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飄飄臉上神情落寞。悲傷,等待的她命運,不言而喻。
剛剛侯希白與樓雨燕打賭,若是葉鋒勝了,那麼自此,她雨飄飄便不是煙雨樓的人。若是葉鋒輸了,雖然兩人沒有說,可所有人都知道從此之後,侯希白不會再在任何事上針對煙雨樓。而且,最爲重要的是,這一場賭約,還隱隱的關係到“鬼面”這個人物。
剛剛葉鋒若是輸了,那麼接下來的事,侯希白便不會幫忙,任由葉鋒這個對江南陌生無比的局外人在這裡打轉。若是這樣,葉鋒還能順藤摸瓜找到鬼面的藏身之所,那麼樓雨燕也認了。
可顯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樓雨燕敢讓那大漢出馬,便對這瞎子大漢有十足的把握。這瞎子大漢是他東溟派十三位護教使者之一,本事高強,成名已久,身經百戰,在樓雨燕看來,對付一個初出茅廬的葉鋒,顯而易見,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可是,葉鋒偏偏贏了!
樓雨燕看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嘴裡只喃喃道:“他竟然贏了?他竟然贏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個葉鋒,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能從幽冥氣旋斬中脫身而出……”
侯希白見樓雨燕如此震驚,望了雨飄飄一眼,臉有笑容,輕聲笑道:“樓姑娘,今夜月色正美,我師弟贏了你的手下,抱得美人歸。今天這煙雨樓的生意嘛,雖然因爲侯某的緣故,損失了一些。不過錢財這些身外之物,侯某相信姑娘是不看在眼裡的。況且飄飄算起來也算是你師妹,今天雖然輸給了我師弟,可卻並非是什麼壞事。”
“難道還是好事不成?”樓雨燕譏笑道。
樓雨燕剛剛心境不穩,不過片刻,她就恢復了常態,這時她才後悔,居然將雨飄飄拿來與別人對賭。雖然她一向不把雨飄飄作爲自己的師妹來看。她父親樓萬里喜歡收徒,似雨飄飄這樣的弟子,起碼有幾十位,而那些深得器重的弟子也不會輕易出東溟,都是在派中鑽心修煉玄功。雨飄飄既然被他吩咐離開東溟,派到江南來,顯然是不受重視的。
樓萬里總共有一兒一女,樓雨燕是東溟派上下大小姐,可謂是千金之子,這雨飄飄聽來是樓萬里的弟子,可實際上,身家性命,不過是樓雨燕一句話的事。
侯希白剛要說話,可這時,忽然從外面爆發出一陣歡呼。他笑着看了過去。
這時街道之上,只有葉鋒一人。他打敗了瞎眼大漢,此時正手持重劍,踱步而來。
他走到半路上,兩旁花樓林立,卻在這時,忽然一絕色女子探出腦袋,她人一手扶着欄杆,一手卻是金樽相邀,眼中媚眼如絲,酥胸微露,好大一片雪白細膩。對着葉鋒嬌聲道:“公子威風赫赫,端的是俊逸少年郎,奴家心中實在喜歡,不知道公子可願賞光,上來與奴家共飲一杯?”
對此,葉鋒只是淡淡一笑,卻不答話。
可那女子看到葉鋒對她笑,心中已然極爲滿意,揚起天鵝一般的脖頸,將手中金樽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嬌笑道:“公子即使看不上奴家蒲柳之姿,可奴家卻對公子心馳神往,若是哪一日公子有閒暇,儘管來寒煙樓上找我。我叫含香,公子可莫要忘記了。”
她一說出含香這個名字,衆人也是一陣歡呼。顯然這個名字在這裡極爲出名。頓時間,有好多的年輕浪蕩公子紛紛朝這邊看來。只是那些人動作慢了,那姑娘已然關上的窗門,那些人沒有看到她的樣貌,卻是一陣嘆息。
可過不片刻,卻忽然一朵鮮花從那含香的窗戶中拋了出來,鋪在葉鋒的腳下。
她又推開了窗戶,對着葉鋒道:“公子,這朵鮮花是奴家房中最美的一朵,今日奴家便送給公子。只因爲公子是奴家見過最讓人心動的男子。不過奴家身份低微,卻是不配與公子長相廝守……”那女子說到此處似是傷心無比,滿臉哀容,悽楚無比,已然垂淚。
葉鋒不知道她這悽楚的模樣是真是假,只是卻極爲逼真。他心中雖然沒什麼感想,但是其他浪蕩公子見了,卻是心中不忍,有垂憐之意。不多片刻,便有一位豪客說要以千兩銀子爲她贖身。平常這女子若要贖身,不過幾百兩就可,這時不過做了一場戲,卻是身價倍增,讓人吃驚不已。有一必有二,其他女子見到之後,紛紛爭相效仿,各自從自己房內拋出鮮花,鋪在葉鋒腳下。
這時葉鋒身影所過之處,長街之上,鮮花溢滿,兩旁花樓裡鶯歌燕語,歡呼不斷。
他一路,竟然是踏着鮮花而來!
