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西面有敵人的騎兵出現!”斥候慌慌張張的報告道.
“滾!老子看見了!”蕭敵烈怒目圓睜的說道。眼見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蕭敵烈有點遷怒於人了。什麼周軍騎兵主力在良鄉,什麼金安鎮是周軍的糧倉,勸他的是假的。是有一個是真的,那就是這一切都是騙局,都是一個要套自己的套。結果自己就中計了。可是,要說這是斥候的責任,其實也怪不了斥候,既然周軍明顯想做套,反偵察的探子肯定派出去了好多,契丹的斥候爲了自身安全性,只能距離目標很遠觀看,這就難免出現了誤差。
蕭敵烈畢竟是一員悍將,看見自己身處劣勢,不僅沒有心慌意亂,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性。他大喝一聲道:“契丹男兒們,是好漢的跟着我衝,是孬種的滾蛋!”接着,右手橫握大槍,提繮繩,跩馬鐙,戰馬長嘶一聲,衝着西面疾馳而去。
以契丹軍旅,主將不退,軍士善退者殺。主將陣亡,則軍士也獲罪。所以耶律修死後,蕭天佑跑回南京,還被蕭思溫怒斥,原因也在於此。見蕭敵烈一馬當前,他的親兵衛隊也只能硬着頭皮跟着,整個契丹軍隊誰也不敢後對半步,雖然自己的局面已經非常不利了,千秋事大無非一死耳。戰也死,逃走的話也很難逃過一死,軍士們不得不振作精神衝向周軍,希望能夠突出重圍。
蕭敵烈在金安鎮中知道中了埋伏,他本意是要原路返回的。可爲什麼見了周軍的騎兵之後,反而悍不畏死的拼殺起來了呢?原因很簡單,如果是圍困自己的是周軍的步兵,那麼蕭敵烈就帶着自己的軍隊衝出重圍還能夠逃跑,可是,周軍的騎兵來了,如果自己順着原路撒丫子就跑,別說原路肯定是有伏兵的,就算沒有伏兵,自己前面跑,周軍鐵騎後面追,自己不就成了逃跑了嗎?一來傷了士氣,二來也變得被動了起來。東面是劉李河,隔着洶洶大火過不去,北面有數裡地範圍內,全是獨輪車。自己的軍隊要是進去了,騎兵就變成步兵了,萬一那獨輪車裡面再有什麼機關,自己可就全軍覆沒了。
因此,看起來蕭敵烈是針尖對麥芒,持匹夫之勇在和周軍作戰。其實,蕭敵烈是有算計的。對面的周軍白底青字旗寫着“慕容”兩字,蕭敵烈知道,這是白衣軍的悍將慕容延釗。能和這樣名震天下的人物交鋒,讓蕭敵烈也不禁興奮了起來。他長槍瘋狂的舞動着,一面發泄着中伏的鬱悶和氣惱,一面撥打迎面射過來的利箭。
兩軍對峙,雖然是騎兵,可是距離實在是太近,只一個衝鋒就撞到了一塊了。兩支軍隊,周軍是白衣,契丹尚黑色,穿的都是黑衣。黑白分明,恍如兩道巨浪裹挾這震動天地的聲勢,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轉瞬之間就是血花飛濺。
衝入周軍陣營的蕭敵烈,猶如一頭下山猛虎一般,雙目怒睜,血色逼人。一杆使得猶如出水蛟龍一般,時而園掄如滿月,時而挺槍直撮猶如青蛇吐信。挑人咽喉,下刺馬前胸,真個猶如殺神降世,所向披靡,不多時,黑色的戰袍已經是殷紅一片。
兩軍衝撞到了一塊兒,你突我進,互不相讓,頓時就是犬齒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夠最大程度的集中優勢兵力,誰就把握住了戰爭的主導權。
“殺!”蕭敵烈暴喝道。他奮力搏殺着,吸引着周圍的契丹軍,儘量把這些人能夠集中到一塊兒,一邊儘快的殺出一條血路來。
“九哥,這蕭敵烈還不錯嘛,小夥子挺能打的嘛?咱們是不是要動動了,別被這小子給突圍了。”在西面樹林邊高坡,數千人正騎馬而立,眺望着熱血搏殺的戰場。這些人中間偏左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正笑嘻嘻的用馬鞭指着在戰場廝殺的蕭敵烈道。這小子正是高懷德的兄弟,神箭高懷亮。
旁邊的黑麪漢子正是慕容延釗,他臉卻帶着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說道:“你且看我拿下這廝!”說着,拿着自己的長刀,縱馬衝了過去。他一邊衝刺着,一邊大喝道:“敵烈匹夫,納命來!”
