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爭論
李文彬沉聲道:“大人,按照他們提供的軍情,拓跋珪來了,我們依據城牆還能守住,但是如果等到拓拔野望到了,以通安鎮的城防,我們這麼一點兵力根本守不住啊。”
王聖冷哼一聲,目光突然凌厲起來,身上的氣勢也隨之一變:“這裡有這麼多的百姓,如果讓這些百姓跟着我們一起撤退,根本來不及,如果讓党項騎兵追上,那就是一場災難;如今唯有發動鎮內百姓,一起據城死守,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就在此時,秦鎮又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就來到了王聖面前,全部下馬。
秦鎮偷眼觀瞧,這些人騎來的馬不就是拓跋豐這些党項人的戰馬嗎?秦鎮對這些戰馬可謂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最前面的那名軍士不等跳下馬背,邊高聲叫道:“校尉大人,趙飛龍前來報到!”
王聖瞪了趙飛龍一眼,板着臉說道:“不要說那些沒有用的,趕緊報告你那的情況。”
趙飛龍身體一挺,面色一肅:“諾!”
隨即又換上一副笑眯眯的神色:“大人,我們這次收穫不錯,除了他們四個,現場活着的有七個人,但其中兩個因爲受傷太重,堅持了沒多久就死了,剩下的五個人等會會被送過來;繳獲輿圖一張,朴刀、弓箭各二十四副,鐵甲五具,皮甲十五具,戰馬三十匹。”
說到戰馬,趙飛龍露出頗爲惋惜的神情:“可惜有兩匹戰馬被我們的弓箭射中要害,沒有辦法作戰了,還有四匹有一些輕傷,暫時沒法作戰,所以現在能用的就剩二十四匹了,我們儘量擡高射擊位置,射人不射馬,但是還是誤傷了不少,真是可惜。”
李文彬一聽,怒道:“趙飛龍,你是怎麼搞的,你可知道一匹戰馬的價值有多大,佔據那麼有利的位置,竟然還傷到六匹戰馬,我看你們的弓箭手還得加強訓練;幸虧你們只射了一波,要是多射幾波,我的戰馬非得讓你們給糟蹋了。”
趙飛龍斜眼看了李文彬一眼,甚是不屑:“李文彬,我繳獲的戰馬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戰馬了?你還有臉說我,三名党項兵,還有一名受了傷,你們一個騎兵隊撲過去,竟然還出現了一死一傷,我看你們騎兵更得練練了。”
李文彬正要回擊,王聖冷哼一聲,趙飛龍和李文彬兩人不再做聲。
王聖瞪了李文彬和趙飛龍一眼:“杵在這幹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李文彬和趙飛龍連忙道:“諾!”便準備帶領手下去準備上馬。
王聖朝趙飛龍踢了一腳:“你們去幹什麼,我是讓你們的手下去,你們隨我去中軍大帳!”
趙飛龍委屈道:“校尉大人,你這就不講理了,怎麼光踢我,不踢李文彬。”
李文彬低頭偷笑了一下,沒有出聲;王聖沒有理會趙飛龍,對秦鎮說道:“你們四個對党項的情況比較瞭解,也跟我去中軍大帳。”
隨即向身後的親兵吩咐道:“傳令讓趙飛虎、溫寒兩人到軍營大帳。”
便轉身而走,趙飛龍、李文彬、秦鎮等六人緊跟在身後。
王聖走路可謂是龍行虎步,很有氣勢,而且速度很快;秦鎮等人還好,韓文智需要小跑才能跟上王聖的步伐。
七人很快來到鎮子中心的一個大院子,院子很大,中間有一塊很大的空地應該是用於平常訓練的,訓練場兩邊是營房,穿過訓練場,便到了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很是簡陋,正堂的位置放着一張高桌,側面擺放着一張很大的案几,其他的什麼也沒有,顯得空空蕩蕩。
王聖直接來到案几旁邊,秦鎮六人也跟着站立到案几旁邊。
案几上放着一張輿圖,秦鎮看了一眼,是一張渭州境內輿圖。
王聖讓趙飛龍把繳獲來的輿圖打開,然後向秦鎮道:“請在輿圖上指出你們的行軍路線。”
秦鎮在輿圖上虛指了一下拓跋豐的行軍路線,並在武家溝附近點了點:“現在拓跋珪應該快到這兒了,最快今晚便可到達通安鎮。”
王聖對着輿圖看了一會,便走到高桌旁邊,拿過紙筆,刷刷的寫了起來,寫完後裝到竹筒裡,用火漆封好,叫過親兵:“快馬送渭州折衝府郭都尉。”
又有兩人來到中軍大帳,兩人其中有一人看着和趙飛龍很像,就是比趙飛龍稍微矮一點,也更壯實一點,秦鎮猜這位應該就是趙飛虎了,而剩下的那位看着有些年輕俊朗,甚至有點邪氣的應該就是溫寒了。
兩人徑直走到王聖面前,拱手道:“校尉大人!”
