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言不傳三耳,吾且將麾下精銳託付於汝,汝若是辦成此事,日後若能掙得百萬錢,汝吾手足,當可平分。”
太史亨心中一突,暗道:“上了你的賊船了。”
面上卻是擡手一輯,“世子言重,爲世子效勞,亨不敢居功。”
“兄長萬不可如此拘謹,他日也莫要拒絕,若是能掙得百萬錢,本世子絕不會虧待於汝。”
“喏。”太史亨面上一黑,最終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自家府邸,這一整日都被劉斌拉着在府內觀賞花花草草。
當晚,眼見着太史亨在吳王府用完晚膳後回返府內,太史慈命人將他喚到書房,“今日汝與世子相處如何?”
“甚好。”太史亨答道。
“汝爲何這般吞吞吐吐,面色亦這般古怪,可有何時隱瞞?”太史慈雙眉微皺,自家這個孩子他也知曉,脾氣應當容得下人,更何況世子只是天性灑脫一些,亦是寬仁的性子,該不會兩人之間有何矛盾罷。
“世子曾讓吾去完成一事。”
“哦?”太史慈眼前一亮,“世子肯信重於汝,自是好事,汝如何回覆?”
“自是滿口應允。”
“如此甚好,不知是何事?”
太史亨迎着自家老爹的目光,只能是坦白地將之前的事情全部道出。
“世子亦要去買這國債劵?”太史慈頓時哭笑不得,“還讓府中二十名下人陪同汝去,從自己內庫中掏錢?”
太史亨埋頭答道:“正是如此,不過孩兒答應世子要守口如瓶,如今卻是已經違信,還請父親莫要上稟吳王。”
太史慈頓時哈哈大笑,“吾兒此事做得不錯,汝且去罷。”
“喏。”
“明日便是汝與世子於黃山長處聽課,汝可不要怠慢。”
“喏。”
目送太史亨離去,太史慈笑着搖了搖頭,“傻孩子,吾乃吳王臣子,既知此事,又豈能不報?”
他提筆寫了一封書信,命府內管事連夜送往吳王府內。
深夜,劉奇在被窩裡笑出豬叫。
偷摸着和他在廂房睡一晚的任氏在睡夢中被驚醒,嚇得她滿頭大汗,她還以爲是玲綺尋來了呢。
——
卻說張昭自從那日吳王府議事回府之後便一直揣測不安,“這內閣只選四人,按理說,孫邵、是儀乃是吳王府老臣,兩人都曾先後出任一州刺史,才幹自然不用多言,那徐庶乃是掌軍之人,步騭乃是外戚與士族標榜,可惜吾於江東任上資歷不足,名望倒是不弱於這四人……”
“只是今日揣度上意,吾素來謹慎,今日卻險些馬失前蹄。”
“那國債劵之事,分明是吳王看好,如此,老夫身爲戶部尚書,亦當鼎力支持纔是。”
“張鵬。”
“主君。”很快一名老者便快步走入堂內。
“幾日內能召集多少族人?”
“是成年子弟否?”
“自然。”
“怕是隻有四五十人。”
“算上奴僕有多少人?”
“當有四五百人。”
“那便讓這四五百人一併去,對了,吾家商船可有回返?”
“有。”
“那便讓管事帶着船工一併去,幾日後這建業長街之上會舉行國債劵發售之事,去賬房調取六十貫,每人購得一張回來,不得有誤。”
“喏。”
與此同時,在建業各大官吏之家亦早有此吩咐。
次日黃昏,當張昭滿臉鐵青地回府,管家一早便迎了上來,“主君,何故臉色這般難看?”
“那些無恥小人,竟然攜親喚友,各家都張羅了好幾百人候着,若非老夫早有準備,怕是已經晚上一步,汝且知會府中下人,那日子時一到,便立即到正街告示欄下方佔據先機,到時搶佔位置,吾等先購一批,將國債劵搶光,且讓那些無恥之徒哭喪去。”
“主君,敢問吾家對敵之人是哪些士族府上?”
“還有何人?內閣四人,六部尚書、侍郎、主事,城中的虎衛都統、大都督等人……”
管家面色一黑,後背冷汗直冒,和這些傢伙爭,可哪一家都不是好惹的。
“主君當真要和他們爭奪?”
張昭面色一沉,“這是自然,吾張氏一族,莫非怕了他們不成?”
“可主君以爲,吳王當真便欲讓士族、豪富之家兼併,將那一萬張國債劵收入囊中否?”
張昭面色一頓,他冷靜下來思忖一二,猛地看向張鵬,“汝以爲,主公此舉意在試探吾等江東士族和豪富之家?”
“每人限購一張,只怕便有深意。”
張昭在堂內來回踱步,“主公曾詢問吾等家中有多少家奴,吾等盡皆回答不多,可吾若是派遣所有人購來近千張國債劵,雖可得幾張商引,怕家中底蘊也盡數爲主公所知,主公有吳衛,此事應當瞞不過他,可主公已經下令將此事告知天下,吾等若是兼併,那些尋常商賈和百姓又能買到幾張?”
“士族之富不過顯赫一門,而貧寒百姓之富,若稍加推波助瀾,只怕便可在江東治下七州之地掀起大波瀾,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傳令,不必讓那些家奴集結了,船工也都回去罷,此事只讓吾張氏族人盡去即可。”
“可主君,那只有三五十人,只怕購不來多少。”
“吾乃戶部尚書,要這麼多錢糧何用?只怕不僅無法充裕吾自家府庫,還會被朝中言官參上一本。”
“吾等派出家中子弟,讓主公知曉吾等心意便是。”
“主君深謀遠慮,奴不如矣。”
張昭聽到這話,很是受用,他看着門外,“那些老狐狸如今只怕也還未曾想得透徹,還有那些豪富之家,只怕發行之日過後,他們的家底必會爲吳衛全部呈於主公案前。”
“劉氏皇族,可歷來有殺養肥的商賈過年之舊例……”想到這裡,張昭不寒而慄,自家這位吳王雖然如今已很少率軍征戰,但坐鎮江東之後,任何一項新政,都能讓他頂禮膜拜。
他張昭自認學識五車,也想不出這點子,可每當在劉奇提出一法之後,卻必定有良效。
“這世上,莫非當真有天授之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