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非白叫來客房服務員小姐後,把何淺和服務員往臥室裡推,催促道:“你們倆換下衣服,快點。”
他走到窗戶旁邊,樓下幾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人在餐廳門口走來走去,歐陽清源絕對不會留下後患的,地下室事件只是個開端卻並沒有結束,威逼利誘不管用之後是不是要趕緊殺絕呢?
他一開始就覺得奇怪,爲什麼葉辰恰巧不在,爲什麼葉辰派給何淺的保鏢會認不出何淺那麼不專業的裝扮,爲什麼何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會有穿黑色夾克的男人跟着?
這一切就像是個局,歐陽清源佈置好的局。葉辰被歐陽清源用什麼手段纏住了,負責何淺安全的保鏢一定是發現了一場情況被引開了,而一門心思想着逃跑的何淺根本沒有注意到異樣。他完全可以肯定,如果這次處理不好,將會發生比在地下室更悲慘的結果。
何淺穿着客房服務員的制服走出來,陽光正好照在歐陽非白的側臉,他低頭沉思的樣子英俊的讓人窒息,歐陽非白忽然轉過頭:“淺淺,你裝作服務員走在前面,我和這位小姐走在後面,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只管做好服務員該做的事,絕對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們走後你立即趕往千宇投資辦公樓,會有保安接應,十分鐘之後龍濤會來接你。”
看樣子何淺是不會給葉辰打電話的了,沒有那麼多時間給她做思想工作,他只好爲她安排好一切。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拉住客房服務員的手就要出門。
“那你呢,我們什麼會和,在哪裡?”何淺一把抓住歐陽非白的袖子,這樣的行爲非常失禮,畢竟他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種親密的關係了,但是等她想到的時候,身體已經先於思維做出行動了。
歐陽非白的眸子裡有亮光閃過,漆黑的眸子一下燦得灼人。何淺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撇過頭:“我……我的意思是……啊……唔……”她的手腕忽然被歐陽非白抓住,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歐陽非白整個的抱在懷裡,嘴脣被封。
這個吻要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深情炙熱的多,纏綿留戀帶着絲絲心痛,他的力氣那麼大,彷彿要將她揉進身體,他放開她,眸子亮得醉人,脣齒間他眷戀的糾纏猶在。
何淺愣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侵犯了,還沒來得及發怒或者抗議歐陽非白就推把她推到門口開了房門。
何淺心裡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她反應夠快,鐵定會被人認出來的,何淺拿着歐陽非白塞給她的記事簿,低頭不語溫順淡定的走出來,站在門口,恭敬的60度鞠躬,歐陽非白摟着假扮成何淺的服務員,脣貼着她的耳廓色迷迷的講着什麼,“何淺”低着頭羞紅了臉。
這個樣子倒不是服務員演技有多高,而是歐陽非白調戲女人的手段確實高超。
突然有人從後面大力推開何淺,疾步朝歐陽非白奔去,是跟蹤他們的兩個人,帶着墨鏡,穿着黑色夾克,歐陽非白看見來着不善,立馬拉住“何淺”就往外跑。一時間紛雜的腳步聲響徹整個樓道,而何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何淺迅速跟了上去,她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可是想到歐陽清源在地下室對她以及對歐陽非白的冷漠,心臟就像被魔鬼揪住了似的,讓她心跳加速呼吸不暢,腳不聽使喚的跟了過去。
歐陽非白眼角飄到角落裡的何淺,心裡急得冒火,該死!這女人有沒有那次能乖乖聽話的?!