王聖擺了擺手:“現在軍情緊急,党項大隊人馬馬上就要殺過來了,我叫你們過來,是共同商議一下接下來該如何部署;趙飛龍,你把情況再介紹一下。”
趙飛龍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向趙飛虎和溫寒兩人大概做了介紹。
溫寒看了秦鎮四人,有些疑惑的看向王聖。
王聖說道:“他們都是被党項擄掠的漢人,是我們的同袍,這位秦鎮更是朝滿的孫子朝川烏的朋友,此次他們幾個提供了党項的重大軍情,所以有什麼話你不比忌諱。”
溫寒有些激動,突然抓住秦鎮的手,連聲問道:“你是川烏的朋友,這麼說川烏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現在在哪?”
秦鎮突然被一個男人抓着手,有一些不習慣,不着痕跡的抽出手:“川烏當然還活着,他現在在拓跋珪的軍中,如無意外的話還有半天會到通安鎮附近。”
聽到朝川烏還活着的消息,溫寒沒有再問,而是強壓住心頭的激動,轉首對王聖說道:“通安鎮城牆年久失修,多處倒塌,有的地方倒塌豁口甚至超過了三分之一的高度,我們駐守的時間太緊,根本來不及修復,而整個通安鎮長兩裡,寬一里,太大了,我們只有二百人,敵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十倍,別說是守住這麼長的防線,敵人只要多來幾次佯攻調動,我們這麼點人來回跑都跑死了。”
趙飛虎冷哼一聲:“聽你這口氣,是怕了党項人了?我們身爲渭州折衝府軍士,守土抗敵是我們的職責,大不了與通安鎮共存亡,與黨項人拼個你死我活,這些年真是受夠了党項狗賊的窩囊氣了,這次就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就算死了也心安。”
溫寒冷笑一聲:“怕?笑話,哪一次打仗我落在你後面了?說你是一頭蠢虎,一點都沒冤枉,你以爲打仗就一句不怕死就夠了?仗不是這麼打的,得動腦子,你死了不要緊,鎮裡還有好幾千百姓呢,我說你們弟兄兩個長得倒是挺像,可是這性格怎麼差距這麼大?總共沒有多少腦子,還都讓老大給佔去了。”
趙飛虎氣的一拍案几:“你說誰沒腦子呢?”
趙飛龍瞪了一眼溫寒:“你們倆吵你們的,不要帶上我。”
溫寒沒有理會趙飛虎,直接問趙飛龍道:“趙老大,你是什麼想法?”
趙飛龍思索片刻說道:“以通安鎮現有的城防和兵力,面對党項人的進攻,若是沒有外援,我們基本不可能守得住, 所以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在這守着,被動的等待,而是主動出擊,尋找戰機,以減少通安鎮的壓力。”
溫寒拍掌讚道:“英雄所見略同,我就說趙老大比趙老二有腦子吧,果然不假。”
李文彬皺眉說道:“你們不要忘了,此地方圓五十里內,都無險可守,我們只有一個隊的騎兵,而党項人都是騎兵,我們的步兵能扛得住党項騎兵的幾次衝擊?我們據守通安鎮,還能拼死一戰,若是出去,只有被屠戮的份。”
趙飛虎又一拍案几,怒道:“想那麼多幹什麼,既然党項人都快到鼻子眼了,那就戰,拼死一個夠本,拼死兩個賺一個,反正渭州城有郭都尉守着呢,以郭都尉的才能,定能守住,我們這邊多殺一個党項狗賊,郭都尉那幾少一分壓力。”
溫寒也拍了一掌案几:“就你趙老二不怕死?我們戰死沙場,沒有設麼可說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鎮子裡集中着好幾千百姓呢,我們死了,他們怎麼辦?我的意思,我們想辦法阻擊敵人,延緩敵人的速度,讓這裡的百姓趕緊轉移,去渭州城。”
李文彬搖頭道:“這絕對不行,這可是好幾千人,不是幾十個人,拖家帶口的,帶着那麼多東西,一天也就走個三四十里,党項人晚上就會到這,就算現在走,沒等走出個二十里,就會被追上的。”
趙飛龍嘆道:“是啊,關鍵是我們沒有時間撤離百姓,百姓們轉移的速度太慢了,從這裡到渭州一路都是平原,十分利於騎兵馳騁,我們的步兵根本擋不住。”
“應該是有時間的!”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趙飛龍、趙飛虎、溫寒、李文彬都看向了秦鎮,就連一直低頭沉思的王聖也看向秦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