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爲這種人生氣不值得。”阿青眉宇間有一絲猶豫,頓了頓還是開口,“小姐記不記得紅顏之亂?”
林八猛地擡頭,目光驚異。
阿青口中的紅顏之亂是指五十年前的一場叛亂,紅顏女集結了一幫男修,妄想推翻林家在西二區的統治地位。
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林家內部好幾位元嬰真君都拜倒在紅顏女裙下,臨陣倒戈攻擊林家。若不是西一區的持盈真君關鍵時刻趕到,重創紅顏女,封了她的妖術,使得衆多男修清醒過來,現在也許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想起此事,林八若有所思,這個白小憐倒真是有幾分紅顏女的品格,聽聞那紅顏女十分精通牀笫之術,妖媚勾魂,但凡上過她牀的男人最後都離不開她。而且,紅顏女不同於邪修合歡宗等媚門,不僅能提升自己的修爲,和她雙修過的男修也是大有裨益。
那紅顏女不過資質普通,靈根更是劣質的四靈根,卻短短三百年結成元嬰。跟她有過雙修的男修更是接連衝破瓶頸,各個修爲高深。
當時紅顏女火爆的程度,幾乎整個西二區的男修都競相追捧,更有其他幾區的真君漂洋過海,只求一席之歡。
便是她的家主老爹,那會也屁顛屁顛地跟在紅顏女身後搖尾乞憐,那個季姬就是仗着與紅顏女的幾分相似而倍受父親寵愛。
想到季姬,林八眉心微蹙,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母親。
阿青見小姐嘴角緊抿,神色不虞,眉目間似怨似怒,知道她這是又想起了顏夫人,趕緊岔開話題,“小姐可知那持盈真君?”
林八點點頭,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持盈真君的威名整個西二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要不是她打敗紅顏妖女,哪還有今天的西二區。
見小姐不再想顏夫人之事,阿青松了口氣之餘,繼續道:“聽聞那紅顏女就是因爲引誘了持盈真君的道侶,才引得真君惱羞成怒,跨過西二區重創紅顏女。”
“阿青想說什麼?”林八隱隱明白她的意思。
阿青淡淡一笑,掩下眸中的算計,低聲道:“九小姐可是一直很崇拜鈺公子。”
林八忍下厭惡,擡手示意阿青繼續。林九那個死丫頭,因爲鄭鈺可是沒少找她麻煩。
阿青眸中漸冷,“您說,若是讓九小姐知道,鈺公子在姓白的賤、人宅院門口打地鋪,她會如何?”
一定會鬧個天翻地覆,說不定連她那個妖精娘季姬都會插上一腳。
“而且,我們也可以悄悄放出消息,說白賤、人是第二個紅顏女。”阿青笑得詭譎,經紅顏女一事,現在的西二區差不多談顏色變,人人對紅顏女諱莫如深。
有了這個消息,衆人肯定會提防白小憐。
解決了此事,爲小姐出了氣,阿青開始談及正事:“小姐,這些都是無關緊要之事,現在最要緊的是東海大比,您必須取得名次,這樣纔好插手族務。”
林八雖是家主的親生女兒,但在林家地位實屬尷尬。
二公子是大婦之子,家主唯一的兒子,且是築基後期大圓滿修爲,在林家地位穩固。而九小姐雖然刁蠻任性不學無術,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蹲在煉氣後期,但她娘是最受寵的季姬。家主更是疼她若心肝寶貝,誰敢不給她面子!
就她家小姐地位難堪,爹不疼娘不愛,因爲顏夫人之事,還遭了家主厭棄。阿青看着眼前清冷絕色的小姐,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姐什麼都好,就這性子太倔,心思也太重,低不下頭,也吃不得虧。
其實家主是個很容易討好的人,又是小姐的父親,父女之間哪有隔夜仇呢,況且從前,家主也是十分疼愛小姐的。就是小姐性子彆扭,因爲顏夫人的事非得跟家主彆着,彆着彆着,就疏遠了。
——
門外滿是地鋪的宅院
白小憐正雙手托腮,眼睛瞪得溜圓,一會驚呼,一會發問,津津有味地聽黑衣人講述他的冒險經歷。
“海怪?海怪是什麼,跟妖獸有什麼不同嗎?”白小憐瞪圓了眼睛,雙目緊盯着黑衣人,旁邊則是圍了一圈男修癡迷地看她。
小憐真好看,連瞪眼睛都這麼好看!
洛南的花癡境界已經無人能擋,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白小憐抽空瞪了他一眼,又踹了他一腳,“別傻樂,交待你的事辦完了嗎?那個謠言是怎麼回事,紅顏女是什麼玩意?”
洛南趕緊吸溜吸溜口水,擦了擦嘴巴,討好道:“消息已經傳回來了,是……”他停頓了一下,瞥了一眼身旁的冷麪王。
“說啊!看什麼呢!”白小憐擡手給他一個暴慄。
哇!小憐碰他了,好幸福!洛南幸福得冒泡,又開始傻笑了。
白小憐嫌棄,冷聲道:“今天你去院外打地鋪,裡面不讓你住了!”
