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看着葉子，欲言又止。
葉子直覺是什麼不好的規矩，難道，是要牧歌以身相許？
她的心揪了下，心裡一下就忐忑不安了。
師傅終於配出藥給牧歌了，這藥如果能讓牧歌痊癒，那一切矛盾就都解決了！她本該欣喜的，但，笛子所謂的“規矩”……
“笛子，到底是什麼規矩啊？跟葉子姐說說，好不好？”她不死心地試探性地問，語氣輕柔。
笛子自信地看了她一眼，滿心的驕傲，“你會拖累牧哥哥的！”她丟下這句，走了。
拖累……
葉子皺眉。
這時，陳舊的門板發出“吱呀”的聲音，身材高挑的牧歌從屋裡出來了。葉子心裡忐忑，只見牧歌朝着自己大步走來，她的心，有點慌。
牧歌卻跟沒事人似的，一臉的溫柔笑容，看着她。
“師傅呢？”葉子笑着問。
“他老人家休息了，我們回去吧！”他沉聲道。
葉子連忙點頭，也仔細盯着牧歌的表情，沒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的反應。
兩人出了巷子，到了古城石路上，葉子才問他：“師傅的藥有了嗎？”
“沒有！根本就沒有什麼靈丹妙藥！”牧歌連忙道，一臉淡然的微笑，“你是不是失望了？是不是很希望我能健康地陪你到老？”
葉子心裡一沉，那笛子的口氣分明是，她父親有藥，牧歌怎麼說沒有呢？
見葉子在猶豫，牧歌的心也有點慌了。
“不是！沒有啊！那天在飛機上就跟你說了，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只在乎你在活着的時候，對我要好！”葉子立即反駁他道。
那她剛剛爲什麼猶豫？
“師傅之前說可以治好你的，怎麼現在又不可以了呢？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啊？要花很多錢嗎？沒關係啊，我們有的是錢！”葉子又問。
牧歌眉心微皺，搖着頭，根本不是錢的事！
“不是，那味草藥沒有找到。算了，這都是命！”他笑着道，笑容裡夾雜着淡淡的惆悵。
這麼看來，真是那對父女對他出了什麼難題了！
“我們前不久不是剛在春城檢查過嗎？你身體根本沒毛病，健康着呢！就算師傅有藥，誰又能保證，那藥真有用！對吧？！”她笑着道，不停地在心裡勸自己，不要相信什麼赤腳醫生的，那都是江湖郎中！
毫無科學可言！
而且，能夠談條件救人的醫生，肯定不是什麼好醫生！
“是！”牧歌沉聲道。葉子這就更懷疑了，他平時對那師傅是深信不疑的，現在，好像反常了呢……
——
“牧哥，你咋躲這抽菸呢？！回頭讓牧嫂看到，你要被揪耳朵了！”大北見牧歌蹲在酒吧後院牆角抽菸，上前問。他們幾個樂手平時在一起練歌的時候，抽菸是難免的，不過，後來葉子發現了，都給他們送酒來，就是請他們不要在牧歌跟前抽菸。
葉子管得嚴着呢，他居然敢一個人躲起來抽菸。
牧歌立即按掉了菸頭，“就當沒看見！別對她說！”他沉聲道，走了。
“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啊？說出來，哥幾個給你出出意見？”大北看着他的背影，揚聲問。
他什麼也沒說。
牧歌最近明顯不如以前那樣開朗，他現在又沉默、憂鬱了，這種沉默、憂鬱不是裝出來的，就是他最真實的狀態。不過，他這個樣子，很迷人，尤其那些二十來歲的女生，可愛他這一套。
但，作爲他的愛人，葉子只關心他爲什麼而不開心。
“牧歌！牧歌！幫我們籤個名好不好？”他剛下班，有女生追出來，堵在他面前，花癡地看着他，各個都是賣萌的表情，手裡都拿着筆記本和簽字筆。
牧歌右手牽着葉子的手，門燈下，他的俊臉冷酷得嚇人。
“沒空！”他冷酷地說道，牽着葉子從那些女生羣中擠了出來。
他以前沒這麼冷酷沒禮貌的，哪怕不簽字都會說句“對不起！”
葉子被他拉着往前走，她轉身看着那羣失落的女生，“不好意思啊！”戴着鴨舌帽的她幫牧歌公關道。
牧歌的腳步很快，她加快步子才追上！
“牧哥！你慢點走！我都跟不上你！”葉子撅着嘴，撒嬌道，牧歌的腳步這才放緩。
