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大帥,諸位將軍。小人從封州外圍回來,封州城的將領可能已經知道我軍南下的消息,小人在封州城外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進城的兄弟們傳出來的一絲一毫消息,我又在封州城門外探視許久,雖然封州城門大開,可是隻見百姓進城,卻從來沒有見有百姓出城,想必封州現如今是許進不許出。小人又偷偷跑到城南的渡口,渡口處重兵把守,遠遠看去只見裡面有艋船,有三層的樓船,全是些大船。小人再回梧州的路上,又在賀水匯入潯江口的下游一里遠的封川江岸發現了有漢軍埋伏,小人怕誤了大事,連夜趕回梧州,稟報大帥。”
馬光猛、徐威、何景真等人一邊聽這細作的彙報,一邊看着梧州、封州地形圖。在圖中圈出漢軍的設伏地點。等細作說完,馬光猛又再次確認了漢軍的位置之後,讓細作退下,方纔徐徐對帳中的諸將,說道:“各位將軍。這潯江水交匯賀水之後,在交匯處河面寬闊,利於大船作戰,而再往下大約一里左右,到了封川之後江面突然變窄,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百米左右寬,我軍的大船,一排最多隻能排五個,後軍再多,也是隻能在後吶喊助威,卻不能衝鋒陷陣,這樣我軍的人數優勢就發揮不出來。如果設伏兵於兩岸,強攻勁弩,我軍在船上就只能眼巴巴的中箭,卻不能有效的殺傷敵人。若敵人在賀江上再派一隻軍隊,趁我軍中埋伏而敗退的時候,斷我歸路,恐怕我軍就將大敗於封川了。”
馬光猛微微一笑說道:“可現在,我軍有了漢軍將在封川設伏的情報,就可以從容佈置,將計就計,將封州水軍徹底擊潰。諸位將軍,可有什麼良策啊?“
“大帥,既然漢軍在封川設伏,不如我們水陸並進,水軍順流東下,引封州水軍佯戰於賀水入潯江的交匯口,馬步軍這悄悄從陸路東下,駕浮橋渡過賀水,圍殲封川設伏的漢軍。將其擊潰後,水路並進,圍攻封州,如何?“周行逢在一旁獻策道。
“大帥,這漢軍即在封川設伏,那麼封川的對岸封城恐怕也會有設伏的漢軍,我們是不是可以在陸地上分設兩軍,一路攻取封川,一路攻取封城。擊潰兩軍之後,在封州城下匯合。將封州守兵一網打盡”。何景真在一旁說道。
“不妥不妥,我軍應該集中兵力,快速的擊潰,封川之敵。這樣封州水師才能被我軍所調動,不然消息泄露,封州水師南下,我軍就追之不及了。”徐威說道。
帥帳裡,衆人暢所欲言,紛紛獻計獻策。
馬光猛見大家討論的差不多了,方纔問道:“諸位將軍所言都頗有見地。可是諸位想過沒有,如果意切順利,在封川擊潰漢軍之後,我軍下一步,就東下取封州呢,還是退保梧州,以打促和呢?”