洛南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罰到院子外面和那些大老粗一塊打地鋪,頓時哀嚎起來,“小憐,親親小憐,不要啊,親……嗷……哪個小賊打我!”洛南捂着腦門,惡狠狠地瞪着眼睛。
黑衣人若無其事地扭了扭手腕,“親親也是你能叫的?”
洛南原本凶神惡煞的臉瞬間轉爲諂媚,傻乎乎笑:“原來是黑大爺啊,哈哈,我剛纔腦子抽筋,瞎說的瞎說的,您別放在心上啊。”
這時,冷麪王鄭鈺突然開口,一本正經道:“白島主放心,謠言之事我會處理好的。”
白小憐不解地看他,難道謠言和鄭鈺有關嗎?
這個鄭鈺真是個面癱臉,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白小憐輕易不招惹他,以爲他只是趕時髦跑來湊熱鬧。
這傢伙一丁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對她的好感,平日就冷着臉,杵在門口。
若不是洛南說他是鄭家的公子,鄭家是不下於林家的世家大族,她也不會讓他進門。
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白小憐真是驚訝極了,呆呆地擺擺手:“你去處理吧!”
鄭鈺沒動。
“你還有別的事?”白小憐問他。
鄭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等我回來,有件事想請教白島主。”
“什麼事?”沒等白小憐問,鄭鈺人已經沒了。
靠,閃的真快!
白小憐鬱悶地撓撓頭,扯脖子喊:“秦宇,再切一盤水果,我渴了!”
半晌,秦宇黑着臉將水果盤往桌上一摔,冷聲:“吃吧!”
“你最近怎麼?抽風嗎,怎麼看着不對勁?”白小憐咬了一口菠蘿,疑惑地看着他。
秦宇複雜地看了白小憐一眼,只覺得心中氣悶非常,又環視一圈周圍的男修,只覺得胸前有一股氣憋住,上不去下不來。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白小憐一眼,一聲不吱,轉身離去。
一塊菠蘿下肚,白小憐舔了舔手指手,惹得一串咽口水之聲。
洛南眼睛都紅了,好想變成那塊菠蘿啊!
“漆黑你接着講,別管秦宇,他總間歇性抽風。”
剛推開房間門的秦宇,身體一僵,接着傳來巨大的關門聲。
呦呵!脾氣還挺暴,白小憐翻了個白眼。
祁黑低下頭,掩飾眸間的笑意。
真是個小笨蛋,連男人的心思都不懂!
繼而又疑惑起來,她既然連男人最基本的情緒都不懂,又如何勾魂嫵媚,將人迷得神魂顛倒?
祁黑迷惑起來,擡頭定定看着她,漸漸覺出不同來。不同於尋常的勾人手段,那些女子是單純地討好男人,猜測男人的心思,正戳癢處。
而白小憐則是隨心所欲,怎麼做都美,一舉一動吸引着人們的注意。她不是低三下四地討好,也不是像那些俗媚女子般揣着男子的心境,故意乞憐。
她是指引,吸引人自發地仰望,喜愛,甚至挖心掏肺地去討好。
完全掉過來了,之前聽到謠言時,他還懷疑過她,猜她是不是合歡宗的人。
現在看來,怎麼可能?完全是不一樣,人家合歡宗是討好誘哄男人,而到她這,則是男修討好誘惑他。
比如眼前的花孔雀洛南,穿的那叫一個風騷,還有……祁黑驀地瞪大眼睛,嘴脣顫抖,他……他居然還敷了粉!!!
不過紅顏女嘛,這個女人是個禁忌,凡是和她沾上點邊都引起人地提防。
當年紅顏女何等風光,元嬰大能都跑過來跪舔,直到她被持盈真君重創,這才消停下來。但還是擋不住瘋狂的男修,與美人和進階相比,道義算個p,管你是林家得勢,還是李家得意,與衆人何干!
爲了就紅顏女,幾大真君圍攻持盈真君,其中甚至還有持盈真君的雙修道侶。持盈真君當時是忿恨交加,雙拳難敵四手,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之時,紅顏女的陰謀敗落了!
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既得美人又漲修爲!
殊不知這都是紅顏女設下的圈套,那些與她雙修過的真君,都中了她的紅顏毒,身體早就虧了。
千鈞一髮之際,幾位元嬰真君被反噬,丹田潰敗身亡!
經此一事,衆人才算清醒過來,紛紛譴責紅顏女,將她抓住。
可惜這世上總有憐香惜玉之人,不過也間接證明了紅顏女對男子的影響力,都到這種情況了,幾位倖存的真君還捨不得她死,將人關押在玄崆洞。
祁黑忍不住細細打量白小憐,說她和紅顏女像,卻是有那麼一點,但更多的是不像。
紅顏女他曾遠遠見過一面,嫵媚至極的女子,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嬌媚動人。整個人柔得似水,美得似霧,將人包裹,不得掙脫。
而白小憐……
“死洛南,誰讓你碰我的,找死啊!”噼裡啪啦一頓揍,白小憐好不顧形象,手腳並用,連抓帶撓。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容猙獰一片,呲着小牙還要上去咬人,眼睛瞪得太圓,眉毛太粗,何其粗魯啊!
呃……祁黑打了個寒噤,滿頭黑線,她怎麼可能像紅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