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替鳳炎鳴說幾句好話,卻發現……自己一句都說不出來,竟無法反駁她。
如果這樣的情景發生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會告訴自己的女人,他也會和鳳是一樣的選擇吧!
“小美女,他不是把你當成易碎的娃娃,而是他怕你一旦出了事情,他接受不了!說到底,鳳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南宮翎看着殷小沫真摯的說道,“如果,你僅僅是因爲孩子的事情而埋怨他,錯怪他,那麼連我都爲鳳叫屈……”
鳳炎鳴有多愛她,她應該比誰都清楚!
“……”
“咚咚咚”
門意外的被敲響……
“殷小姐,老爺請想要見你。”一個男人推門而入,恭敬的看着殷小沫說道。
顯然,這個男人和南宮翎很熟悉!
“大軍,老頭……老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見她呀?”
南宮翎嬉皮笑臉的和這個名叫大軍的人打聽着。
“不知道。”大軍態度漠然,態度嚴肅而強硬,“請。”
南宮翎的雙眸明顯一緊,緩緩的看向殷小沫,“怎麼樣,你能走嗎?要不然我扶着你去吧……”
看着南宮翎帶着暗示的眼神和話語,殷小沫低下眸,淡淡的應聲,“嗯。”
正好,她也想問問孩子的狀況,鳳老主動找她最好,要不然,她還想着怎麼能見到他呢!
“對不起,老爺只說讓殷小姐一個人去!”
大軍的表情毫無變化,“請。”
殷小沫和南宮翎對視一眼,南宮翎滿眼全是擔憂,而殷小沫反而平靜很多。
“好。”
…………
陽光明媚,天空放晴,萬里無雲,空氣裡散發着濃濃的花香,綻放着屬於這個季節的顏色……
鳳老坐在花園的躺椅上,閉目養神,一身中式的掛袍讓他看上去很有風骨。
殷小沫一直都覺得,鳳家的模式非常復古,無論是從生活上還是從思想上,都像極了古代的君王制!
想到這兒,殷小沫諷刺的揚起嘴角,君王?他覺得可以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嗎?
殷小沫諷刺望着。
……
“殷小姐,請!”
殷小沫跟着保鏢走到鳳老的涼亭。
靜靜的站着……
很長時間,涼亭裡沒有一點聲音……
“你說,我該怎麼讓你消失呢?”鳳老躺在椅子上,聲音很沉,透着一股威嚴。
但是眼睛仍然沒有睜開……
“孩子在哪?”殷小沫的態度毫無禮貌可言,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客氣,她從知道孩子沒死開始,心就已經開始焦躁了……
“知道孩子的事了?”鳳老睜開眼睛,銳利的看向殷小沫。
他還以爲,鳳炎鳴會一直隱瞞她這件事呢!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告訴殷小沫了!
“孩子呢?我要見她!”殷小沫懶得跟他廢話!繼續追問。
“你的身體怎麼樣了?”面對殷小沫的無禮態度,鳳老卻沒有一絲生氣,反而心平氣和的問着。
……
“我這個人很少有失手的時候……”鳳老的語氣中帶着絲絲的威脅,“但是,你卻是一個例外!”
“……”
“怕了?”鳳老輕笑一聲,緩緩的從椅子上做起來,身邊的醫護人員趕緊上前攙扶……
“不用了……咳咳咳”鳳老輕咳幾聲,隨意的擺了擺手,自己緩步走到殷小沫身邊,“陪我走一走吧……”說完,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
殷小沫摸不清,鳳老現在的想法!
他突然要見自己,可是卻又不殺了她,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看來你也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孩子……”鳳老的語氣帶着高高在上,令人不敢反駁,“還不過來?!”
……
走就走,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現在孤身一人,怕什麼……
殷小沫暗自說了一聲,告訴自己在死前一定要看一眼孩子!這樣她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殷小沫沿着鵝卵石小路走到厲老身旁,厲老正眼都沒看她一眼,指指一旁,下達命令,“這個園子裡的花聽說都爲你種的?”
