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川河兩側洶洶的大火,讓蜀軍猶如集體泡澡堂子一般,紛紛走進了涇川河中,河水雖然沒有暴漲,可是那密集的弓箭依舊讓蜀軍很是頭疼,再加上火勢熊熊,他們只恨這涇川河太窄。就在這危機時刻,馬光猛率領的楚軍出現在戰場上。
周軍的主力部隊並非埋伏在山嶺上,這大道猶如一個布袋子一樣,兩邊山嶺都易守難攻,周軍要做的就是封死兩端的出口。因此,在軍隊素質相當的情況下,數量上的差異,讓楚軍很快就佔據了優勢。周軍開始迫不得已沿着涇水,有的向上遊逃走,有的向下遊逃走。蜀軍好不容易踏上了河岸。
“小哥。。。你們的將軍是誰啊?本帥是大蜀北路都招討韓保正!”韓保正上了岸以後,讓親兵喚過來一個楚兵,態度和藹的說道。韓保正不能不和藹,他就算是笨蛋也知道,這一場大戰自己。。。自己總算是脫離苦海了。至於有多大的戰果他不清楚,但是至少有一點,他戰勝了周軍,只要有了這場勝利,他在皇帝孟昶面前也好說話,至少前程是保住了。
“稟報韓元帥,我們的防禦使大人是申屠從堅將軍!”小兵態度恭謹的說道。北路都招討,這得是多大的官職啊,就連楚軍北線的三位大帥也沒有做到都招討。雖然這位都招討煙熏火燎的,臉上黑了吧唧的一大片,可是他仍然是很尊敬的。
“哦?”韓保正點了點頭。申屠從堅在楚軍中算是名將了,雖然只是一個防禦使,在軍銜上已經是中將了。在楚軍主力經過興元府的時候,韓保正也曾經見過申屠從堅,這人魁梧有力,一看就是一員猛將。這人跟着馬光猛西征渭州,還以這楚軍是僞周過來的楚軍,而不是鳳翔的楚軍。鳳翔楚軍烏龜不『露』頭,韓保正也是理解的,畢竟鳳翔事關重要,這個地方無論如何也守住才行,不然後路被人家給斷了,自己可就麻煩了。
“那。。。那你申屠將軍在什麼地方啊?”韓保正尋思了一下問道。自己畢竟是被申屠從堅給救了,即便是從禮節上來說,也應該趕過去表示一下謝意。
“哦,申屠將軍衝在最前面,一路追擊敗退的周軍,現在向南去了。”那小兵說道。這小兵看來是非常瞭解自己老大的風格。
韓保正眨了眨眼,這申屠將軍作風未免太過於彪悍了吧。做將軍指揮若定多好啊,何必衝鋒陷陣呢?刀箭不長眼,那是多麼的危險啊。不過,韓保正心理面還是有點感激的,現在他是救上來了,可南邊的蜀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還不知道呢,申屠從堅帥軍隊南下追擊,也是在幫他救人啊。
“哈哈,多謝小哥了。來人呢,打賞!”韓保正笑眯眯的說道。
這小兵剛走,旁邊的張廷偉就湊過來說道:“大帥,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呢?”
“哦,你有什麼主意啊!”韓保正心中大安,對張廷偉的態度就好了那麼一點點。
“大帥,這楚軍名義上是就咱們,可實際上確實趁火打劫啊!他們拿咱們做誘餌,吸引周軍的主力,而他們自己則好暇以整的跑出來扮好人。咱們可不能上他們的當。末將以爲,咱們應該立刻揮軍直撲涇州城。拿下涇州,這就是一場大捷,否則的話,就沒有什麼戰功了。”張廷偉壞水直冒。在他看來,現在周軍再跑,楚軍再追,那麼涇川城應該就空虛了,咱們蜀軍趕緊北上,說不定還能拔個頭籌。
“這。。。”韓保正猶豫了,他本來是催動軍隊跟着楚軍南下追擊。可是,張廷偉的話未必就沒有道理啊。最明顯的就是:你楚軍不是說三天以後再來涇州嗎?怎麼我一動身,你們就來了呢?再說了,今天就算勝了,自己事實上也損了很大的損失,如果能夠拿下涇州城,那麼一切都不成問題了。只不過,蜀軍在此中伏,好不容易脫離火海,如果讓他們跟着楚軍追擊,他們或許願意,可如果讓他們北進涇州城,這些蜀軍肯去嗎?
