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徐楠的預料,這隻看上去就很溫順的小兔子,在竊魂怪幼體面前卻表現地如此的暴躁和激進。它的後腿猛地踹在了阿凱的胸口,藉着這股力道直接躍了出去,在空中來了一記漂亮的攔截——一口就把那隻蝌蚪形狀的生物給吞了!
四周圍的水缸也發出輕微的聲響,甚至引發了一定程度的共振。
雖然超靈視界無法解讀這種情緒,但徐楠也能隱隱感覺到,這是一種源自本能的恐懼。
根據阿凱的說法,竊魂怪們的情緒波動非常非常微小,特別是在幼年體的時候,但這種恐懼濃郁的彷彿鼻子都能嗅的出來。
這是生物之間的血脈壓制。
難怪阿凱說兔子是竊魂怪的天敵。
“成年竊魂怪會非常地恐懼兔子,遇到兔子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輕微顫抖;他們會在自己居住的領地附近大肆屠殺兔子,並拒絕任何類似生命形態的存在。”
“而竊魂怪幼體就更加糟糕一些,兔子們在它們面前表現地往往像最勇猛的獵手,它們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追蹤竊魂怪幼體的位置,同時在面對它們的時候,佔據絕對的優勢。”
阿凱輕輕地撫摸着菲菲的腦袋,以此讓它稍稍平靜一些:
“因爲竊魂怪幼體能寄生的,只有類人生物的大腦,也只有類人生物的大腦灰質才能讓它們擁有蛻變的必要養料,兔子的就不太行,這些噁心的蝌蚪們就算找到了機會鑽到了兔子的腦袋裡,也什麼都吃不到,最終在苦苦尋覓足夠灰質的路途上把自己活活累死……”
在竊魂怪的原世界,斯蒂芬桑的學者們發現了大量的生物種羣,卻唯獨沒有兔子的。
他們對此進入了深入的研究,才發現竊魂怪居然無法克服自己對兔子與生俱來的恐懼。
而在當年的戰爭中,斯蒂芬桑提出了【兔子計劃】,在對抗竊魂怪大軍的時候起到了不俗的效果——畢竟就算是高階竊魂怪,也無法克服對兔子的恐懼或憎惡。
一旦這種傾向表現出來,就容易被人們識別出來。這樣一來,竊魂怪們最大的優勢便蕩然無存了。
據說當年的斯蒂芬桑街頭,到處都是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以及穿着兔女郎衣服的女巫,或者男巫們。
雖說穿的像兔子並不能令自己免於竊魂怪的傷害,但人們始終堅信這能帶來好運。
時至今日,在斯蒂芬桑某些巫師領域裡,兔子相關符號都被認爲是好運的標誌,這其實也和竊魂怪軍團的入侵有些關係。
……
儘管擁有“害怕兔子”這種奇怪又好笑的弱點,但竊魂怪這一羣體仍然不容小覷。
最令人恐懼的是,他們始終在進化。
他們彷彿遊蕩於星際之間的蝗蟲或者幽靈,竊魂怪軍團所到之處,所有種羣只有被滅絕的下場,他們的軀殼被奪走,他們的土地被掠奪,他們的資源也被消耗殆盡。
等到現有的種羣資源無法滿足羣體的擴張之後,他們就會展開對其他世界的入侵。
這是一個不會休止的循環。
那些被竊魂怪寄生過的種羣,其種性優點會在一定程度上被竊魂怪幼體所繼承。
一部分學者認爲,所謂的高階竊魂怪,其實就是這一不斷優化的遺傳體現。如果任由他們進化下去,他們會在這個過程中,抵達“完美生物”的形態。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違反了常規生命認知的種羣,擁有極強的破壞性,也擁有令人遐想的進化潛力。
現在,竊魂怪軍團的先鋒出現在了斯蒂芬桑。
一場大戰,似乎已經迫在眉睫。
徐楠和阿凱對地下廣場的水缸進行了清點,阿凱利用自己的權限,調來了一羣從未見過的黑袍巫師來處理竊魂怪幼體。
而他們自己則繼續探索地下廣場的更深處。
因爲在盤點竊魂怪幼體的時候,他們在這裡發現了一道更加隱蔽的暗門!
“這又是通往哪裡?”