“……”
殷小沫低頭望過去,一片花海,裡面的確都是她喜歡的花種……
看來,他把他們一舉一動了解的很
清楚。
“他什麼時候喜歡這些個亂碼七糟的東西了?!”鳳老蹲下身體,隨手摘了一朵花,“我一直以爲,他是一個冷血的人,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情!當我派人把他從狼羣裡接回來看到他那雙冷漠嗜血的雙眼時,我就知道,他是最適合接管鳳家的不二人選!”鳳老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花有再次扔到地上,“可是,他現在的眼裡已經沒有之前的冰冷……可惜了……”
鳳老的聲音像是在惋惜。
隨意的伸出手,從僕人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然後從地上站起來,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
殷小沫淡漠的看着面前咳嗽不停的老人,鳳老沒握柺杖,微駝着背站得搖搖晃晃。
此時看上去和一般的老人一樣,那麼脆弱……
“咳咳咳……”
鳳老咳得劇烈,面無血色,兩眼無光,一副要摔下來的模樣。
一旁的殷小沫和僕人在同一時間扶住了鳳老……
“老爺,藥。”僕人從口袋裡拿出一管無色若水一般的藥,打到瓶蓋遞到鳳老的脣邊。
鳳老全身顫抖地喝了下去,藥水從嘴角溢出來。
殷小沫攙扶住他顫抖的手臂,看着他渾身抽搐喝藥的樣子,越發像個狼狽可憐的老伯……
他是能主宰自己兩個兒子的命運,但說到底,他終究也不是神,還會被病痛折磨,看他咳嗽的這麼劇烈應該是病的不輕,有再多的錢也無法買回一個健全的身體……
“老爺,坐。”
僕人扶着鳳老往一旁的長椅走去,殷小沫跟在他們身旁。
鳳老坐到長椅上後還是在顫抖,脣角流淌着藥水,殷小沫皺了皺眉,拿出紙巾在他嘴角擦了擦。
看着她的舉動,鳳老的眼裡掠過一抹狠戾的光,一把推開她的手,大聲怒斥道,“我不用你同情!”
一句話喊得中氣十足,如果不是他的雙手還在抖,他會是個威嚴的老人。
“……”
殷小沫低下眸站到一旁,沒再吭聲。
他的確不值得她來同情……她扶住他,她給他擦嘴,完全就是一種條件反射!
對於他這種人,她真是不該同情他!
“咳……咳……”鳳老還在劇烈地咳嗽着,咳得很嚴重,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
“滾!”鳳老忽然又朝她大吼道,“你給我滾!”
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在透過她看誰……
有一瞬間,殷小沫竟然覺得他不像是看自己!
……
“孩子呢?”
就算要走,她也要看完孩子在走!如果沒有孩子,他以爲她很想呆在這裡嗎?
“咳咳,果不其然,你對我這麼好都是有條件的!你想走就走!孩子我是不會讓你見的!”
鳳老的情緒越發的激動!
“你想見孩子?!做夢!”
……
這一次,殷小沫看着鳳老混沌的雙眼非常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真的不是在和她說話!
他在透過她看着另一個人!
看來,今天是見不到了,殷小沫想了想還是轉身準備離開,可是驀地又回過頭來,只見鳳老坐在長椅上猛烈地咳嗽,背彎得厲害,僕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冒然上前,剛剛的醫護人員又不在這邊,身邊除了這個僕人沒有其他人,他一個人看起來如此孤獨……
“中國人都說養兒防老,就是爲了將來等自己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有兒女在牀前伺候。”殷小沫站在那裡還是忍不住開口,輕聲地說道,“您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失去了這麼多,值得嗎?”
“你真的很像我的一個老朋友!”鳳老的咳嗽聲慢慢的平穩下來,沒有了之前的焦躁和暴怒!
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如果不是殷小沫一直跟在他身邊,她都會以爲,剛剛那個大吼讓她滾的人不是面前的人!
“好了,我感覺今天很不舒服!你回去吧,一會你就能看見她了!”
聞言,殷小沫錯愕的看着鳳老,他允許見寶寶了?!
……
回到房裡,殷小沫簡直坐立不安,可是等了一天,她也沒有看見有人抱着孩子過來……
難道,鳳老在騙她?
