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告知孤?”
“所託乃故友,老朽亦不能失信於人前。”
劉奇無奈,華佗在他眼裡還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亦是真正有本事的醫者。他這一生行醫天下,救濟的黎民百姓不知凡幾。
半月之後,他便匆忙乘船回返青州,西進入中原之後,主動前往戰亂後百廢待興之地爲那些搬遷勞累的百姓治病。
“傷筋動骨一百日,主公,吾這腿雖有疼痛麻痹,但只怕還需療養很長時間才能上馬征戰。”
“汝傷口癒合後,三四月便可下牀行走,這海島溼氣過重,待一月後汝便乘船回返建業罷。”
“主公,吾欲待在遼東。”
劉奇微微皺眉,“汝待在遼東作甚?如今遼東並不太平,地處偏遠,徵兵極難,更何況三韓軍剛敗,各部落混戰一氣,怕是還需三年五載整頓。”
“主公,吾從行伍之際便在文遠將軍麾下任校尉,如今身子不能動彈,卻能坐輪椅,主公既然要在遼東征兵,想來亦是準備徵召善騎之士組建騎兵。”
“卻是文遠自幾場大戰之後奪了玄菟郡後,糾集兩萬善騎之士,卻只挑選精銳組建六千輕騎,餘下的人,剔除老弱,亦有數千精壯之士,吾可調撥到襄平,如今西安平有汝兄鎮守,汝若執意要留在遼東,也罷,那襄平數千精壯便調撥給汝,組建一營騎卒。”
“多謝主公。”陸睿滿臉激動地抱拳一拜,“主公且放心,睿傷勢痊癒之後,必可爲主公操練出一支可戰精銳。”
“汝不必太過操勞,孤於遼東數月,亦要回返建業。”
“主公,遼東水師興建於長興島,常駐紮於遼東灣,可東海水師爲攻掠冀州、幽州所用,遼東水師是否爲攻打三韓、倭國所用?”
劉奇略微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僅如此,吾軍平定夫餘、高句麗、烏桓,擊退曹操便需張文遠、陸遜合力,日後征討三韓之際,或許汝麾下的鐵騎方爲主力。”
頓時陸睿眼前一喜,“到時末將必爲主公衝鋒陷陣,擒拿三韓王獻於主公殿前。”
“甚好。”劉奇大笑着出門,身後,陸睿由僕從推動着輪椅,一路送劉奇到沙灘邊上。
“伯謙,汝廬江陸氏,上一代一文一武,汝這一代,兄弟三人從行伍,一人坐鎮中軍調度,指揮十萬兵馬可猶如臂使,吾對汝兄弟二人之期許,便是幽州之馬忠。”
目送劉奇遠去,陸睿抱拳端坐在輪椅之上,他目光閃爍,心中一陣豪情油然而生。
馬忠,被譽爲東吳軍中最好運的將軍。
擒殺曹彰的功勞直接讓他受封福侯,他早年參與上一科武試纔過去多久,三載?還是兩載?
“不以主帥爲前景,只率偏師爲奮勇。”陸睿念及昔日江東別宮內,吳王代天巡考,在賜予他武進士及第之時,對他所言,眼中若有所思。
上傳,回返青州沿岸只過去十餘日,劉奇尚在馬車之上顛簸,北地的密報便已呈至近前。
“曹操命夏侯惇樓班、許褚、于禁曹洪、李典樂進兵分四路,發兵十五萬,實則主戰之兵六七萬攻略右北平。”
“長城一線城關失守,陸遜引曹操之兵於土垠城下,主動棄守大部闊野平原,以山林與魏軍牽制、遊鬥,好一個陸伯言,如今當真是學會了孤這敵追我退,敵退我擾之策。”
“曹賊設中軍大帳於漁陽,四五日未曾東進?這是爲何……”劉奇耐着性子繼續讀下去,卻突然掃到一行字,“曹阿瞞的頭風病又犯了。”
劉奇一手撫須,卻聽同乘的戴良開口道:“主公,如今這曹賊頭風病卻是發作得頻繁,似乎上一次吳衛呈報,便是一月之前。”
“曹賊生於永壽元年,如今年近五十,前些日曆經喪子之痛,能夠熬過這一遭,已算命大。”
“主公,遼西呈報,公孫康逃回昌黎城內後,主動將袁熙、袁尚兄弟遣送往玄菟郡,於途中爲夫餘騎兵殺戮,同行婦孺爲夫餘騎兵劫走,此二人亦授首。”
劉奇長嘆一聲,“將此密報告知後車的三人罷。”
“喏。”
不多時,後方的車廂來傳來一陣抽泣之聲。
其中那袁紹配偶劉氏哭訴之聲最大,其餘三女感同身受,亦是紛紛垂淚不止。
“主公,汝命吳衛暗地裡護持一下那華元化先生,殊不知他竟是一路渡河北上,如今已至冀州地界。”
“他是去漁陽罷。”劉奇笑道。
“主公已猜到他此去是爲救治曹操乎?”
劉奇微微頷首,“元化先生慈悲仁義,自是不願見到曹孟德亡於陣前,冀州、幽州之地再起刀兵之禍。”
“可主公,那曹孟德若是治好頭風病,怕是……”
“孤何懼他曹孟德,叔鸞,汝在建業久居,可否聽聞吾建業城內有人治好頭風?”
戴良面色一滯,“莫非乃是不治之症。”
“曹操等同周瑜,周瑜是心胸狹隘,年輕氣盛,做事太急。而他曹孟德,則是忙於政務,野心勃勃,心中牽掛太多,如同那武侯戰車上緊繃的弓弦,一旦鬆開,箭矢飛射而出,但那弓弦亦有損傷,如此釋義,汝可知否?”
戴良微微擡手一輯,“主公之智,遠勝良十倍矣。”
“汝亦莫要妄自菲薄,汝跟隨孤身側久矣,可曾想過北去遼東,經略一州之地?”
戴良渾身微微一顫,卻未曾決斷。
“汝可是在考慮孤命諸葛亮治南蠻,以龐統治涼州,以呂蒙治荊州,便是要以陸遜治遼東?”言罷,劉奇大笑一聲,“非是孤信不過,而是汝乃吾心腹之臣,若欲成大事,仍需知地方治理之政,汝可知曉?”
“可臣這長史之職,不知主公可有屬意之人?”
“汝可有舉薦?”
“東曹掾陳孝起如何?”
劉奇沉默頃刻,“可,再命一四百石之吏接替他之位,吾看那費仲便可。”
“聽聞他有一子喚作費禕,若是當真年少有智,便讓他和蔣琬、董允幾人隨世子就學罷。”
“喏。”戴良心中微微一動,暗地裡將這幾人的名字好生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