韓保正說道:“軍隊剛剛脫離危險,軍士們恐怕沒有什麼求戰之心了吧。”
“大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張廷偉賊眉鼠眼的勸說道。他現在不想剛纔那麼膽怯了,現在勝局已定,剩下的關鍵就是能取得多大勝利的問題了。
“楚軍遠道而來,救了我等,而我們卻多了涇州城,會不會使兩下心生嫌隙啊!”韓保正有點猶豫,他這人也算不錯,還能記得剛纔是楚軍神兵天降,救了自己。
“大帥,國家利益豈能與個人情誼相提並論啊。他楚軍本就心存不軌,不然的話,申屠從堅何以不敢面見大帥啊?如果大帥真的不忍心,取得涇州城之後大可以重重的犒賞楚軍嘛。”張廷偉說道。
韓保正瞅了張廷偉一眼,人家申屠從堅打仗就那個風格,什麼叫做不敢見我啊。不過,這張廷偉說的也有道理啊。現在楚軍忙着追進周軍,如果自己能夠殺到涇州城下,肯定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天大的一份功勞可就在眼前了。
“傳令,兵進涇州城!先入涇州城者賞銀千兩!”韓保正大手一揮,傳令道。這個時候蜀軍已經『亂』糟糟不成樣子了,好半天整頓才略略有點整形,韓保正爲了搶佔先機也在召集所有的軍隊一起,他放棄了後軍,率領着中軍和前軍朝着涇州城趕來。
韓保正一路上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走到涇州城下一看,立刻變得目瞪口呆,傻了眼。爲什麼呢?涇州城上戰旗高高飄揚,上面黃底黑字,寫着一個斗大的“楚”字。這涇州城看樣子已經被楚軍給攻佔了。這韓保正忍不住狠狠的回瞪了張廷偉一眼,你丫的出的什麼餿主意啊,老子還不如跟在申屠從堅屁股後面追擊周軍呢,這樣好賴還能殺幾個人。現在拋棄了後軍,一路風風火火的跑過來,這是。。。這是給楚軍慶功來了。看看天『色』,夕陽西下,這個點還正好趕上楚軍的慶功宴,還能混頓飯!難道自己率領這麼多人馬過來就是爲了混頓飯嗎?還“先入涇州城者賞銀千兩”,自己給自己擺了一個烏龍。
張廷偉眼見韓保正目光不善,他心知自己又出了一個“餿”主意,這。。。這楚軍也太不象話了,這馬光猛想事情怎麼這麼全面呢?你難道就不能不全面一次嗎?你難道就不能給國際友人一口飯吃嘛。張廷偉心裡面罵罵咧咧的,可是,他也不敢出主意:大帥,咱們乾脆和楚軍火併得了。他要是說出這個主意來,估計韓保正要宰了他。
正在韓保正臉『色』不善,猶豫着不知道是不是派人通知楚軍自己來了。就見城門“嘎吱吱”打來了,“噠噠”一陣馬蹄聲響,一隊騎兵從城裡面疾馳而出,爲首的那人年紀也就20多歲,一身亮銀甲,馬身掛着銀槍,一臉笑呵呵的樣子。正是馬光猛。
見楚軍的老大出來了,韓保正只能一臉笑容的迎了上去。雙方寒暄了一陣,無非就是韓保正感謝楚軍相救,而馬光猛則強調是必須的。寒暄過後,馬光猛就請韓保正入城,一行人來到涇州刺史府,分賓主坐下之後。馬光猛沉聲說道:“韓帥,今日馬某率軍軍隊進入涇州,並非有心違約。原本僞周涇州刺史王振益率軍隊準備偷襲我渭州,本帥只能帥麾下嚴陣以待。沒想到貴軍這個時候,突然北伐涇州。王振益感覺到貴軍強盛的軍威,又怕腹背受敵,這才倉促收兵東返,和貴軍戰於百里鎮。本帥眼見這是一個機會,不忍放棄,這纔出兵奪了涇州城,尚且韓帥見諒啊!”
韓保正看了眼張廷偉,丫的,好好學着,你看人家馬大帥是多麼的會說話啊。什麼王振益偷襲渭州,明顯是王振益故意設圈套對付我們蜀軍,可人家就是不說破,還誇我們軍威強盛。韓保正連連擺手道:“馬大帥過濾了,如非大帥及時派遣人馬相救,我蜀軍現在已經擺在涇川河畔了!”
“吭。。。”馬光猛咳嗽了一聲,眼睛看了看張廷偉等韓保正的隨員,有看了看韓保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韓保正一愣,這馬大帥肯定是有什麼機密的時候要跟我說了,莫非。。。莫非是高懷德有什麼舉動不成?不對啊,姓高的,咱也有探子的啊,怎麼沒人回報啊。
馬光猛這個動作這個明顯,他麾下的楚軍將官立刻站起來找了個藉口告辭了。張廷偉不想走,他想聽聽,可是,其餘的人都拿目光看着他,馬光猛、韓保正看着他,那是催促他走,其餘的蜀軍將官看着他,那是因爲他級別高,按官場規矩應該是他張廷偉帶頭告辭纔對。這灼灼的目光中,張廷偉終於盯不住了,他起身告辭了。
等大廳裡只剩下馬光猛和韓保正的時候,馬光猛緩緩說道:“我看韓帥也是『性』情中人。眼下就你我二人,本帥就實話實說了,按理說,今日涇川一戰,雖然是貴我兩軍都出了力,可是貴軍出力最大,這涇州城本來應該是貴軍的,本帥也想將涇州城還給貴軍。只是,我楚軍遠道而來,輜重糧草都不足,軍隊雖然連戰連勝,可是軍餉軍賞還沒有着落。我也確實爲難。”
韓保正一愣,接着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