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後面的追兵跟上來了。”
“有多少人馬?”
“俱是騎兵。”
“什麼?江東鐵騎,皆于徐州一戰盡卒,爲何此處還有鐵騎?”
面對劉琦的疑惑,陳就抱拳一輯答道:“方纔伏擊吾軍的便是這一部兵馬,不過山林間拍埋伏的大隊步卒怕是還未追來,於這平原之上,吾軍若是被這一部騎軍追上,便是有數倍之兵,怕也難以抵擋。”
劉琦小腹的傷口還在淌血,氣息微弱地一手指着陳就,“汝爲江夏宿將,如今大敵當前,爲何俱之如虎?”
陳就於馬背上擡起頭來,僅有一耳,“某於尋陽之戰時,爲江東軍所俘,承蒙州牧之恩贖回,卻深知江東軍之勇。”
“江東與吾荊州不同,吾荊州北連中原之地,多有往來販馬之輩,軍中將校俱有馬匹,統帥之兵,大多也爲馬步軍,但江東軍不同,吳侯劉奇,將戰馬集中於太史慈麾下驍騎營,便是此次淮南與曹操交換俘虜,換來數千匹戰馬,亦是交與驍騎營,是故,江東騎卒,皆爲精銳之師矣。”
劉琦滿臉凝重,他已經看到後軍開始迎敵,只是,那騎軍之中,有一將衝殺在前,他座下戰馬亦是神駿,殺進軍陣之中,竟是毫不停歇,徑直鑿穿數十步,眼看着就要殺至近前,劉琦伸手一指來將,“陳將軍,汝且率吾軍所有騎卒,攔下此將。”
陳就抱拳一輯,“喏。”
他此刻也看清了密林盡頭滾滾塵煙之中,僅有數百騎而已。
“衆將士,隨吾擒殺敵將,斬其首級者,賞千金。”陳就猛地舉起手中長槍,身後一衆騎卒幾乎一擁而上。
“鐺鐺鐺”那一杆亂軍之中衝殺的銀槍,猶如一點寒芒,迎上去的軍士,大多都被刺中喉間,便是有一兩個被捅穿胸膛的,也都被一股磅礴的巨力將其身體從戰馬上掀飛,沿途砸倒一排騎卒。
陳就面色發白,他自認陷入重圍之中,無法做到敵將這般悍勇,但如今形勢,也不容許他後退半步。
“來將通名。”
趙雲擡頭看了他一眼,長槍一揚,“吾乃常山趙子龍。”
“常山趙子龍?汝便是淮北之戰擒拿曹操大將夏侯淵、曹休之將?”陳就心中一慌,那騎將已經殺至近前。
“鐺”兩杆長槍在空中交擊,陳就只覺得一股巨力迎面襲來,手中一顫,一道寒星擦着他手上的槍桿而過,末入他的心口。
陳就雙眼呆滯,只感覺一股劇痛從胸口處襲來,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脫離了馬背,整個人朝着後方拋飛,當他砸落在身後軍士身上之際,落地之時,早已失去了生息。
“殺。”趙雲渾身甲冑染紅,但雙眼仍舊清澈如初,他身後的騎卒不如白馬義從,但此刻隨他衝殺至劉琦中軍的軍士,仍有四百人。
劉琦眼看着趙雲衝殺至身前,強忍着劇痛,拔劍便欲抵擋。
“鐺”趙雲隨手一揮,將其手中長劍蕩飛,槍頭一甩,穩穩停在了劉琦的喉間。
“爾等主將被擒,還不束手就擒。”趙雲朗聲高喝,四周原本圍上來的軍士紛紛看向劉琦,一時間,有些投鼠忌器。
“上。”這時,趙雲身後的軍士也殺至近前。
“命他們放下兵刃。”趙雲看着已經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劉琦,朗聲喝道。
劉琦仰着頭,強忍着小腹的劇痛,一言不發。
“鏘”,立於他身後軍士將刀抽出,對準他的脖頸,“爾等速速放下兵刃。”
“哐當”
“哐當”
方纔一戰,劉琦軍三千餘衆,被趙雲麾下斬首七百餘級,此處俘虜的有八百餘衆,其餘人,竟是全都逃了。
趙雲率兩百騎在前,以俘虜的軍士爲誘餌,輕易詐開了安陸城門。
“咳咳……”病榻之上,劉琦看着纏上繃帶的腹部,滿臉憎恨地瞪眼眼前穿着甲冑的戰將。
“趙雲,汝爲何不殺吾?”
“汝乃劉荊州之長公子,他日亦是荊州之主,吳侯欲得荊州,需名正言順,劉景升若死,汝可率部爲先鋒,攻下荊北數郡,成爲荊州之主。”
劉琦滿臉嘲諷,“可笑之至,他劉奇野心勃勃,焉能助吾得荊州?”
趙雲安坐於案後,“公子仁義,亦是長子,日後當繼承荊州牧之職,只因蔡氏一族勢大,公子只能爲其脅迫,遠走江夏,江夏黃祖,已是強弩之末,此刻劉荊州命公子率軍前來,莫不是讓公子前來送死爾?”
劉琦被喝問得一臉慘白,“趙雲,汝於淮北之戰後,已是天下名將,吾聞汝昔日於公孫伯珪帳下,因兄長之病而返回家中,後來又因恩義入劉備軍中,如今,卻爲何轉投江東帳下。”
趙雲聞言,微微一笑,“吾兄爲吳侯所救,吳侯於江東所實行之政,爲吳中百姓接納,百姓安居樂業,將士們無後顧之憂,上陣殺敵,皆爲自己,所以,才能奮勇殺敵,以一當十。吾爲江東之將,一爲報恩,二者爲追隨吳侯,匡扶漢室江山。”
劉琦陷入了沉默,“吾父年邁,半生困於荊襄,不圖進取,卻不想,近日竟是要和吳侯決戰。”
“汝父非是那等庸碌無爲之輩,早年亦是漢室雋才,入荊州之後,卻多爲荊襄士族所掣肘,若是讓其於此役得了荊襄八郡,亦能有所建樹,只是……荊襄富裕而不圖安定蒼生,坐鎮一州而不以皇室宗親興勤王之師,劉荊州,因此多爲世人詬病矣。”當着人家的面,趙雲也不能說太多劉表的壞話,他只是用一個旁觀人的角度,將自己看到的,一一說給劉琦聽。
“吾父昔日還曾自喜,他與劉正禮,長子皆名爲奇,但一奇可封王侯,一奇卻只能隨他劉正禮,於江東之地,坐那無能困守之輩,卻不想,如今世事難料,吳侯之能,遠勝吾何止十倍……”念及於此,劉琦目光灼灼地看向趙雲:“吾若歸江東,此二奇可能共存焉?”
趙雲微微一愣,一時間有些語塞,這話干係有些重了,他該如何回答?他,畢竟也是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