看衆將軍又要說話,馬光猛連忙說道:“各位將軍,其實我軍兵多將廣,只是相對於封州之敵而言,這嶺南之地,劉氏經營多年,兵馬十數萬,糧草充足,又有地勢之利。封州被視爲劉氏門戶,又是劉氏所謂的龍興之地。如果我軍長圍封州,劉氏必然以爲我軍有意滅亡漢國,必然會調集各路大軍,前來營救。到時候,如果我們仍是圍城死戰,恐怕是很難持久。諸位將軍對此情況,可有什麼建議沒有?“
考慮到封州的安全,潘崇徹必然不會傾巢出動進攻楚軍。因此,就算楚軍能順利取得封川大捷,想乘勝攻克封州恐怕都有些難度。封州依山傍水地勢嚴峻,再加城牆高聳,攻城作戰必然艱難。若想長圍取勝,並不容易,因爲封州之下,潯江江面開闊利於大船行軍,漢軍水師不弱,完全可能通過水路,向封州城內派出援軍。更何況,封州地位敏感。對漢國來說,一旦封州失陷,潯江下游雖有端州、康州,可卻是再無天險可以藉助,楚軍順江而下就可以直搗興王府(今廣州)。攻克封州,無異於捅了馬蜂窩一樣,漢國時刻都要提防楚軍會不會南下。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樣,漢國必然會舉傾國之兵來爭奪封州。馬雲初掌大權,楚國內部只是粗安的情況下,楚軍完全沒有做好消滅漢國的準備,因此,奪取封州,對整個戰局是萬分不利的。
爲帥者,與博弈相同,不能簡單的看一步,走一步。與其在封川戰勝漢軍之後,恍然不知下一步將何去何從,還不如現在就商量好,下一步的動作,免得到時候被動。
討論過後,馬光猛拍板決定,在封川擊潰漢軍之後,順江而下,做出長圍封州的態勢,引起漢軍救援,尋其間隙,擊潰其一二援軍,趁機攻佔一些州縣,耀武於嶺南,然後收兵梧州即可。
兩天後,馬光猛按計劃帶着何景真和崔洪璉仍在潯江演練水師。剛剛開始沒多久,就見東邊遠處,點點白帆,逆江而上。馬光猛心中暗道:終於來了。他連忙命令水軍擺出陣型,接戰漢軍。與此同時,以徐威謂主將,錢清爲前鋒,帶步兵按計劃從北岸向封川挺進。只留下周行逢帶領5000人駐守梧州。
北岸,錢清一馬當先,徐威居中,兩人指揮楚軍,人圈旗、馬摘鈴,靜悄悄的從梧州北門外的軍營出發,沿着兩米來寬的土路,向着賀水挺進。梧州、封州之間,征戰頻繁,爲了延遲對方的行軍速度,不過是楚軍,還是漢軍,都有意無意的暗自破壞兩城之間的官道。造成這條官道是久經破壞,坑坑窪窪,殘破不堪。錢清縱馬而行,上下顛簸,騎馬騎得是極其的窩囊,他性子一起,竟然跳下馬來,順手將繮繩,扔給身邊的親軍,自己從馬上拿下燈籠般大小的銅錘,邁開大步,走在最前,身後軍士,見將軍都親自下馬步行,個個是精神抖擻,士氣高漲,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行軍的步伐。
潯江面上,漢軍和上次一樣,仍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搞得自己是落敗而退。剛開始交戰之時,楚軍仍然是大船居於前列,衝着漢軍就是一陣箭雨,一陣衝撞,不是射殺漢軍軍士於箭下,就是撞傷漢軍的船隻。漢軍敗退之後,楚軍卻似乎比上次小心的多了,只是追了兩下,並鳴金收兵停了下來。
楚軍停下了,沒想到漢軍居然蹬鼻子上臉的居然又重新殺了過來。楚軍忿忿不平,又再次於漢軍戰在一處。漢軍小船,劣勢明顯,戰不多久,又倉皇的向封州退了回去。
這次楚軍確實直接追了下來。只是楚軍雖然勝利,行動上卻是異常的小心,他們並不像上次那樣直接追擊。大船摘了船帆,並不藉助風力,只是順着水勢而下,邊打邊追,速度極慢。而且還變換了陣勢,潯江左邊,大船順流,攻勢較猛;右半邊竟然將大船橫錯,在江中闢出幾道窄窄的水道,陣列之後的小船,從中靈蛇般的躥出,發揮小船靈活機動的特點,將陷落在楚軍陣中的漢軍船隻團團圍住,意在全殲。小船相撞,有些楚軍竟然跳到漢軍船隻上面,舉起大刀拼命的廝殺,竟是將水戰變成了陸戰。