牧歌的腳步這才放緩。
“怎麼啦？不開心啊？”她柔聲問他道。
牧歌連忙搖頭，側過臉，垂着眼看着她，表情溫柔，完全沒了剛剛在那羣女生面前的冷酷。
這個男人，可以對所有異性冷酷如冰山，唯獨對她，笑容如春風。
葉子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沒有。覺得他們很煩，我又不是什麼明星！”他笑着道，見她還穿得很單薄，立即將自己的外套套下，給她披上！
“都入冬了！注意保暖！”雖然四季如春，但晝夜溫差大，夜裡特別冷。
他的外套很暖和，有淡淡的菸草味，成熟的氣息。
牧歌再次牽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古城門口走，葉子連忙跟上，右手插.進他的外套口袋，這一摸，居然摸.到了一隻煙盒。
剛剛聞到煙味，還以爲是在酒吧沾上的氣息。
她皺眉，沒有立即盤問他，只是將煙盒又塞了回去，仰着頭，看着他，邊走邊看，他又是一臉憂鬱的神情……
是不是因爲那件事？
她一直沒敢問……
這是自欺欺人的表現，明明很希望他的病能治好，卻裝作無所謂的態度。
走到一半，牧歌有點體力不支了，但他不好意思說，“累了吧？坐那邊歇歇吧！”
“好啊！”好幾里路的路程，他們每天晚上都選擇散步回去，這樣正好能鍛鍊身體，而且不辛苦。
休息了十幾分鍾，繼續走。
牧歌滿心的不解，爲什麼感覺最近體力有些差了？
“牧哥，你在想什麼？一言不發的樣子……”葉子關心地問。
他搖頭，“我不是一向不愛說話？！”他笑着反問。
“可是你之前已經被我帶得開朗多啦……”葉子撅着嘴道。
“我現在也很開朗！是你想多了吧？”他柔聲問，到了大門口，他掏鑰匙開了鐵門。
他現在幾乎不回笛子那了，當然，隔三差五還是會拉着她去市集幫笛子買菜的。
葉子讓他和她一起洗澡，牧歌又拒絕了，幫她放好洗澡水，讓她自己先洗，他說趁着時間還早，給家裡去個電話。
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在院子裡找到他的，一身孤冷，仰着頭看着明月。
葉子上前，從他背後將他抱住，“你抽菸了……別說沒有，我在你口袋裡發現煙盒了……”
牧歌的心緊了緊，有點愧疚，“我一天就抽半根，總共也沒抽幾根！最近寫歌有點卡，抽菸找找靈感……”他如此解釋，說完轉了身，見她身上只裹着睡袍，連忙拉她進屋。
“你寫歌幹嘛啊？我們又不缺錢！有靈感就寫，沒有就算！你本來也不是什麼音樂人出身啊，幹嘛強迫自己？”若是在平時，早就因爲他抽菸的事，跟他大吵大鬧了。
“好了好了，以後不寫了，我去洗澡！”他安撫她道，立即去了浴.室。
這一晚，牧歌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盜汗了，一身的黏.膩，十分難受。而他也意識到，最近經常感覺到乏力、疲憊。
難道是與藥浴有關？
自從師傅來過之後，他就沒再藥浴過。
——
“笛子，藥浴的藥包，你這還有嗎？”牧歌來房間拿東西，下樓後，對笛子問。
笛子熱情地迎上前，“有啊！牧哥哥，你很久沒有藥浴了！”
“是！那你給我拿幾包吧，我拿回去泡！”葉子那有浴缸，應該和木桶的效果是一樣的吧？
笛子苦澀地搖頭，“爹說，藥包誰都不能帶走……還有！牧哥哥，藥包只能用木桶，要封閉纔有用！你晚上過來，我幫你燒水泡就好了呀！你最近怎麼不來了呢？”
牧歌笑笑，答應她今晚過來，不過要十點半之後。
雖然他不確定和藥浴有沒有關係，如果泡一次見效，那就說明有用！
——
“牧哥……我好渴……”葉子迷迷糊糊中，嘟囔道。氣候乾燥，她常常半夜被渴醒。
叫了好幾聲，牧歌也沒吱聲，她睜開眼，牀畔居然是空的！
他人呢？！
葉子心驚，坐了起來，開了燈，房間裡空空的，她趕緊下牀去衛生間找，也沒他的身影！
“素姨！素姨！”葉子慌了神地跑出去，大聲喊。
素姨從另一廂房出來，“素姨！你看到牧歌了嗎？！他怎麼不見了？！”
“哦！牧歌說他好哥們跟人打架了，騎摩托車走了，剛走了半小時吧！”素姨連忙道。
