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炎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他一生在大海上漂泊,即便是上一次在鷗嘴沙遇險,撞上了幽靈船,死了那麼多兄弟,那個時候只剩下了他和菲利兩個人。即便是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害怕過,但是現在他怕得要命。
氧氣瓶裡的氧氣已經所剩無幾了,剛纔這樣一折騰,更是命懸一線。鄭炎將氧氣瓶裡的最後一點生命的希望全部吸乾,突然湊到韓小麻已經發紫的脣角吻了上去。他微微閉上眼睛拼着最後的力氣,奮力向上游去,若是就這樣同懷裡的笨蛋死在一起,也算了他的心願。恨不能同生,死要是同穴,值了。
一個略微發暗的古銅色身影迅速竄到了鄭炎的身邊一把將他懷裡的韓小麻扯了出去,另一個矯健的身影也遊了過來
。
鄭炎同韓小麻一起被拉出了水面,壁畫後面的空間竟然是一個獨立的半密封空間,海水全部被擋在了空間外面。空間裡面是一條湍急的暗流,暗流繞過了陡峭的黑色巖壁,巖壁凸出來一大片空地。
鄭老爺子等人已經上了岸,摘下了嘴巴里的呼吸器,這裡竟然還有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這樣一種大自然的奇觀,岸上焦急的人羣並沒有心思欣賞。
“上來了!!”何淼大吼了一聲同周文博一起將韓小麻舉上了岸,隨後凱里和菲利還有雪狼奮力將鄭炎拖上了岸。
“死麻子,嗚嗚嗚……”沈心跪在了渾身破爛,滿身是水的韓小麻身邊大哭。
“滾開!!”鄭炎一上岸瘋了般的將凱里撞開,跌跌撞撞的一將沈心推開,將韓小麻抱了起來。韓小麻的臉色白得厲害,嘴角全是紫青,身上的潛水服完全碎成了一片片。
“給老子醒來!醒來!老子不准你死!聽到沒有?死女人!醒過來!醒過來!!”鄭炎一下下擠壓着韓小麻肺部,臉上滿是絕望。
沈心捂着脣哭倒在了何淼懷裡,周文博木然然站在了鄭炎和韓小麻面前,他知道鄭炎航海經驗豐富。救人的經驗也是最厲害的。他此時懊惱的無以復加,第一次懷疑自己這樣將韓小麻帶到海底城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咳咳咳……韓小麻嗆出了一口水,醒了過來渾身卻凍得發抖。
“死女人,”鄭炎跪在溼冷的地面上將她緊緊抱進懷裡,他垂着頭緊緊貼在韓小麻的額頭上一動不動的抱着,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和酸楚。
“快!脫掉她外套!找一套暖和的衣服來!”老神快速取出藥箱子裡的紗布膠帶還有防止破傷風的針管。
“我去生火,”冷華年在一處平坦的地方蹲了下來敲開了一顆子彈的外殼,倒出裡面的火藥,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特製的裝置將火藥放在裡面,裝置中很快擦出了一團火花。
難叔哭涕抹淚的蹲在冷華年身邊將幾塊兒可燃酒精扔在了火苗上。讓那團火變得更大,周文博抓起一個睡袋放在火堆邊,鄭炎將韓小麻抱進睡袋裡。
“死女人。你怎麼不去死?死女人……”鄭炎迅速搓着韓小麻胳膊上凍出來的烏青。嘴裡罵得狠辣,心裡疼得要命。
“這樣不行!”老神不得不打斷鄭炎的忙乎,“得找一個人脫了衣服貼着她的身子抱緊些,這樣才能暖和過來。”
沈心一下子跳了過來。被鄭炎一把推開:“何淼!把你的女人帶走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我來!”
他一把將自己的潛水服脫了下來,貫穿了整個身體的刀疤狠狠顫了一下,周文博暗自詛咒了一聲,這他孃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鄭老爺子滿臉黑色,估計明白了兒子大了還真的不由爹的道理。韓小麻這一下變故讓整個行動不得不慢了下來。鄭炎此時已經鑽進了睡袋裡,將韓小麻瑟縮的身體緊緊抱進懷裡。
韓小麻只覺得身體火辣辣的疼,下意識地向鄭炎的懷抱裡蹭了蹭,鄭炎心裡嘆了口氣
。將她更緊地攬進了懷裡。
“怎麼辦?”金磊看了一眼地上睡袋裡的鄭炎,眉頭一簇,這一下徹底完了。自己一向比較喜歡敲鄭炎的竹槓,凡是鄭炎身邊的女人,只要他耍些手段一定能弄到手。唯獨這個死女人是個特例。
“留下一些人守在這裡,其他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探路,這裡正好有一個平臺,大家散了吧,休息一個小時,然後出發。”
在這夥人裡面,鄭老爺子早已經擔當起了領袖的位置,一羣人紛紛坐在地上休息。林昊同土莉莉坐在一起,遠遠躲開了鄭氏家族的人。周文博眼角一跳,鄭老爺子竟然只命令休息一個小時,看來他的胃口很大也很迫切,對於那些最上層的財寶似乎倒是不怎麼感興趣。
周文博衝冷華年和阿遷兒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紛紛走了過來。
“小博,問題很嚴重啊,”冷華年也看出了這趟子事兒不是很對頭。周文博擔心的看了一眼地上裹在鄭炎懷裡的韓小麻,心頭又是一沉,摸了摸鼻頭:“咱們自己的裝備帶上了沒有?”