徐楠有些驚歎地看着那條隱蔽的暗道的入口。
這地方其實位於兩塊岩石的縫隙之間,以他的黑暗視覺,都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而阿凱剛剛僅僅憑藉聽覺,便斷定了這背後有暗門,這讓徐楠真的懷疑獵魔者這個職業和盜賊搞不好也是親戚。
“同夥。”阿凱顯然更加冷靜。
徐楠點了點頭。這種判斷合情合理,他們沒有在托馬斯家中發現其餘人存在的痕跡,但竊魂怪軍團既然想要滲透斯蒂芬桑,必定不會只有托馬斯一個人。
這裡擁有這麼多竊魂怪幼體,托馬斯平時事務繁忙,肯定沒辦法一個人料理的。
那麼答案便呼之欲出。
這條道路,大概率就是通往托馬斯同夥的家中的道路!
兩人獨自探索這條暗道,還有大約四名黑袍巫師遠遠地跟着策應。
這條暗道就比托馬斯家中通往地下廣場的要長多了,他們足足走了十來分鐘,一路上什麼都沒有發現。
鬼知道這些竊魂怪是怎麼在斯蒂芬桑城市下方挖這麼長的暗道而不被人發現的!
阿凱的臉色很難看。
雖說他是最近才重新回到執法隊副隊長的位置上的,但城市遭遇外敵入侵,他的責任仍然重大。
如果不是徐楠,搞不好斯蒂芬桑被竊魂怪來了個恐怖襲擊,都沒有人能提前發現!
他鉚着一股勁兒,屏氣前進。
過了一會兒,前方的暗道終於出現了向上的臺階。
阿凱沒有猶豫,直接衝了上去,二話不說踹開了頗爲厚實的鐵門!
竊魂怪對危險有着超然的感知,這個時候沒必要多掩飾,直接上就是了!
轟隆!
鐵門被阿凱恐怖的力量直接踹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緊接着,這位資深獵魔者就彷彿一頭魔暴龍,在徐楠面前上演了一出徒手拆鐵門的好戲。
wWW☢tt kan☢C○
哐當哐當!
尖銳的回聲在暗道裡迴盪不已。
徐楠跟了上去,定睛一看,發現這是一個酒窖。
不遠處,是一排珍貴的名酒,還有一些冰塊。更遠處,是更多的櫥櫃。
“這建築風格……”
徐楠瞬間反應了過來。
這裡是萵苣旅店的地下室!
“米蘭達,果然有問題!”
徐楠深吸了一口氣。
他回憶起之前遇到的那個異常的夥計“託比”,還有米蘭達和托馬斯明顯認識的種種情況,事情似乎變得更加明晰了。
之前他還疑惑托馬斯是如何鎖定剛剛下女王號飛船,抵達斯蒂芬桑的自己的。
現在看來,恐怕是萵苣旅店的老闆娘給他提供的信息。
米蘭達極有可能也是一隻高階竊魂怪!
而那個疑似癲癇的夥計託比,大概是融入的不太順利,留下了後遺症。
“我去,這幾天我居然住在竊魂怪的老窩裡……”
徐楠想想也有些後怕的。
他們在酒窖深處,找到了幾個單獨的房間,也的確找到了徐楠之前見過的託比,和另外一箇中等身材的男人。
這兩人都被綁在冷冰冰的石柱上,房間的中央都刻有一個奇異的符文,形狀和竊魂怪的幼體非常相似,但更加複雜一些。
嗖!
一道青藍交加的光芒閃過,那是阿凱手持【死寂靈偵測術】卷軸正在判定這兩人的身份。
很快的,青藍色的光芒變成了耀眼的赤紅色!
卷軸本身更是起伏不定,發出篤篤篤的警報聲!
這意味着,這兩個人都是竊魂怪!
阿凱抖了抖眉毛,收起了卷軸。
“都已經死了。”
“是他們自己人下的手。”
阿凱上去檢查了一下,眉頭微微一皺:“他們已經死了很久了。”
“左邊房間那個,身材和【後腦勺偷襲者】非常相似,應該就是他。右邊那個沒見過。”
徐楠便將自己在萵苣旅店裡的見聞說了一遍。
阿凱點了點頭:“必須想辦法抓住那個老闆娘。”
就在這個時候,失樂園系統迎來了喜聞樂見的通知——
【你的共享任務——後腦勺偷襲者已完成!】
【提攜新人次數+1】
【你與謝雨桐的血親度+2】
和之前幾乎一模一樣的獎勵,除了血親度似乎可能解鎖血脈共振有機會提供一點好處之外,徐楠沒感受到任何的好處。
果然,帶小號這種事情,還是吃力不討好的嗎?