“那他怎麼不叫我？！”葉子氣惱道，回屋後立即穿衣服，萬一牧歌參與其中被傷到呢？她得過去看看！
穿好衣服，她抓着車鑰匙就走了，素姨連忙叫住她，讓她別去，她勸不了葉子，只好穿衣服陪她一塊去。
到了酒吧，哪有發生什麼打架鬥毆的事兒？！除了幾個樂手，牧歌在這古城也沒什麼其他朋友了！
“牧嫂！我倒是看到牧哥騎着摩托，好像去笛子那了！本來也不確定的，只看清楚了車牌照，確定是他的車！”小貝追出來，對她說道。
笛子那……
那他怎麼沒跟她說？！
——
霧氣氤氳，仿若仙境，如夢如幻。
牧歌閉着雙眼，全身心都放鬆到了極致狀態，彷彿飄在了雲端。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中藥味，隱隱約約間，彷彿還有一縷香氣，滲透進他的七竅……
穿着絲質吊帶的笛子，披着長髮，她圍着浴桶轉圈。
“牧哥哥……你喜歡我嗎？”她在他的面前站定，湊近他的耳畔，柔聲問。
“喜歡……”閉着雙眼的牧歌，緩緩道。
笛子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下，“我也喜歡你……牧哥哥……”吻他的臉頰還不夠，她的脣緩緩地怯怯地來到了他的脣.瓣，羞怯地吻上他的脣。
牧歌沒有躲開她，笛子竊喜，繼續笨拙地吻他……
“嘭”的一聲！
門是被人狠狠地踹開的！
“牧歌！”只見披着大衣的葉子，出現在門口，笛子嚇得直起身，看向門口。
而牧歌這時如夢初醒，他詫異地看向找來的葉子。
剛剛，裡面發生的一切，葉子透過門縫都看得清清楚楚，看着笛子吻牧歌，他沒有反抗，她以爲他睡着了，笛子在吃他豆腐！
她簡直氣瘋了！
衝到笛子面前，擡起頭手，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甩在了笛子的臉頰上！
“啊！”笛子吃痛，身子往後退了好幾下！
“葉子！你幹嘛？！”見葉子平白無故打笛子，牧歌站了起來，大聲吼。
“你這個小狐狸精！早就看出來你對他圖謀不軌，沒想到是真的！”葉子沒理會牧歌，對笛子咬牙切齒地吼。
笛子捂着臉，滿眼淚水，委屈地看向牧歌。
“葉子！你在胡說什麼？！笛子不過是在幫我泡藥浴！”牧歌氣憤地大聲道。從沒想過葉子會是動手打人的那種女人！
葉子這會兒轉過身，她氣得渾身發抖，“是幫你泡澡，還是想吃你豆腐？！牧歌！你剛剛睡着了是不是？她在親你！”
“我沒睡着！”牧歌氣憤地反駁，“我一直清醒着！你胡說什麼？！”
笛子這時嚇得跑到了牧歌的身後，滿臉委屈地哭了。
這時，在外面等着的素姨聽到動靜，找了進來。
“你不相信我？！還是，你……”葉子一臉的莫名，沒想到牧歌會指責自己，同時，她十分不能理解牧歌大半夜瞞着她，還騙素姨來了笛子這！
“我什麼？！”牧歌氣憤地吼，認爲葉子故意針對笛子。
“牧歌！你那是什麼口氣？！爲了她，你居然這麼對我？！”葉子激動地氣憤地吼。
“是你不分青紅皁白先動手打笛子的！”牧歌惱火地吼，以前就覺得她對笛子各種小心眼，現在，就因爲他來這泡澡，就對笛子動手。
葉子更加氣憤了，她衝到牧歌的面前，掄起拳頭打他，“我知道了，你變心了！難怪最近總心不在焉的，心裡惦記着她呢吧？！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她惡狠狠道。
“葉子！你夠了！”牧歌捉住她的手腕，咬着牙，忍耐着吼。
“小姐！你先冷靜冷靜！也許是你看錯了呢？”他們明明很恩愛的，怎麼能這麼吵？！素姨怕是有什麼誤會，連忙拉住葉子，勸道。
是個人，都會有衝動失去理智的時候。
葉子本來就因爲牧歌撒謊，半夜跑出去而生氣，結果又親眼看到那樣的一幕，現在牧歌還不承認，偏向笛子，她如何不氣？！
“牧歌！你死定了！”葉子衝動地吼，隨即，看向角落裡正在默默落淚的笛子，“小小年紀，居然也是朵白蓮花！穿得那麼少，勾引誰呢？！就你那身材，啦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她鄙夷地看着笛子，對她攻擊道。
