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這三個字，鳳炎鳴最近說了好多次，多到……她好像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
一場激吻過後，鳳炎鳴才掀開被子，把她抱到牀~上坐着，沉聲問道，“餓不餓？”
“鳳炎鳴……”
“你再提一句孩子我就吻你！”
“我只是想看看孩子。”
看不到孩子她不死心。
“出院的時候再看。”鳳炎鳴不再和她繼續談這個話題，轉身走進廚房，不久端了一碗熱粥出來。
那粥還飄着一些藥材的香氣。
又是福嫂做的補粥。
“我覺得我再這麼吃下去又不運動，就真成豬了。”殷小沫摸了摸自己圓潤的肚子。
大概沒有一個病人會像她這麼臉色紅潤，身體圓潤的。
再看以前和鳳炎鳴拍的合照，殷小沫特想象之前纖瘦的自己……
“等你吃成豬再說。”
鳳炎鳴坐到她牀邊，吹涼着粥，用勺子舀着粥遞到她脣邊，“喝粥。”
“我不想喝，很飽。”殷小沫坐在牀~上，驀地又問道，“寶寶這幾天都是吃什麼？”
“不知道！我現在只管你吃什麼！”鳳炎鳴把勺子遞到她脣邊。
“是喝奶粉嗎？是我和福嫂之前去買的那種奶粉嗎？還是醫院指定的奶粉，寶寶是早產兒，能吃得慣嗎？”殷小沫問道，眉頭時皺時舒……
“……”這女人還有完沒完。
爲個孩子的問題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她到底有沒有當他是活的？！她怎麼就不問他吃了什麼？！
“還有還有，那個保溫箱是絕對安全的嗎？”殷小沫對寶寶的問題是無止無盡的，“寶寶已經在裡邊呆了三天了，那什麼時候纔出來？”
……
“殷小沫，你真這麼喜歡這個孩子？”鳳炎鳴嗓音低沉地問道，有些沉悶。
連孩子的面都沒看見，她每天對孩子的事情要過問了幾十遍，過問到他和福嫂耳朵起繭。 這孩子對她來說是不是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喜歡啊。”殷小沫滿臉笑容，“他是我們的女兒，你不喜歡？”
鳳炎鳴頓了頓，眸光很深，半晌才道，“喜歡。”
“不知道她會遺傳你多少，能不能性格像我，要是性格也像你就太極端了，不好不好。”殷小沫搖頭晃腦地說道。
“……”鳳炎鳴瞪着她，說孩子還能把他拖下水。
“回如果像你，她以後會很難嫁出去的！你說她以後能做什麼事？現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要學舞蹈呀？萬一她怕苦不學怎麼辦？！”殷小沫說到寶寶便有說不完的話，沒人迴應，她一個人也可以說得興高采烈的，“不學就不學吧，我們還是尊重孩子的想法，要不然學個樂器吧，可以培養一下音樂細胞，學鋼琴怎麼樣？你不是很會彈鋼琴嗎？”
“她纔剛出生，你會不會想得太遠了？！”鳳炎鳴鼻子裡冷嗤一聲，現在就想將孩子的將來安排好……
要不是給孩子撒點催熟劑，讓孩子一夜成人。
……
想得太過錯了嗎？
殷小沫的眸色黯了下來。
她還嫌自己想得不夠遠呢，她還沒去想孩子會不會容易感冒發燒，孩子以後在學校裡能不能交到很多的好朋友，她以後長大會交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她結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也會又和鳳炎鳴一樣優秀的男人愛她，疼她……
可這些……都只是成了她能
想想的而已。
這一切，她都看不到，她最多……只能陪孩子陪九年，九年，孩子還是個孩子，他的未來還沒有定性，他的將來她看不到……
“想什麼？”發覺嘮嘮叨叨的殷小沫忽然安靜下來，鳳炎鳴問道。
“鳳炎鳴……你會很疼我們的孩子吧？”殷小沫忽然問道。
“不知道。”除了殷小沫，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疼別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兒！
“……”
鳳炎鳴冷冰冰地說出這三個字，有着莫名的彆扭。
什麼叫做不知道？這算什麼回答？
殷小沫對於鳳炎鳴的回答很不滿……
“你會愛她吧！”這個人問題沒問題吧……
爸爸愛女兒，天經地義……不是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嗎？
“……”鳳炎鳴的表情仍然僵硬。
等了快一分鐘，鳳炎鳴才說了一句話，“我只會愛你。”
“……”眼眶變熱。
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鳳炎鳴舀着已經慢慢降下溫度的粥遞到她脣邊，殷小沫沉默地吃着，最後道，“吃不下了。”
“去坐一會。”
在陽臺上鋪了兩個厚厚的坐墊，鳳炎鳴抱着她坐到陽臺上，兩人並肩而坐，望着明亮清澈的天空……
