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招搖也是因人而異的,白小憐身上的法衣以及腳下的鹿靴,雖是珍稀之物,但卻並不顯眼,而且法衣之流,大抵只有女子纔會心儀,男修之流,很少關注這些。
更重要的一點,白小憐身上之物大抵都屬於低調的奢華,尋常女修很難看得出來。即便是看出她身穿法衣,也不會多加在意,只會以爲是尋常法衣,並不珍貴。腳下的七階馴鹿靴就更不用說了,只有精通衣飾,眼光精準的女修纔有可能一眼看出其中的不凡,正常人哪會看見一塊皮就能分辨出妖獸等級。
這也是白小憐穿了這麼多年,也沒人察覺的緣故。
而且她自來這般穿戴,所用之物都是極品,所遇之人也無一不是人中龍鳳,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真的算不上招搖。
林八爲之心動的法衣,可能在白衣師傅眼裡什麼也不是,竹青更是連眼皮都不會擡一下。所以,白小憐真沒覺得自己招搖,直到剛剛發覺林八眼神中的異樣纔有所覺察。
但是,這裡面有個誤區,林八並不是眼皮子淺的女子,能讓她心動之物定有其獨到之處。白小憐這身法衣,雖然難得,但充其量也就是個漂亮點的法衣罷了,連好一點的防禦法寶都比不上。
她看重的是法衣上面的法陣紋路。世家大族子弟可以不精通煉丹、煉氣等,但卻必須有個能分辨寶貝的好眼力,林八幾乎是一眼就看出那法陣的不凡之處,單單是法衣只能算是尋常之物,可若是加上那法陣,就可以稱得上至寶了。
兩人的理解有偏差,白小憐雖然察覺對方的異樣,但只是以爲對方看中了自己的法衣,根本沒往法陣上想。
法衣上的法陣不過是她無聊時隨手畫上去的,爲了增加裙襬的閃耀度。
亮騷的白小憐自從變得越來越美之後,眼光那是越來越挑剔了,什麼東西都要最好,否則哪裡配得上她的絕代風華?
——
阿蘭此刻正叨叨咕咕地林八抱怨:“小姐您真是願意她們臉面,就那幾個土包子,直接找人收拾一頓不就成了?還有那個叫什麼白小憐的,那個拽啊,看着就讓人就生氣,真以爲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阿蘭語氣發酸,“還穿了件破法衣,真是個虛榮之人,估計是賣了落星島才換這麼件衣服。”
“破法衣?”林八表情異樣,語氣悠遠,“我的飛翎也許連人家的衣角都比不上呢!”
阿蘭噤聲,震驚地望向林八,半晌說不出話來,扭頭求助地看向阿青。
她們都是貼身服侍林八的侍女,哪裡不知道小姐口中的飛翎就是她最喜愛的那件法衣,剛剛阿蘭口無遮攔說是破法衣,那小姐口中不如的飛翎成什麼啦!
阿青也是驚訝萬分,她比阿蘭更瞭解林八,小姐雖是看着溫柔謙遜,實則骨子裡最是自負,能讓她說一聲“不如”簡直是難如登天!
不知想到何處,阿青突然擔心起來,忐忑道:“小姐,我……我是不是給您惹禍了?”
惹禍?太擡舉那女子了!
林八眼中劃過一抹不屑,轉頭安撫地看着阿青,柔聲道:“阿青莫慌,那女修雖說有幾分來歷,但也不值什麼。不過就是個嬌縱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蛙罷了。”哼,居然敢和金丹修士動手,還如此張揚倨傲……林八眸中嘲諷,語氣越加寡淡,“且看着吧,如她這般,囂張不了幾天。”
優越感十足的林八,是看不上白小憐這般率性肆意之人的,在她眼中,白小憐雖然有幾分本事,但還不夠看,還沒有囂張的本錢。
酒店之事,她已經落入衆人視線,恐怕她沒有消停時日了。
護短是天之驕子們的通性,林八雖然還不至於自降身份地以勢壓人,但是你打了我的人,傷了我的面子,我怎麼可能讓你好過?
