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刻鐘後。
“可以了,傷口已經痊癒了!”
一聞見這帶着幾分驚喜的聲音,吾疲憊不堪的身子便向後倒了下去,順勢壓住了置於身後的道袍。
“小靈!”小白驚呼着轉過身來,神情緊張地道:“你怎麼了?是妖力耗盡了嗎?要不要緊?”
“沒事的,主人,我只是感覺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吾之眼皮變得越來越沉,漸漸難以看清他的模樣,語畢便闔上了雙眼。
兩日一宿未眠,吾也該好好睡一覺了。
“真的只是有點累嗎?”
隨着小白略帶質疑的聲音落下,吾感覺到額頭處覆上了一團溫熱,像是他手心的溫度。
“嗯。”吾應了一聲,但睜不開眼,亦無力動彈。
“我會等你醒來再走的,安心睡吧。”
這是吾最後聽到的話,因爲沒過多久,吾便徹底陷入了沉睡,再無任何知覺。
……
“噼啪噼啪……”
“噼啪噼啪……”
一陣接一陣的輕微嘈雜聲鑽進吾之雙耳,最終還是將吾給吵醒了。
吾徐徐睜眼,只見上空星光閃爍,葉影婆娑,正是林間的晴朗夜晚空之景。
再側頭一看,不遠處有一堆跳躍着橙色火焰的篝火在不停閃耀,還有一個赤着上身的少年坐在其附近,正拿着什麼奇形怪狀的物什放在火上烤。
“小白果然沒走。”吾悄悄拱起腰身,伸手摸了一把仍墊在身下的道袍。
正所謂“衣在人在”,只要吾尚未醒來,小白就拿不到他的道袍。即使他先前沒有給出承諾,也不可能光着膀子走掉,這便是吾能安心酣睡的最主要原因。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疲憊感盡消,且身無異狀。
“小靈,你睡醒了嗎?”
吾剛一坐起身,還未開口,小白便扭頭看向了吾。
“是的,主人。”吾一面應着,一面拾掇被吾壓得皺巴巴、髒兮兮的道袍。
“我趁着天沒黑的時候去抓了兩隻山兔,剛剛已經烤好了,你要嚐嚐看嗎?”
他舉起了手中的兩根樹枝,吾才發現原來上面串着的“奇形怪狀的物什”是兩隻不過巴掌大的小野兔。
“主人你不是道士嗎?怎麼能殺生吃肉呢?”吾不免有些吃驚。
“爲何不能?”小白拿着烤全兔緩緩走向了吾,不以爲意地道:“反正我又不是和尚,再說了,我們毛山從未有過戒葷腥的規矩,只是我師父平時不喜食葷腥而已。”
“可是小兔子這麼可憐,你怎麼忍心吃它們呢?”吾忽然有些討厭他了。
在此處,不論是老虎、豹子,還是豺狼、狐狸,都能輕而易舉地捕獲山兔,將它們變做口中食……它們如此弱小,又不曾傷害過有靈性的植物,小白怎麼能如此殘忍呢?
“你是覺得我太殘忍了嗎?”他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了許多。
“嗯。”吾望着這兩隻被烤得焦黃的小山兔,頗感痛心。
“說實話,我以前連一隻雞、一條魚都沒殺過,而且我也覺得小兔子很可憐,那些獵人不應該抓它們當下酒菜,可……”小白看了一眼烤兔,又看向了吾,格外凝重地道:“小靈,你忘了我已經沒有乾糧的事了嗎?我要是不吃它們,就會把自己餓死,難道你希望我死在這片森林裡嗎?”
“我知道人類只要幾天不吃東西就會餓死,但爲什麼你一定要吃肉呢?這裡明明也有很多可以裹腹的果實和植物,爲什麼你非要傷害這些小動物呢?”吾據理力爭。
“你作爲樹妖,不是應該更在意植物嗎?”小白皺了皺眉,狀似難以理解吾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