何淺注意他額頭劉海遮掩的地方有鮮紅的液體流了下來,難道是傷口又發作了?心裡忽然跟貓抓了似的,何淺站直身體就要跑過去,卻見服務員腳下一軟癱倒在地上,歐陽非白趕緊扶住她:“淺淺,堅持,你想死在這裡嗎?你想永遠見不到何家銘嗎?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何淺的腳堪堪停在空中,她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
歐陽非白半抱起“何淺”迅速撤離,紅色法拉利就停在餐廳門口,鮮紅的顏色在陽光下格外扎眼,歐陽非白把“何淺”抱上車,自己也跳了進去,猛踩油門,車“刷”得飈了出去。
後面跟着的幾個傳黑色皮夾克的男人也紛紛鑽進車了“嗖”得跟了上去。
何淺緊緊盯着車子消失的方向,心中揪痛,腳下去不敢有絲毫猶豫,她迅速朝千宇投資公司跑去,邊跑邊撥打歐陽非白的號碼,明知道他沒有時間接電話的,她卻瘋了似的拼命打他手機。
週末時間,千宇投資除了保安之外再沒有別人,保安看到何淺立刻把她接到內廳,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坐下稍微等一會兒,何淺哪裡有心情等,歐陽非白也等不了啊!
“你有公司的電話薄嗎?”何淺問。
保安被何淺的氣勢震住了,愣了兩秒才知道她在問什麼,他猶豫了一下,拿出公司員工聯繫方式,何淺迅速看了一遍,沒有趙龍濤,沒有周凱,沒有劉恆磊……歐陽非白的那幾個哥們的電話都不在上面。
沒浪費一分鐘歐陽非白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險,她焦躁的幾欲抓狂:“你有沒有趙龍濤的聯繫方式?”
保安吶吶的搖頭,他顯然不知道趙龍濤是誰,歐陽非白顯然也沒有時間給他透露太多。
何淺一急拿起電話就要報警,保安趕緊阻止:“何小姐是要報警嗎?”
何淺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冷聲問:“不可以嗎?”手掌悄悄握住滾燙的水杯,如果他是歐陽清源的細作,她絕對要他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保安謙虛但不卑不亢的說:“歐陽總裁讓我告訴您公安機關可能有歐陽清源的人,你的電話一打過去就會被竊聽甚至直接被歐陽清源的人接住,所以您最好安靜等人來接您,只要五分鐘就好!”
這倒像是歐陽非白的語氣和風格,但是歐陽非白,你只爲別人安排好退路,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你無論做什麼都那麼決絕那麼堅定,就像五年前,你是不是明知道那麼做是錯的也依然堅持,甚至堅信所有的事情都會按你預計好的路線走?我討厭你那麼獨斷專行歐陽非白,我討厭!
何淺不顧保安的勸阻,衝出去攬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去哪裡?去歐陽非白儘可能去的地方!
何淺上車的剎那,正好被沿途經過的葉辰看見,他眸子一沉,冷聲說:“跟上前面那輛出租車。”
何淺焦急的打量四周,周圍所有眼紅色的東西都能令她心臟狂跳,歐陽清源要找的人是她,只要她肯站出來歐陽非白應該就會沒事得,這次她一定要阻止,一定來得及,一定!
高架橋下一如既往的擁堵,甚至更擁堵,車輛排着長長的隊,像條長龍,何淺乘坐的出租車被卡在中間,退也退不出去,走又走不了,何淺焦急的環顧四周,忽然在前方將要拐進高架橋下面得地方看到一抹豔紅,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那輛紅車的車牌號是XX5201314,是歐陽非白!是他!何淺不顧一切的打開車門,在公路上而且是車輛這麼密集的地方下車是極其危險而且不允許的事情,司機罵了句什麼她沒有聽清楚,她只想着確認歐陽非白安然無事,然後想辦法解決歐陽清源那邊的事。
她還走兩步就看見高架橋上那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忽然開着大車裝猛得裝上了前方的小轎車,巨大的響聲震得整個地面都在震動,巨大的衝擊力使得小轎車狠狠撞在高架橋的護欄上,護欄被撞得粉碎,小轎車在強大慣性的作用下翻了個身直直朝高架橋下墜去,而橋下是歐陽非白的車!