而漢軍竟然也不再想上次那樣,置自己的戰友于不顧,倉皇而逃。他們看到楚軍停下追擊,轉而攻擊被圍的漢軍之時,竟然鼓足勇氣,再次衝殺上來,楚漢兩軍就在潯江上纏鬥起來,戰場卻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東移。潯江不多時便被鮮血染得通紅。
潯江上戰況激烈,北岸隱沒與叢林之中的小道上,楚軍急速而進,竟然搶在了水軍的前面率先到達賀水岸邊。賀水窄窄的江面上,一溜兒排開,竟然停着十餘條漢軍的樓船。這些船隻都有三層樓高低,白帆已下,拋錨江中,靜悄悄的等待着總攻時刻的到來。
此時江面上戰鼓聲累累,喊殺聲震天,驚得兩岸林中宿鳥撲楞楞的直飛了起來。卻是很好地掩飾了岸上楚軍正潛入林中的行動。賀水中的漢軍竟然沒有發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已然偷偷的潛伏着一隻軍隊。錢清嘴角一笑,賀水有漢軍的事竟然被大帥給猜準了,他連忙將發現的情況傳遞給徐威,另一面指揮軍隊悄悄潛入林中。
楚軍水師不久就追到了賀水入潯江的入口附近。馬光猛命令親軍揮動大旗,指揮楚軍減緩船速,戰鼓聲聲,喊殺聲震天,可是楚軍卻最終停了下來。並且不知何時,楚軍陣型已變,在靠近兩岸的地方一溜排開全是大船,特別是朝着賀水的方向更是如此。馬光猛準備按計劃將水軍一分爲二,派船進入賀水,進攻漢軍的伏兵。
還沒等他下命令,陣陣喊殺聲卻從賀水傳來,斜眼看去,一溜兒漢軍樓船,白帆鼓脹,錦旗飄揚,順賀水而下,氣勢洶洶的直撲過來。馬光猛連忙命令崔洪璉帥兵抵禦。心中卻是有些疑惑:這隻軍隊難道不是準備抄我軍後路,斷我軍歸路的嗎?爲什麼出來的如此之早。他們現在出來,等待會兒在封川,我軍局勢不利的時候,又能拿什麼來斷我歸路呢?這賀水的漢軍,難道僅僅只是援軍嗎?
賀水西岸的徐威心中也是詫異不已,本來的計劃是崔洪璉率領水軍堵住賀水的入江口。而由徐威他們這些陸軍在賀水西岸施放火箭,縱火焚船,逼迫漢軍出賀水,或者棄船上東岸。接着楚軍水路兩軍,齊頭並進,追擊漢軍,大敗漢軍於封川。沒想到賀水裡面的這支漢軍,竟然會主動出擊。此時賀水入江口處,一半是剛剛潰敗的漢軍,一半是剛剛追擊到這裡的楚軍,漢軍大船入江,截住追擊的楚軍。而正在敗退的漢軍小船,竟然不管不顧自己的援軍,揚帆而去,這三層的樓船雖然龐大,可畢竟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楚軍的大船,並不比漢軍樓船差太多,因此,只一會兒的功夫,漢軍就變的險象環生,他們忍不住焦躁起來,竟也不敢再和楚軍拼殺,朝着封州方向逃竄而去。
馬光猛躊躇一下,命令崔洪璉抽調殘破軍船,逆着賀水而上,在水面較窄的地方,鑿沉軍船,給陸軍搭建浮橋提供便利條件。另一面指揮水軍,圍攻尚不及逃走的五艘漢軍樓船。
賀水的浮橋剛剛修起,剛剛逃走的漢軍小船彷彿剛剛想起來一般,竟然去而復返,再次和楚軍纏鬥起來,意圖援救自己的軍隊。
此時馬光猛早就利用入江口處,江面開闊的優點,將自己的水軍全面鋪開,外圈是一溜兒的大船警戒防禦,內圈是大小船隻交替,圍着漢軍的樓船是一陣痛扁。大船如定海神針一般,不管漢軍是突圍衝撞,還是弓箭射殺,猶自巋然不動;小船則似水中的遊蛇,來回遊走,或射擊弓弩手,或射擊操船手,進退有據,讓漢軍防不勝防。還有幾條小船,竟然不顧一切的直撞過去,在撞擊的瞬間,小船忽地一下竟然着起火來,而且竟像被使了魔法一般,緊緊的粘在了漢軍船隻上面,不管漢軍船隻是掉頭甩脫,還是快速航行,怎麼也甩脫不掉,一時火焰四起,被困的漢軍軍心動盪,手忙腳亂起來。
外圍的漢軍輪番衝擊,雖然英勇的很,可是此處江面開闊,楚軍箭弩如雨點般的直射過來,漢軍小船是如何也抵擋不住,無奈之下,只能再次敗退了下去。這一敗退,讓在重圍中的漢軍樓船的軍士,鬥志近喪,不一會兒,便投降了。
這一路的追殺、混戰,漢軍船隻被毀了十餘艘,損失人手不下兩千人。馬光猛見機,指揮水軍,向下遊追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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