“鳳炎鳴，除了我，你也要學會愛別人，我會在你身旁看着你愛我們的女兒。”殷小沫認真地說道。
這樣，即便她以後離開了，他們父女還是可以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鳳炎鳴沉默。
陽光柔和地曬到兩人的臉上，殷小沫斜靠到鳳炎鳴的肩上，望着天空微微笑着，眼底有着苦澀。
鳳炎鳴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殷小沫，你想不想看女兒長大成人的那一天？”
“想啊……”殷小沫的聲音有些苦澀。
“很想很想麼？”
“很想、很想、很想……我想看的有很多很多……”
她想看着女兒學走路，學說話，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交男朋友，結婚，生子……
福嫂說，生在鳳家的女孩是福，男孩是苦，她想看看，他們的女兒有多幸福……
她要看的真得有很多很多，可她只能陪伴她九年，也許只能陪到她小學結束……
“鳳炎鳴，女兒長大後，你一定要記得和她說我有多愛她！”殷小沫輕聲說道，頭靠着他寬闊的肩，“我想陪她成長，可我做不到了。”
臉上驀然一熱。
殷小沫才發現自己又輕易地落淚了。
鳳炎鳴沉默，什麼話都沒有說，直直地望着前方的天空，天空如水洗過一般的剔透清澈，像她的臉……
殷小沫，她對孩子的感情超越了很多東西。
鳳炎鳴沒有低頭去看她，卻清楚地知道她在掉眼淚。
很久，鳳炎鳴忽然感覺到身邊的人在顫抖，鳳炎鳴反應過來，張開手便抱住她，“殷小沫怎麼了？！”
殷小沫一下子栽倒在他放平的腿上，臉色蒼白，汗水從額上溢出，聲音打着顫，“毒素髮作……好疼……鳳炎鳴，我好難受……”
她剛剛以爲她可以忍的，她以爲自己可以熬過這一次發作……
疼痛卻鑽心，讓她控制不了，牽扯着手術刀口的傷一起劇烈地疼痛着……
“我拿止痛針！”鳳炎鳴動作急促卻又小心地把她放平在坐墊上，站起來走到病房裡拿止痛針。
轉過頭時，鳳炎鳴呆在原地。
殷小沫側躺在坐墊上，渾身戰慄，雙手在掙扎着，像在亂刨着什麼，顫抖地想抓住些什麼……
那個樣子，他在川島佳人身上看過。
那也是第一次，鳳炎鳴知道原來H1BV12發作起來比他想象得更痛苦。
鳳炎鳴衝到殷小沫身邊，把止痛針給她打上，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汗水，“怎麼樣？還痛不痛？！”
殷小沫痛到發不出聲來，整個人倒在他懷裡，身體抽搐着，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鳳炎鳴盯着她，驀地擡起眼，將眼裡的淚意收斂起來。
心口如針刺一般疼痛。
除了打止痛針，除了問一句怎麼了，除了眼睜睜看着疼到死過去一樣，他幫不上任何忙。
而她，還在他面前極力熬着病痛。
她是不是瘋了，這種痛她怎麼熬，怎麼忍受？！
淚水從眼角淌下。
止痛針打多了，對她的效力會慢慢開始減少，殷小沫倒頭歪在鳳炎鳴的懷裡，她還有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什麼都撐得過去的。
鳳炎鳴卻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殷小沫我和你說多少遍了！發作起來別瞞着我！一次又一次，你別每次都在我面前忍着行不行？！”
你這樣忍着，讓他有多痛苦。
……
疼痛減少很多，殷小沫有些勉強地張開脣，“我以爲……這次不會很疼的。”
她以爲，她會很容易撐過去的。
“殷小沫我警告你！不許死撐！疼了就喊，你忍什麼？！你蠢嗎？！”她以爲這種痛是她忍忍就會過去的嗎？
她白癡嗎？！
他一貫的冷靜全部被她打敗了……
殷小沫躺在他的臂彎着，盯着他盛怒的臉，擡起手撫上他的臉，“每次我病痛發作，你比我還着急……”
每次她一有點什麼，他都比她急，她不忍心。
“鳳炎鳴，我不想我給你帶去的只有辛苦。”殷小沫聲音有些哽咽，“我不要你過得這麼戰戰兢兢，你明白嗎？”
看他每次小心翼翼和替她打針時手的顫抖，她很心疼……
“那也不需要你忍！”
她倒在地上顫抖戰慄的樣子就像一個瀕死的人，彷彿隨時下一秒，他就會失去她……
“我只想好好珍惜和你、和孩子在一起的時光，哪怕有一天我走了，我也要你們微笑。”殷小沫說着眼淚掉落下來，指尖摩挲着他的臉，“我不想你辛苦。”
……
聞言，鳳炎鳴猛地閉上了眼，一滴淚滴淌下來，滑過英俊的臉龐。
他緊緊地抱住她，脣緊抿得成一線。
這讓殷小沫心裡更加難受，指尖抹去他臉上的淚，“鳳炎鳴……”
他哭了……
一個大男人在她面前哭了……
“我輸了。”鳳炎鳴睜開眼，那裡有着一層薄薄的淚光，大掌將她摟得更緊，頭抵在她身旁，低聲喃喃着，“殷小沫，我輸了。”
……
輸？
“你說什麼？”殷小沫疑惑地問道，什麼輸了贏了？話題怎麼跳躍到這裡來了？
“沒什麼，我只想抱抱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