殷小沫動也不動的坐在牀上,後半夜的時候,殷小沫的房門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三點…
…
殷小沫趕緊跑到門口打開門,不會是半夜才把孩子送過來吧……
站在門外的是鳳老一直派來傳話的那個叫做大軍的保鏢,語氣從來沒變過,“殷小姐,鳳老想見您。”
……
鳳老沒事吧?
上午突然找她出去,答應讓她見孩子,然後一天都沒有人來,現在凌晨三點讓她突然去見他?有病?忘了,他的確有病……
有病也不帶這麼騙人的。
“不去”殷小沫同樣冷漠地說道,正準備關上門。
一個保鏢立刻擋住她的門,“不好意思,殷小姐,您沒有拒絕的權力。”
您沒有拒絕的權力?靠……喃喃的!
憑什麼他想見就見?
爲什麼她沒有看見孩子?!
什麼事這麼着急?
“好。”她去,她到想看看,鳳老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一進鳳老的臥房,殷小沫就聞到一股藥水的刺鼻味道。
殷小沫原本興師問罪的態度馬上變了,只能呆呆的站在門口,愣住了。
只見本來冷色調的臥室裡多了很多醫學儀器,十來個醫生護士圍在鳳老的牀邊。
鳳老躺在牀~上吸着氧氣,吊着輸液,眼睛無光地盯着天花板,一個醫生不時去按一下他的胸口。
心電儀器的數字跳得很緩慢……
怎麼回事?
殷小沫呆呆地望着這一幕,明明這個屋裡並不熱,但從醫生到保鏢、到僕人個個臉上都冒着虛汗,緊張而嚴肅。
鳳老……快不行了?
上午不是還能大喊嗎?怎麼一下子……
殷小沫剛剛的怒意頓時全跑了,劃過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是,鳳炎鳴呢?鳳炎鳴在哪?
這個時候,他不是最應該呆在這裡的人嗎?
殷小沫走進去,看着醫生們用着各種辦法急救,每個人連多餘的一個字都不講……
氣氛緊繃到一個點,彷彿只要有一個人鬆懈,一切都垮了。
“殷小姐,鳳老在這之前一直在說要見你。”一直跟在鳳老身邊的僕人走到殷小沫身旁說道。
“見我?”殷小沫愣了下,視線落在地上的一小灘鮮血中,看得觸目驚心。
鳳老這種時候不要見自己的兒子,卻要見她?
……
半晌,殷小沫望見鳳老將無神無光的雙眼慢慢閉上,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
“呼——”
醫生們卻忽然鬆了口氣。
殷小沫這才發現心電儀器上的跳動慢慢趨向正常。
不自覺的殷小沫也不由得也跟着鬆了口氣,她明明是對鳳老恨之入骨的,但這一刻,她好像並不希望他就這樣死去……
至少,她還沒有見到孩子……
醫生們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在互相詢問,臉上都有着凝重的表情。
最後,殷小沫甚至看到有兩個醫生搖了搖頭……
這就意味着……
一個醫生轉過頭來,看向一旁的僕人點了點頭,低聲道,“要做好心理準備,現在……是隨時隨地的事。”
什麼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這一刻急救回來了,可能下一刻就……
“鳳老的情況這幾年還算穩定。”僕人道。
“他最近受了不小的刺激,身體本來就一直在靠藥物維繫,現在……”醫生沒說下去了。
“不能漏出去半個字。”僕人說道,醫生護士們個個點頭,
僕人將他們送出去。
搬過一張椅子到牀邊坐下,看着呼吸氧氣的鳳老,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就躺在那兒,蒼老的一張臉,帶着讓人不清楚的多少秘密……
孤單單的。
身邊連個兒子都沒有,如果他就這樣走了,心裡就不會遺憾嗎?
也許他這種地位的老人家並不在乎什麼父子親情,可錢財畢竟身外物,他守了一輩子。
現在若是走了,他也帶不走,那些鈔票更不會呆在他的牀邊哭泣……
殷小沫望了一眼心電儀器,心口有些不太好受。
他醒來之後,會讓她見到孩子嗎?
……
早上七點的時候,鳳老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殷小沫坐在他的牀前,見他醒來連忙站了起來。
“許心………許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