落日島林家八小姐,高高在上人人仰望的八小姐,根本毋須自己動手,就有無數人上趕着討好。
有權有勢就是好,便利多多。
自己做着款和大方的好人,下面自有大批人馬前仆後繼上趕着鞍前馬後。
不出林八所料,幾人走後,相繼來了幾波人馬,將白小憐幾人的宅院圍了起來。
“我是不是惹禍了?”白小憐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秦宇。
狹長嫵媚的鳳眼圓睜,映着瞳眸越發的漆黑,水潤流光,黑白分明,捲翹濃密的羽睫如蝶翼,忽閃忽閃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般漂亮的眼睛,比月光還要柔和溫潤,秦宇看得一呆,所有的擔心惶急全全消失不見,這一刻,他眼裡心裡只有這雙明眸。
秦宇呆愣出神,待他回過神來,眼前倩影早已消失不見。
心上頓時涌起滔天慌亂,他急忙推開大門出去——
不是他預想的對峙以及混亂,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衆人,現在全都呆愣愣的,着迷地望向前方的白小憐。
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宇心上不快,忍不住黑了臉,他深吸一口氣,儘量緩和語氣:“這……這是……”
白小憐白皙纖長的玉指敲了敲漂亮的臉蛋,嘟了嘟嘴脣,跟他撒嬌:“他們要打我!”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甚至有些做作的動作,白小憐做來卻異常自然,彷彿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在跟依賴之人撒嬌。秦宇心尖狠狠一縮,艱難地吸着氣,還未開口,已經被人搶了先。
一個身長九尺,虎背熊腰,十分壯碩的大漢喊道:“哪個敢欺負小娘子,老子揍他個滿地找牙!”
“就是你!”白小憐嬌嗔,還瞪了他一眼。在清涼的月夜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撓在大漢心坎上,一股熱血涌上心頭,大漢頭腦一熱,啊呀一聲,喝道:“便是爺爺自己也不能惹小娘子生氣!”然後就在衆人的驚詫下,呲着大板牙往地上一撞,咔嚓咔嚓斷裂聲響起——
牙掉了!
“小……囊子,還……還……僧氣嗎?”大漢說話直漏風,銅鈴大眼眯成一條線,傻乎乎地討好。
白小憐一甩裙子,不知從哪拿出個繡墩坐在了上面,風揚起她飛揚的裙角,彷彿有星光流過,衆人再次看直了眼。
她託着下巴,翹起二郎腿,小巧的鹿靴一點一點,衆人的目光就隨着她的腳尖上下動作,屏息等待。
昏暗的夜色中,又有幾個人靠近,大家都十分疑惑,湊在一塊嘀咕,“他們在幹什麼?聆聽聖音!”
“不知道,有古怪,大家小心!”
“嗯,小心點,先探探情況。”
那邊的動靜哪裡逃得過白小憐的視線,只見,她突然嬌嬌地皺了皺鼻子,小腳丫往地上一撂,不開心了,“討厭,又是些什麼人,打擾人家看月亮!”
一道視線越發陰沉,接着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在下幫姑娘解決他們!”
“不能輕饒!”白小憐眼睛亮亮的,狡黠又調皮,“把他們都捉了來,我要親自收拾他們!”
數道炫影閃過,不過半刻鐘,地上啪啪啪就扔了十幾個綁成糉子的男子。
這速度,這手法,高人啊!
白小憐猛地站起身,看也不看地上的糉子們,憑感覺盯着一方黑暗處,神色是全所未有鄭重。她嫵媚嬌嗔時有嬌嗔的美好,然正色執着時,卻是致命的勾人。
那黑暗處微微顫動了幾下,接着走出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內的修士,高瘦、冰冷,這是白小憐的第一感覺。
她沒有用尋常的勾人手段,而是咧着嘴傻乎乎對人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神情傻傻的,卻讓男子心間一暖。
相比於之前做作的女子,他更喜歡現在這個嬌憨還帶着一點呆傻的小丫頭。
“你願不願加入我們?”白小憐歪着頭,一臉期待。
男子皺眉:“加入什麼?”
白小憐回頭尋人:“秦宇秦宇,咱們得有個威武的名字吧,叫什麼?”
“落星。”秦宇脫口而出。
“不好!”白小憐搖頭,“威霸如何?或者神武?”
真是太俗了!秦宇額間滴汗,小心斟酌着措辭:“島主再……想想?”
白小憐低頭沉吟半晌,突然眼神一亮,興奮道:“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秦宇神情激動,心道:蒼黃,好名字!
“大江!”白小憐吐出二字,而後笑得傻兮兮的,“怎麼樣,不錯吧?”
秦宇一噎,說不出話來。
對面黑衣男子一臉便秘樣,道:“不好吧,這似乎是異界詩詞,恐有不通之處!”
沒等白小憐說話,外面那圈男修們不幹了,“女神你也敢說,找死吧,大江多好,多妙,就叫大江!”
白小憐不高興了,恨恨地剁了下腳,瞪着衆人一眼,怒道:“不要你們瞎摻嘴!”
她一定要起個威武霸氣的名字!咦?有了,“不如就叫女王吧!”
“女王八?”黑衣男子搖頭,“不好,這不就是母王八嗎?”
“哈哈哈”衆人鬨笑。
白小憐氣急,吼了一聲:“女王,是女王!”
她氣得臉都紅了,眼神瞪着溜圓,生機勃勃的樣子瞬間就令黑衣男子心軟了,他緩下語氣,點點頭:“好,女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的地雷,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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