他人到了煙雨樓時,已經是全身香氣溢滿,混雜了不知道多少種鮮花的香味。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爲他一劍擊敗那瞎子大漢,展示出了自己的武功!
強大的武者,不但可以獲得的相對應的權勢和地位,也更加受人的追捧和尊敬!
這就是煌煌大燕!
長街雖長,可路總有盡頭,葉鋒終於再度踏上了煙雨樓。
只是他在片刻之內二度進入這花樓,所有人看他的神情已然大爲不同。剛剛沒有人注意過他是誰,直到侯希白說這是他的師弟,才被人略微關注了幾眼,可不過片刻,又被衆人所扔在腦後。
可這時他再度進入煙雨樓。所有人,不管是丫僕役,還是當紅姑娘,此時眼中竟然都只有他一人。
葉鋒慢慢走上二樓,又來到了倚欄的桌子旁邊,緩緩坐下。剛剛那一戰,在他眼裡,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侯希白見此,臉上喜色更濃,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誇耀道:“師弟,剛剛那一劍,凌厲無比!師兄看了才知道師傅爲何傳你雷神重劍。剛剛那一劍,若是你手中不是雷神重劍,換成了其他寶劍,怕是無法發揮你的戰力!”
“不過師兄原本以爲你戰勝了強敵,又被那滿街的曼妙女子一誇,以你這樣的年紀,未免驕傲自得,可不想,你這人實在無趣,連一絲欣喜的表情都沒有。話說,你真的只有十六歲嗎?我怎麼感覺你就快六十歲了?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
侯希白說着,還笑推了一下。
葉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師兄說笑了。若是沒有師傅傳我這把雷神重劍,我也悟不出剛剛那一劍。”
“剛剛那一劍?”侯希白臉上笑意濃烈,得意望了樓雨燕一眼,道:“某些人還以爲你刺出了不知道多少劍,才擊敗了對手。你說只有一劍,不知道,這一劍可有什麼名堂?”
葉鋒想起自己爲這一劍招取名爲“碎星”,這是因爲這一劍是他看到雷神重劍開靈時那一劍毀滅隕星,拯救蒼生,所模擬出來的。只是相比於那一劍真正的碎星,葉鋒認爲自己這一劍,遠遠沒有達到那樣的效果。
於是,他搖搖頭,說道:“這一劍,我還沒有真正領悟,等到哪一天我真正習練成功了,再告訴師兄吧。”
侯希白也無所謂,笑道:“那也好。”不過他說完,轉頭看到雨飄飄還在不遠處靜靜看着這邊,便咳嗽一聲,道:“小師弟,人家都都說紅粉贈佳人,寶劍配英雄。剛剛那一戰,師兄看得出來,你對陣那瞎子,雖然贏了,不過也不輕鬆。幸好啊,你終究是贏了。”
說着,他指了指雨飄飄,示意她過來。
雨飄飄頓時翩然而至,此時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雖然心中悲苦,可臉上自然不敢有過多的牴觸。
侯希白指着雨飄飄對葉鋒一臉曖昧的道:“這位雨飄飄姑娘,江南第一名妓。長得傾城傾國,年方十八,雖然比師弟你還長兩歲,不過也無妨。今夜,師弟你贏了,這個女人就是這場比斗的彩頭!”
“至於那個讓師弟想要尋找的鬼面,且讓樓姑娘爲師弟費心吧。”
見樓雨燕面色不善,侯希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後,冷笑一聲道:“若是樓姑娘不願意費心呢,只有我這個師兄來了。師兄我身爲江南行營副都統,一向沒有幹過什麼正經事。只是師弟的事,就是師兄的事,況且這鬼面還是師傅親自要的人。師兄自然要盡力。不過江南這地方呢,烏煙瘴氣的地方實在太多,師兄是個糊塗人,抓錯了什麼人,殺掉了幾個外來的人,應該也很正常的。”
侯希白說完之後,瞥了一眼樓雨燕似有所指,道:“樓姑娘,你說呢?”