“嗯,你說不能扔,我們都咬着牙帶着。”
“這個地方邪氣得厲害,我們幾個人留在死麻子的身邊。”
“那怎麼行?”冷華年瞅了鄭老爺子一眼,“我們不跟着他們了?”
周文博沉吟着:“爲毛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什麼不對勁兒?”阿遷兒唾了一口。
“死麻子剛纔是怎麼撞進來的?我怎麼覺得那個傢伙一定發現了什麼?”
“說實在的,這個女人真的笨的夠可以的,不過倒是每一次運氣好的人神共憤,”阿遷兒笑道,這麼冷的這麼湍急的暗流竟然沒有把她和鄭炎捲進去,兩人還能生還簡直是奇蹟。
難叔緩緩走了過來,蹭了蹭頭皮:“呃……那個我想問一下咱們什麼時候可以開飯?”
周文博一下子愣住了:“難叔咱們好似剛吃過早飯吧。”
難叔點着手指頭:“你也知道的,人老了歲數大了,這一趟耗費精力實在是多吶。”
周文博真無語了,韓小麻還跟那兒在鄭炎懷裡孵化着呢,生死未卜,這幫下作玩意兒還是要吃要喝,真是便宜沒好貨啊!要不然怎麼當初找了這麼一幫隊友?
他招了一下手,將韓小麻團隊糾集在一起。
“李福來,你那包裡有沒有咱們自己帶的吃的,拖出來大家權當作一個加餐。”
沈心也湊了過來,何淼好似一個尾巴死死的跟過來,被周文博攔在一邊:“這還沒結婚呢,怎麼膩歪成這個樣子?我們這是韓氏集團開會呢,小哥,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我交會費,”何淼突然將自己的皮夾子扔在了周文博面前,嘿嘿笑着坐在了沈心的跟前
。
“你走開些,我們有要事商量,”沈心真心覺得這個傢伙有是太膩歪了,儘管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這種膩歪,可是爲了集體的利益,她情願讓他滾遠些。
“心兒,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何淼總是介於無恥與賣萌之間。
“開飯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福來突然將背上的包摘下來,瞟了何淼一眼,將油膩膩的揹包一抖,抖出了一隻黑驢蹄子。
“我們不會吃這個吧?”何淼即便是在野外探險對於吃方面來說也是很講究的。
“嗯,”李福來板着個搓衣板兒似的臉,抖了一下道袍,濺起了一股怪味兒。
“心兒,”何淼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們先聊,我一會兒來找你。”
何淼逃也似的離開,李福來滄桑的臉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將地上的黑驢蹄子重新裝進了包裡。又拿出另一個包裹,取出了一大包碗麪,狡詐的笑了一下。
“看不出來啊!你小子竟然還有這樣一手?”周文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難叔一改之前的嘻哈神情:“福來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
周文博現在才發現難叔所謂的加餐不過是想要開一個臨時性的會議,雖然這老頭子不怎麼靠譜但是薑還是老的辣,一定是真有什麼重大發現。
“說說,”周文博拿起筷子攪着方便麪,難叔已經將隨身攜帶的酒精爐子拿出來,點着火,將一個鋁盆架在火上,倒一點兒清水,做成了什錦火鍋方便麪。
這樣一羣人頭碰頭談論一些事情倒是也不容易被發現,而且這樣熱氣騰騰的場景讓一邊啃着冷硬壓縮餅乾的正規軍看着眼饞得不行。
難叔吸溜了一口方便麪拿着筷子點了一下李福來:“福來發現了韓小姐掉進來的這個地方有問題,極其的有問題。”
周文博眉頭一跳:“什麼問題?”
李福來吸了吸鼻子:“這地方不乾淨,有東西。”
“咳咳,”嚴青猛地嗆了一下,“你們這是在拍鬼片兒嗎?”
“邊兒呆着去,”周文博描了他一眼,“福來你說。”
“我覺得韓小姐一定看到了什麼東西,才受到驚嚇摔進了這裡,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個地方一定有古怪。”
“沿着暗流走下去,會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水精靈默默瞪視着腳下湍急的暗流,突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你是說我們不要跟着鄭老爺子他們,而是沿着這條暗流潛進去,就能找到我們想要的?”周文博不相信地看着她。
水精靈點了點頭:”抵達最後一層。“
“最後一層?”幾個人捂着嘴巴,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