當下他集中精神,跟着阿凱來到了地窖入口。
按照阿凱的計劃,他們會快速地潛入萵苣旅店,配合執法隊的人封鎖旅店外圍,務必要保證拿下托馬斯的同夥!
但是就在時候,就在執法隊的人表示已經完成了對萵苣旅店的封鎖的時候,兩個黑袍巫師然後跑了過來:
“副隊長!”
“我們在地下室裡發現了兩個人!”
阿凱愣了一下:“還有地下室?”
“這裡不就是地窖嗎?”
一名黑袍巫師點頭道:“剛剛有個兄弟在檢索的時候,又發現了一個更隱蔽的暗門……”
“先別管他們。”
阿凱有些不耐煩:“把他們打暈了,綁起來再說。”
“可是……”黑袍巫師有些猶豫。
“有什麼可是的?”阿凱有些暴躁地低吼道:“有話快說!”
“是!”黑袍巫師打了個激靈,立馬快速道:“那兩個人有點特殊,我們問話他們也不搭理。”
“但偵測法術顯示,他們不是竊魂怪!”
不是竊魂怪?
徐楠和阿凱都有些意外。
“帶我過去看看!”
阿凱強行按耐住不快,兩人跟隨那名黑袍武士在地窖裡繞了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一個狹小的密室。
密室裡,有一名黑袍巫師正嚴陣以待。
房間左側鋪着高低牀,其餘擺設非常簡陋,但是被收拾的很乾淨。
一個穿着樸素的女性坐在牀沿,目光麻木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在她身邊,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看上去應該是個男人,他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厚厚的衣服裡,看上去有些臃腫的可笑。
阿凱剛一進來,徐楠便察覺到了他的異常。
他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直無比。
過了一會兒,他才放鬆下來,聲音低沉無比:
“你居然墮落到了和竊魂怪合作?!”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聽上去,他的怒氣已經爆棚,但是不知道爲何,面對這女子和那男人,他居然強行忍耐下來。
兩名黑袍巫師看了阿凱一眼,知趣地退下了。
房間裡只剩下那奇怪的二人組,以及徐楠和阿凱。
徐楠沒有走,倒不是因爲他對阿凱和這個他明顯認識的人的八卦有什麼興趣,而是因爲失樂園系統再次刷新了通知——
【你的共享任務——海倫娜的下落已完成!】
【提攜新人次數+1】
【你的提攜新人次數達到三次,將獲得一次反哺機會!】
【你與謝雨桐的血親度+3(目前:6)】
【你與謝雨桐的血親度大於5點,一階段血脈共振自動解鎖!】
【你的真知灼見等級永久性+1】
……
這些眼花繚亂的信息徐楠自然無法一口氣消化乾淨。
但海倫娜的下落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是不爭的事實。
他不相信謝雨桐在羅傑的元素高塔裡打工都能找到海倫娜,那麼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性:眼前這個姿色普通、穿着寒酸的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禁忌鍊金師海倫娜!
而那個渾身被包裹在衣服裡的傢伙,就是她的兒子,名爲“小太陽神”的鍊金人偶!
阿凱似乎認識他們兩個。
面對他的怒斥,女人終於回過神來似的。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阿凱,乾裂的嘴脣微微翕動:
“所以,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阿凱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高大人影,表情變得非常糾結,但他還是很快地說:
“跟我走,這次我真的會保護你們的。”
女人乾笑道:
“這一次?真的?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那一年,你把我趕出家門之後,我就對你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阿凱快步上去,一把抓住女人瘦弱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她的雙眼:
“聽我說,海倫娜!”
“胡鬧到此爲止了,我不知道你過去受了多少委屈,但這一次,你真的闖大禍了!”
“所有鍊金師都在找你,你不可能繼續藏下去的!”
“只有我……我可以幫你。”
“跟我走吧……”
他的聲音裡竟然有了哀求的味道。
“你怎麼幫我?”
海倫娜譏諷道:“所有人都想知道神之鍊金術的秘密吧?”
“你能阻止所有人嗎?”
阿凱沉默了。
“我可以試試。”他說。
“只要你給我一次機會。”
“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那張堅毅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些許柔情。
海倫娜無視了他。
她只是輕輕地握住了身邊人偶的機械手腕,低低地嘆了一聲氣:
“來不及了。”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