侯希白這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警告樓雨燕這件事你不幹,他就親自來,到時候抓了什麼人,殺你東溟派幾個得力弟子,破壞幾處據點,都是意外,任誰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說。
樓雨燕是聰明人,當然聽懂了侯希白的意思。若是她不將鬼面送上,後果就嚴重了。
當下,樓雨燕便咬牙道:“侯大人放心吧,鬼面既然是鎮西大將軍王通緝之人,我東溟派能幫的上大將軍王的忙,想必家父也會高興的。”
樓雨燕雖然心中不爽,可這時她也沒有其他辦法。她父親樓萬里這幾年行蹤飄渺,這江南諸般事宜,都有他派中的長老掌握。她樓雨燕雖然是樓萬里女兒,可也不能一手遮天。她不怕得罪侯希白,可侯希白在江南,卻是幾方勢力的平衡。
他與幾方勢力的關係都不錯。這種平衡若是一旦打破,東溟派勢必受到最大的衝擊。爲了一個鬼面,得罪侯希白,實在不值得。況且鬼面身上的那什麼重寶,不過是一個金屬牌。上面的文字雖然古老難懂,但是認識的人卻也不少。而在金屬牌背後的地圖,也早就讓人刻錄下來了。這金屬牌對於東溟派來說,也再沒有其他用處,歸還人皇,是明智選擇。
“哈哈……樓姑娘說的真好,那麼本將軍就等着姑娘的好消息了。”侯希白大笑了起來,對着葉鋒眨眨眼睛,葉鋒之前雖然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簡單,可此時也不得相信,自己的這位師兄只怕不是紈絝子弟,反而胸中別有溝壑,他在江南,怕是韜光養晦。
“既然如此,將軍自便吧。雨燕先行告退了。”
樓雨燕一走,衆人轟然而退,片刻功夫後,諾大喧譁的煙雨樓上,彷彿只剩下葉鋒和侯希白,還有雨飄飄三人。這時侯希白忽然對着外邊一吹口哨,猛然間,一匹獨角龍馬從黑暗中宛如閃電般躥出,嘶鳴起來。
“師弟,春宵一刻值千金,爲兄先走一步,可不打擾你了。”
侯希白對着葉鋒曖昧一笑,身子一縱,便到了那獨角龍馬上,輕輕拍了拍那龍馬腦袋,頓時,龍馬便嘶鳴歡呼了起來,踏踏離開。
此時只剩下兩人,葉鋒多少有些尷尬。
等他想到要對眼前這絕色女子說些什麼時,卻見到雨飄飄深邃的眼眸千種含義的望着自己,葉鋒頓時覺得嗓子有些發乾,話到嘴邊,居然說不出來。
“葉公子。”雨飄飄壓低了聲音,“天色不早,請去飄飄那裡休息吧。”
她說完這話後,轉身就走,似乎算定葉鋒肯定會跟上。
可是,葉鋒卻沒有動。
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雨飄飄終於止住了腳步,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悽楚的表情,讓人不禁憐意大生。
“公子看不上飄飄嗎?公子可知,從此以後,飄飄只能是公子的人了。若是不然,天下雖大,怕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她的話音幽幽,如泣如訴,讓葉鋒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良久之後,葉鋒才考慮到,她雨飄飄似乎從此以後就是自己的人了。因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樓雨燕確實將她輸給了自己。若是自己不收下雨飄飄,以東溟派的作風,還有樓雨燕這個人的心性,怕是會將雨飄飄殺了,再把屍體送到自己眼前來。
見葉鋒沒有回答,雨飄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葉鋒的近前,朱脣一點,迎上了葉鋒。瞬時,披在她肩頭的白色披羅,也跟着滑落了下來,露出那如雪一般的肌膚,引人犯罪。
她臉色通紅,吐氣如蘭,趴在葉鋒的耳邊低問道,“莫不是,公子難道想在這裡……”
聽到這話,葉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潮紅起來。
他咳嗽一聲道:“既然如此,請姑娘帶路吧。”
雨飄飄素手輕擡,輕柔的挽住了葉鋒的手臂,柔聲道:“公子請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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