聲音如虹,可惜這戰場是在是太過於混亂了。喊殺聲響成一片,慕容延釗的聲音雖大,可轉眼就淹沒在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契丹軍和周軍服裝不同,長相也是有些差異。慕容延釗輪圓了自己大刀朝着身邊的契丹人砍去。他膂力極大,一刀不單單將對方的長槍磕飛,還順勢看了對手的腦袋。那屍身血流如注,恍如噴泉一般,“噗通”載到在地。
慕容延釗這一刀下去,就宣告了一個殺人魔王的到來。本來身邊還有契丹人,揮舞着刀槍想趁亂撿漏,收割了慕容延釗的小命。結果一看到這驚世駭俗的大刀,立刻撥轉碼頭衝着別的方向殺去。
慕容延釗號稱是解決蕭敵烈的。在林邊的高坡,他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可一旦衝進了這戰場,他一下子就迷失了方向,直覺的到處都是人,有自己人,也有契丹人,想去找蕭敵烈卻別的十分困難起來。當下,他只能是暴喝連連,找身邊的契丹人廝殺了起來。
蕭敵烈長槍下翻飛,竭盡全力的廝殺。可是身邊的周軍卻是始終源源不斷。周軍缺馬,騎兵不是很多。依照原本的情況,周軍此次北伐也就帶了五萬騎兵,這些騎兵應該是周軍的寶貝疙瘩,不應該輕易出動纔對。爲什麼在益津關下狙擊耶律修的是騎兵,在金安鎮伏擊自己的也是騎兵。如果蕭敵烈是周軍將領,毫無疑問,他會派步兵在周圍埋伏,等契丹軍廝殺疲憊之後,再派遣騎兵出來衝鋒。何必來就用騎兵呢?拿到周人像契丹人那樣,天生就是騎兵嗎?
蕭敵烈的懷疑看似頗有道理。這周軍爲什麼要用騎兵呢?第一,在益津關,只有騎兵才能在短時間內突襲益津關,慕容延釗偷襲益津關剛剛得手,就斥候報告耶律修率領乾化軍來了,當時他只能是臨時佈置伏擊。而這一次,蕭敵烈用兵比較謹慎,這一帶的斥候非常的多,如果用步兵伏擊的話,很容易被蕭敵烈發現。於是,周軍就沒有動用步兵,反而利用機動力極強的騎兵,等到蕭敵烈對金安鎮發動進攻之後,騎兵才從涿州一帶快速趕來;第二,郭榮這個人比較豪邁,他喜歡以戰練兵,在他看來,騎兵雖然很寶貴,可是你總把他捂在手掌心裡面,這戰鬥力也高不到那裡去。打仗、打仗,對士兵來說,打得就是經驗,沒有過戰場的士兵,永遠都是新兵。
周軍是殺了一個,又來一個。蕭敵烈明白今天無論如何也是逃不了好了,想給葬身火場的3000契丹兵復仇,就得把自己剩下這7000人給賠進去。現在不是和周軍拼殺的時候,是應該接近全力突圍的時候。他已經發現,這周軍馬術不如自己,可是,馬打仗的本領卻比契丹人要強一些。蕭敵烈現在心裡極度的悔恨,自己又失誤了。周軍威震天下的白衣軍,弓馬純熟,就是和契丹精銳部隊相比也不遑多讓。可眼下這支周軍騎兵,馬術不精,在馬術不精的情況下,弓箭射擊的準確性肯定也是大打折扣的。如果剛纔自己想南逃跑的話,如果南邊沒有伏兵。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契丹人回射法,逃出去。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周軍知道自己的馬術不精,在這方面他們花費的時間也不多,反而將大部分的時間訓練馬廝殺。周軍的這個情況,要想辦法送出去纔對。
蕭敵烈一邊廝殺,一邊讓持旗官瘋狂的搖動着自己的大旗,希望可以最大可能的聚集麾下軍士,然後同心協力的衝殺出去。他已經不想再死拼下去了,他只想殺出重圍。
正在蕭敵烈衝着西南方向拼命搏殺的時候,對面忽然衝來了一騎。這騎兵銅盔鐵甲,手中使一把折射冷幽光線的大刀,刀尖處正有殷紅鮮血滴滴淌下。濃眉環眼,高挺鼻樑,絡腮鬍須,左側臉頰還有一道疤痕,更顯得異常的彪悍。身後更是跟着數十騎精銳之士。
這人見了蕭敵烈也是一愣,忽然又哈哈大笑道:“你是蕭敵烈。爺爺乃是大周先鋒慕容延釗!見了爺爺我,還不趕緊下馬投降!”
蕭敵烈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什麼樣的武將沒見過啊,聽了慕容延釗的話,心裡勃然大怒,你丫算什麼玩意兒,還想讓老子投降。蕭敵烈突圍爲主,他也懶得和慕容延釗廢話。當下只是大喝一聲:“看槍!”
長槍攜帶着獵獵風聲,猶如水龍長吟一般,直刺嚮慕容延釗。慕容延釗大刀橫放,迎着蕭敵烈的槍尖向外一擋,哈哈大笑道:“來得好!”
“砰”的一聲,刀槍相撞,隱隱有火花迸射。兩人這下子硬拼,比的純粹是力氣,兩人手臂都是微微發麻,心下明白對方膂力不差。面對如此強敵,兩人都收了輕視之心,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心中暗暗的想着招數。
也就是這個空擋中,蕭敵烈就覺得眼前忽然亮光一閃,一道冷風迎面撲來。他心中暗道不好,連忙斜身低頭。說時遲那時快,一刀利箭搜的一下射中了蕭敵烈的右肩。右手猛然一疼,長槍落地。慕容延釗見機縱馬過去,一把拽着蕭敵烈殷殷流血右臂,生生的將他從馬拽了下來,扔向了身後,幾個親衛來,刀槍齊舉,將蕭敵烈生擒活拿。而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來:“九哥,我剛纔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放屁,剛纔是不分勝負,你不出手,我也一樣能夠活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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