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宴
鏢局內院的一處廳堂內。
鄭金山一日之間就蒼老了數十歲般的坐在椅子上。
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裡也充斥着擇人而噬的怒火，還有一絲期盼。
方平姍姍來遲，看到鄭金山頹靡不振的模樣後，心頭唏噓。
曾幾何時，福威鏢局人才濟濟，聲名赫赫，被譽爲山陽縣境內第一大鏢局。
一手開創了福威鏢局的鄭金山也是山陽縣內的風雲人物，爲了壯大福威鏢局，鄭金山可謂是不懈餘力，半輩子的心血都投了進去。
而今發生了這般劇變，對鄭金山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恭恭敬敬的作了一輯，方平把鏢隊進入到平安縣境內後，趙鏢頭，王鏢頭的所作所爲，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經過就和白雲飛告訴鄭金山的大差不差。
“來就來唄，還帶什麼禮物。”
還回去？這纔是開玩笑啊！
沒有了家裡供應，他拿臉去廣結好友，拿頭去勾欄聽曲嗎？
“你就是嫉妒！”
“年長你兩歲，十八了，有毛病嗎？我十五歲就娶了正妻，十七歲有了一兒一女，現在娶得是第三個小妾。”
一方面是世道混亂，錢越發不值錢了，一方面是鏢局此番損失慘重，鄭金山想要趁着消息還沒有走漏之前，牢牢捆綁住餘下的鏢局成員。
“畜牲！”
“就是，他一個外城人，有幸來內城一趟，給他一口飯吃就行了，我可受不了他身上的酸臭氣。”
“那胡老爺一家應該已經被趙鏢頭，王鏢頭二人滅口，也就沒有人來找福威鏢局討要賠償。
相貌秀美動人的孫思煙，上下打量着方平，少年穿着短打，剃着寸頭，體魄高大，身材壯碩，可從那衣裝打扮就能判斷出，這是一個窮人。
“恩，他就是那個……養生功法入品的雜役。”鄭月道出了方平的身份。
片刻後，喜宴開始，各種珍貴食材端上了飯桌。
樸實無華的呼吸吐納，在方平身上演化成了一種歎爲觀止的修煉方式。
一尊高如小山，掩蓋了方瑩全身上下的寸頭少年，相貌平平，眼神灼灼的矗立在那兒。
看到方平被拉到這一桌，心裡還疑惑着方平是什麼來頭，鄭月就張口發出了質疑聲。
天氣回暖後，巷子裡有了幾分生氣。
吐息之時，則像是一頭壽元無窮，歷經歲月的神龜，帶出骨骼臟腑，四肢百骸內的大量濁氣。
“你就是嫉妒！”
火光電石間，桌面上的十幾道菜也都被方平蘸着口水的筷子，裡裡外外的扒拉了一遍，這一頓操作看得在場幾人目瞪口呆。
方平坐在了桌子前，身旁挨着鄭月。
“你怎麼來了？”
“成親？你纔多大？”
……
窗外窸窸窣窣的迴盪着蟲鳴聲，後半夜還有幾個毛賊鬼鬼祟祟的出現在老鼠巷深處。
“鄭姐姐認識他？”
“還不快吃，這可是你在外城見都沒見過的山珍海味啊。”
走在通往鏢局外的長廊下，白雲飛嘆道：“福威鏢局這一次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少頃回了老鼠巷深處的小屋裡，方平沒有說自己此行走鏢所遇到的危機，說了也只會要李柔平白擔心。
“吃完就走。”方平淡淡的回道。
“他可能還不好意思呢，你看他那樣。”
方平手裡提着兩盒栗子酥，這還是他到鏢局賬房預支月錢後買來的。
福威鏢局內的趟子手，月錢一律上漲到五兩銀子。
“是啊，這世上有些人爲了往上爬，那真的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白雲飛這廝真的是昏了頭了。”
……
“今日是白兄大喜的日子，要一個外人和我們坐在一起，不太好吧。”
氛圍頓時遲滯了一會。
有些事情，方平註定要一個人揹負，誰讓他是家裡目前唯一的男人呢。
……
兩人前後應了一聲的退出了大廳。
方瑩來不及狡辯，便被方平揪着衣領的提到了半空。
“別理他們。”白雲飛拍了拍方平的肩膀，低聲細語了一聲後走向了不遠處的一桌。
“我先前就說過，他要是能打敗我家前院飼養的十幾條惡犬，就可以來我孫家前院討一口飯吃，待遇上，我一視同仁。”
兀的感到身後有東西，回頭一看。
哼了一聲，白雲飛揚長而去。
手裡揮舞着一根爛木棍，形如女王權杖的方瑩，頤指氣使，威風凜凜的吩咐着幾個孩子。
