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剛剛張榮這樣做並不是針對我,也不是對範冰不敬。而是已經看到惡鬼向我這邊走來,所以他才拉着範冰走開,以免發生意外。
同時我也意識到我剛剛的一個錯誤,原本以爲鬼都怕人,怕人多。所以一直以爲那個傢伙躲在外圍或者遠處觀望。但是現在它已經來到我身後,這證明他一直藏匿在四周,也將所有一切看在眼裡。
現在來找我,也許是他從我身上感受到威脅,所以纔來對付我的。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以前遇到這種事情還會害怕的我這次出奇的淡定。
我轉身,很平靜看着這個全身籠罩在黑氣裡的惡鬼。
他全身被一團黑色的氣纏繞包裹着,隱隱若若能看到他走動時的手腳,但是上半身位置幾乎一直被籠罩着,所以看不清他的樣子。
“怎麼?不敢見人嗎?”
這個時候我開口,四周不少人紛紛看向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事態緊急,這惡鬼已經來到我身前,所以此時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不再向過去那樣躲着範冰,躲着其他人。
我想,這個時候範冰也應該瞪眼看着我吧,可惜我沒功夫轉頭看,不然的話指不定還能看到範冰傻傻的樣子。
“我?不敢見人?”惡鬼開口,聲音沙啞像破銅聲。
但也因爲這樣,使得他整個人變的更爲詭異和陰森歹毒。
曾經我看過這樣一本書,說的是聽聲辨人。
一個人的聲音要是好聽悅耳,那麼這個人不是長的漂亮、英俊就是聰慧人。
相反,說話的時候箱烏鴉或者其他難聽的聲音,這個人若非是心狠手辣的梟雄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至於眼前這個傢伙,肯定是後者!
“君子坦蕩蕩,唯獨小人才藏頭縮腦不是?你現在不是不敢見人還能是什麼?”我刺激他。
今天免不得一場惡鬥,爲了讓我有勝算,激怒對方是最好的辦法。
憤怒的人通常會失去理性,不管是人還是鬼,都一樣。失去了理性,當然除了一味攻擊發泄怒火外根本就不會想太多,也不會考慮太多。
而這,就是我的優勢所在。
我從沒覺得自己牛逼哄哄,一巴掌就煽死一隻鬼,一拳能打飛一個人。反而,我會害怕,我會噁心嘔吐。
因爲我是人,要說我的不同之處,那也是因爲我和一般的人經歷的東西不同。
如今面對強敵,我必須要保證自己能活着。弱者對強者,只能使用計謀。
我內心緊張,死死唸叨着對方要上當纔好呀。
“呵呵,反正你也活不久了……”他開口了,黑氣散去,露出一張消瘦能見骨頭,更像猴子的臉。
他雙眼深陷,眼睛是淡淡的紅色,像血的殺戮。因爲瘦的原因,他的牙齒凸出、臉骨凸出,整一看起來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不是醜,不是像猴子的不好,而是此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和給我的感覺特別的不好。很反感,也有些害怕。
那種眼神,看死人一般,那種氣質,死人一般,那嘴角微微上翹的冷笑也在預示着他的好殺成性。
總之,這個傢伙,留不得。
“憑什麼你來斷我生死?我堂堂無常陰警,也輪到你來做生死判官了?”深呼吸將內心剛剛產生的恐懼驅散,接着將銅錢扯在手,我笑道。
“你是陰警?!”他失聲道,帶着恐懼。
也就在這一霎那,我看到了他腳下步伐突然後轉,一副準備逃跑的樣子。
我笑了,原本的擔心和憂慮一掃而空。
之前是因爲知道它強大,是惡鬼,所以內心潛意識的就會害怕,就像一個正常人見到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一樣,即便對方沒撲過來,可是內心對它的認知已經造成內心潛意識、無法制止的恐懼,肯定拔腿就跑,屁滾尿流。
不過剛剛對方這一動作和狼狽突然讓我不再害怕了,不單單是表面上的,潛意識也沒了害怕兩個字。
這讓我戰鬥力上漲不少,由之前心想着去刺激對方、激怒對方到現在摩拳擦掌,準備讓對方好看。
“正是。”我帶着冷意道。
他突然不說話,用血紅的眼睛盯着我看,接着開始打量。原本板着的臉也逐漸變的和緩起來,笑了。
“你是人,不是陰警,我還真以爲你是,因爲我歐陽鬆從沒想過有人居然敢當着我的面耍我。哦,不。有人耍過我,不過他全家都下去陪他了……”
我微閉雙眼,看着他嘴角再次上翹多了份冷意,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到弱小的動物,任由他宰割。
