蒙’這個地方很多時候和野蠻不開化是劃等號的。但是,意料之外的是這個人的病卻是異常的棘手。
“老夫說的是真話,這位姑娘的病已經到很嚴重的地步。若非曾經有人不惜‘花’費大量的真力爲其驅去體內的寒氣,恐怕她早就……老夫估計,她的病情會惡化,恐怕和這裡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元昊聽完他的話,面容一肅。
自他將‘花’滿溪帶回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後,就去除了她體內的禁止讓她在這片地方自由的活動。剛開始還好好的,一點事情也沒有。這個‘女’人聰明的程度出乎他的意料,非但沒有試着逃跑。反而還和這裡的很多人建立起了友誼,很多孩子都很喜歡她。天天纏着她,要她給他們講故事。至於這裡的男的就更不要說了,若非是自己將她帶回來的,這隻小綿羊恐怕早就被這裡的惡狼給吞了。
但是,一切都在三天前的那場風暴來臨後改變了。風暴過後,‘花’滿溪就突然全身寒氣大作。離她身體稍近點的,功力稍弱的都受不了寒氣的侵襲而被凍傷。有的,甚至因此而失去了生命。若非自己一身功力已臻神道,恐怕也不能強行將她的病情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