靠着藥材行業崛起的白家，在內城大戶裡有一定地位，白雲飛是白家公子，可取得不是正妻，只是納妾，所以邀請的人並不多。
方平也這麼認爲的摁了一聲：“總鏢頭不讓你我走漏消息，可紙裡包不住火，早晚都會泄露出去。你打算怎麼辦？是回內城繼承家產？還是留下來繼續幹？”
“二……哥。”
鄭月聽不下去了，尤其是方平那充耳不聞，滿不在乎的樣子，讓她恨其不爭的想要鑽到石頭縫裡去。
圍坐在桌子前的幾道身影都是白雲飛的朋友。
呼吸到深處，方平體魄發燙，氣血奔涌，皮膚表面的毛孔，急劇收縮，整整兩萬多道人體毛孔，化作了口鼻一般，伴隨着方平一起呼吸。
“那好，伱先把這些年吃的用的還給你爹，從今天起不在花家裡一分錢，要是你能做得到，我就相信你不是在開玩笑。”
方瑩正和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玩遊戲，不過那幾個孩子多是面黃肌瘦，有氣無力，只有方瑩活蹦亂跳，精力充足。
鏢師的月錢也瘋長到了二十兩銀子。
“繼承家產？我白雲飛是那種人嗎，我註定要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來！”白雲飛慷慨激憤的流露出鯤鵬之志。
“明白。”
“娘知道你出來嗎。”方平聲音平靜的問道。
三月中旬的一天。
滿臉厭惡的兩人還想開口，被一旁器宇軒昂，衣服華貴的青年攔住了：“既是白少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請坐吧。”
白雲飛皺眉：“沒什麼不合適的，方平是我朋友，是我讓他來參加喜宴的。”
“都聽好了，今天輪到我當大王了！小黑你是左護法，小白你是右護法！二狗八斤你們兩個當將軍！”
這話被對面的青年聽到了：“也是，今日喜宴，少不了美味佳餚，你吃完了還可以把殘羹剩菜打包過去。”
“怕什麼，我又不揍你，但不能跑遠，最多在巷子口玩，明白嗎？”方平拿出懷裡的高粱麪餅，分給了幾個長期營養不良，面色枯黃的孩子。
白雲飛：“……”
“可一下子就折損了兩個鏢頭，十幾個趟子手，四名鏢師，鏢局短時間裡是很難恢復元氣了。”
一夕間的，眼中還有着一絲僥倖的鄭金山，臉龐愈發蒼白，身形也泄了氣的癱軟在了木椅上。
茫茫無垠的觀想空間內，方平心無旁騖，身心專注的運轉着“龜息吐納術”。
他坐在那裡，吸氣之時充滿整個胸腔，恍如一頭海洋深處的巨鯨。
迅速調整了心態的鄭金山，嚴厲的警告着方平，白雲飛二人。
老鼠巷。
幾個時辰後，夜幕降臨。
方平不想在和這畜牲交流了。
白雲飛小嘴叭叭的咀嚼着從家裡帶來的牛肉乾，還勻給方平幾塊：“和你說個正事。我過兩天要成親了，你要有空的話，不妨來白家搓上一頓。”
嘲諷聲緊隨着響起：“人貴自知，一個外城人，走了狗屎運的踏入了武道，就想和我們平起平坐的吃一碗飯了？異想天開！”
“你不該來這裡的。”鄭月臉色不悅。
內城白家府邸外，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方平的出現，完全是自取其辱，也連累的她如坐鍼氈。
可以看到方平的身體，從裡到外的變成了赤紅色，毛孔下還不斷噴出蒸汽氤氳，在這覺醒般的狂暴狀態裡，方平的身體強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不吃可以走。”方平上手抓起了醬肘子，大快朵頤的啃着。
不好意思？
方平動了筷子，先當着幾人的面，把筷子含在嘴裡唆了一下，跟着就把筷子插入到那一大碗蓮子羹內攪拌了十幾下。
幾天後。
“無禮！你這麼做，還讓不讓我們吃了！”一人拍案而起，怒目圓睜。
新郎官打扮的白雲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接待着方平，隨後把方平引到了一張桌子前。
“知道。”方瑩小雞啄米的點着頭。
“退下吧，此事暫且不要外傳，如果走漏了半個字，那就是你們兩個傳出去的。”
“不管怎麼說，漲錢是好事！”
“混賬！他這是故意的！”幾人眼神噴火。
白雲飛端着酒走了回來，見到方平一個人就霸佔了一個醬肘子，懷裡還摟着蓮子羹，暢懷大笑：“好胃口！咦？你們也吃啊。”
幾人：“……”
吃！吃個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