“是嗎?你來試試,看看我下面的兄弟帶給你的恥辱多還是我?”我又道。
“下面的兄弟……你、你真是陰警?”他微微一愣,又道。
我沒再說話,只是看着他。
能不能打贏還是個問題,即便不害怕了,可是也不能太大意。所以我得閉嘴,給對方一種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他對我有所顧忌。這樣就算打鬥起來他也不敢出全力,以防我發狠。
要做到這樣,我只需要不說話就行。
說多錯多,有時候說多了反而會起到恰得其反的效果,不如沉默是金,對方內心怎麼想就任由他,怎麼恐懼也任由他。
果然他又遲疑了,臉色陰晴不定看着我。
“我十六歲殺人,那個時候我天真燦爛,和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的以爲這個世界是美好的。結果那兩個人用刀子頂着我的腰,把我推到巷子裡讓我把錢全部給他們,不然就讓我好看……”
歐陽鬆開口了,但是卻在說着他的故事。
我聽着,依舊沒讓自己開口的意思。
“當時我很害怕,害怕的要死,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腦袋也是空白一片。我從沒見過壞人,也從沒感受過這種被刀子頂着腰部,從腰部傳遞過的冰冷帶來的恐懼。我發抖,怎麼都控制不住的抖着,最後褲子溼了……”
“他們笑我,哈哈大笑,仰天大笑,瘋狂的笑。他們推我,踢我,讓我在地上爬,學狗叫……他們是我見過最恐怖的惡魔,他們是魔鬼,他們不是人。”
歐陽鬆繼續說着,我繼續聽。三郎也蹲坐着,似乎也在聽,又似乎是在等待我命令。
“他們對我百般折磨,最後搶了我的錢,脫了衣服後走了。走的時候一邊笑,一邊罵我活着不如狗、沒用,說我好玩,以後要多玩幾次。那一刻,淚水溼透我的眼睛,可是我卻沒有勇氣站起來,全身都還在發抖、沒力,眼睜睜看着他們笑着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果然兌換了他們說過的話,隔三差五的就在路上攔截我,重複着之前的百般折磨。”歐陽鬆說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咧嘴笑着,舌頭舔着牙齒,笑意中帶着殺意。
看到這裡,我知道,他的殺心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終於,有一天他們又攔住了我,推我去巷子。這次他們沒帶刀,前幾次也沒帶,因爲他們知道我沒用,不會反抗。可是這次他們錯了,他們沒帶刀,我帶了。在他們推我的時候我先是咬了其中一個人的手,看着他慘叫,然後抽出刀子快速的向他肚子刺去……”
歐陽鬆說到這裡,整一張臉都笑了起來,顯得亢奮,就像在享受着最舒服的東西一樣。
我皺眉看着他,手中的銅錢拿得更穩了。
表面上很平靜,歐陽鬆也不過是在說故事。但是,戰鬥很快就要來了。
“他倒下了,瞪大眼睛看着我,死都不相信我居然殺了他,不過我真的殺了他,而且感覺很棒,很舒服。就像、就像把紮在手上一直讓我難受無比的刺終於拔出來的感覺一樣,超爽,無法形容的爽。”
歐陽鬆笑了,咯咯的笑着,雙手揮舞向天,成爪,一副怪異的模樣。
“他的同伴傻了,那個傻瓜居然不跑,看着地上的同伴又看着我和紅色的刀子,接着他跪了下來,對我磕頭,說着一些求饒的話。”歐陽鬆恢復正常模樣,陰森森說,又道:“但是,在他磕了十幾個頭後,我揪住了他的頭髮,刀子猛的對着那條白皙的脖子……”
歐陽鬆停了下來,雙眼血光大亮,眼瞳放大,興奮的看着我,盯着我的脖子咽口水。
那混蛋是把我當成了下一個目標了嗎?也想往我脖子上來一下?
靠!
我暗罵一句,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
剛剛,就在剛剛,我終於明白歐陽鬆爲什麼要說這些廢話了。爲的就是記憶起當初他殺人的怒氣,然後把當初欺凌他的人轉移到現在要對付的人身上。那麼,他的實力無形中會強大很多。
這種方法很好,也很極端,完全是喪失理性的。
事實上確實如此,此時他已經向我走了過來,一步一個腳印。
陰冷勁風鋪天蓋地而來,席捲着地面沙塵飛揚四射,吹刮雜草盡數伏地,劇烈抖動。我的衣服也被吹的嘩啦啦作響,死死貼着身體讓我感受到了束縛的錯覺。
“怎麼了?”身後,範冰失聲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