“不!!!!!!”
伴隨着何淺驚恐的喊聲,小轎車底朝上重重壓在歐陽非白的車頂上,紅色法拉利立馬扁了下去,玻璃,碎零部件摔得滿地都是,何淺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歐陽非白!”何淺不顧一切的朝紅色轎車跑去,還沒邁開步子手臂被緊緊拽住,“何淺!”低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何淺回頭,看到葉辰冷峻的臉。
何淺的眼中有複雜的光芒閃過,使勁甩開他的手,歐陽非白你不可以死,你還沒有告訴我事實的真相,你還沒有履行你的賭約,歐陽非白不可以死,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歐陽非白……
何淺轉身就朝歐陽非白跑去,身體豁然被更強更霸道的力氣扯了回來,禁錮在堅實溫暖的懷抱裡。葉辰兩隻手臂緊緊環在何淺的胸前:“淺淺,危險,車子很有可能爆炸。”
何淺眼淚簌簌的往下掉,一邊掙脫一邊憤怒的吼道:“有可能爆炸才更要趕緊把歐陽非白拉出來啊,他是爲了救我,爲了救我啊!放開我,我要去把歐陽非白拉出來,我不要欠他的人情,我要歐陽非白活,放開我啊,讓我去救他,還來得及,還來得及葉辰,求你……”
何淺吼道聲音沙啞,淚如泉涌,葉辰卻只能死死扣住她,汽車已經在漏油,前面非常危險。
頸項和頭部的痛覺讓歐陽非白清醒了幾分,有溫熱的液體源源不斷的從他的額頭、脖子上流下,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動了動手指,還好半路上把那個客房服務員放下了車,他伸手去拿地上的手機,好想聽聽她的聲音,血順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下,瞬間鮮紅。
何淺聲嘶力竭卻已然掙扎着,口袋裡傳來悅耳的鈴聲,何淺看到來電顯示,顫抖的摁下接聽鍵,電話那頭非常的安靜,只能聽到歐陽非白緩慢的呼吸和電磁波絲絲的聲音。
何淺的嗓子堵得發不出聲音,心疼得快要窒息了,眼淚不停的涌出來,良久,電話那頭傳來歐陽非白的平靜甚至略帶安慰的聲音,很輕,但是依然清澈好聽:“淺淺……”
何淺哽着嗓子說不出話,只能拼命的點頭,卻沒想到他根本看不見的。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歐陽非白說的很費力,而且聲音越來越輕,“我並沒有……出賣……你爸爸……”
何淺努力壓抑着悲痛的情緒,抑制着抽泣的聲音,胸口像壓了座大山,疼得她喘不過氣。
“但是我……我卻……咳咳……對不起,我……咳咳咳……”
“非白,我明白,我明白……”濃濃的無力感像海水般將她包圍,歐陽非白我明白,你不要說了,我這就救你出去,等你傷好了,你要說什麼我都會聽得。
“不……你不明白淺淺……我只是遺憾……臨死前都沒能……得到你的原諒……咳咳……咳咳咳”
“非白!!!!非白你怎麼樣,你堅持住,我這就來救你!”何淺驚慌失措。
“淺淺……”
“恩!”
“淺淺……”
“我在!”
……
我愛你……
……
“非白?”
嘟嘟嘟……
“非白?”何淺捧着電話,淚如泉涌,“非白你說話,說話啊!我原諒你,真的,歐陽非白不要睡,說話啊,歐陽非白!!!!”
恨了你那麼久原來還是愛着你的,我還有那麼多話相對你說,你醒來啊!
……
淺淺,我愛你!這句話他永遠沒有機會對她說了。
非白,我原諒你,真的!這句話他永遠聽不到了。
我只是遺憾臨死前都沒能得到你的原諒,淺淺,我愛你!
“嘭”得一聲巨響,紅色的法拉利湮滅在熾烈的火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