笛子渾身顫抖，還捂着臉。
“牧歌！你最好給我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我那！”驕傲如她，極力隱忍着怒火，背對着牧歌，霸氣道。
他是那麼地愛着這個女人，但此刻，覺得葉子無比可惡！
就像最初見到她的時候那樣，那麼地盛氣凌人，囂張跋扈！
他沒有說話。
葉子帶頭出去了，素姨來到牧歌跟前，“牧歌，你也冷靜冷靜，小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趕緊回去，跟她解釋清楚，別相互猜忌！”她沒看到剛剛這裡面發生了什麼，葉子不像那種不講理的人，牧歌也不像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渣男。
肯定有什麼誤會吧？素姨這麼想，真怕他們小兩口因爲這件事鬧掰了，那就可惜了！
素姨走後，牧歌那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地平緩了些，他看向笛子，皺着眉，“笛子，對不起！”
笛子立即搖頭，捂着臉，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聽到了笛子的嚎啕大哭聲。
牧歌氣惱地扶額，哪還有什麼心思泡澡，他迅速出了木桶，穿上了衣服。
瞞着她，偷偷過來，就是怕她知道他最近身體不舒服，怕她擔心，她居然懷疑他和笛子勾搭！
“牧哥哥，你快走吧！別管我！我找藥敷一下就消腫了！”葉子十分用力，以致笛子的臉被打腫了。
“笛子！你別生氣，她就那脾氣，這事怪我，我是悄悄來的，最近身體不舒服，怕她知道了擔心。”牧歌誠懇道。
笛子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那香是有作用的，他一點都沒懷疑呢……
她點頭，“你快回去，哄哄葉子姐吧……”
牧歌點頭，他出去了。
沒有騎機車，他是走着回去的，一路上，想了很多，都是些消極的。
——
註定是個無眠的夜，所有房間的燈都亮着，他剛進屋，看到了素姨，對他指了指臥室。
牧歌點點頭，進去了。
葉子雙臂環胸，坐在沙發上，仍然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兒。
想到她的家世、背景，她那曾經變相讓他離開京城的父親，再想到自己的身體和壽命，那種巨大的自卑感又回來。
“葉子，你有什麼氣，儘管衝我來，你懟一個小姑娘幹嘛？”他平靜地問。
“我懟她幹嘛？牧歌，她親你！你也居然沒推開她！”葉子更氣了，站了起來，惡狠狠地問。
“你胡說什麼？！笛子什麼時候親我了？！到底是你眼花了還是幻覺？！笛子是我除了你之外，唯一能說幾句話的女性了，最近也是因爲怕你生氣，從那搬過來了，你還想怎樣？！這醋，你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牧歌不想跟她吵，但莫名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任誰都會生氣！
自從兩人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後，他第一次對她生這麼大的氣！哪怕她平時再無理取鬧，他都是好脾氣地哄着她的。
“我清清楚楚透過門縫看到的！”葉子憤恨地吼。
“笛子親我，我沒推開她？呵呵，葉子，你到底相信你的眼睛，還是相信我？還是，你已經厭倦我了？非要整出點事來，把我攆走？”他笑着，十分冷靜地說道，嘴角染着嘲諷的笑意。
“如果是厭倦我了，完全不必這樣，告訴我一聲，我隨時都會走。本來，我TM心裡就怕連累了你這千金大小姐！本來，你家裡人就不想我們在一起！”牧歌接着又嘲諷道，他說完進了臥室，打開衣櫃要拿自己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