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非白皺了皺眉頭,低聲對旁邊的趙龍濤說:“我不是叫你壓下媒體的報道的嗎?”
趙龍濤不解:“我確實已經施加壓力了呀。”他確實做了很多工作,照理說不應該有這麼多媒體過來的。
正在這是後方的人羣忽然又是一陣尖叫瘋狂的涌動,一輛黑色布加迪威龍緩緩駛來,兩個西裝墨鏡的男人從後面那輛車下來,分別從兩邊恭敬的打開布加迪威龍的車門,六十度鞠躬的姿勢,恭候着車裡的人。
葉辰優雅的下車,冷酷的嘴角勾着一抹傾倒衆生的笑容,一時間閃光燈四起,拍照的聲音混合着驚訝尖叫崇拜議論的聲音,一片嘈雜,而嘈雜中,葉辰淡定冷冽的氣場更加震撼人心。
他眯着眼睛凝視着從對面車門下車的何淺,眼中意味不明。
昨天很晚的時候,葉辰打來電話,只說了一句話:“明天,能贏嗎?”
何淺說:“能!”然後她聽到他那邊傳來女人的聲音“辰,水放好了,不洗嗎?”然後,一片忙音……
何淺握着電話卡在那裡,他故意的是不是!
何淺向葉辰擺了擺手,示意再見,葉辰卻笑着走到他面前,當着衆人和攝像頭的面,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笑的溫暖和煦。
歐陽非白微微僵了僵身子,目光像摸了膠似的黏在何淺的臉上,眸子忽明忽滅。
何淺腦袋徹底成了漿糊,這男人在幹什麼?!
葉辰笑着說:“去吧。”然後把她送了出去,自己坐進布加迪威龍裡揚長而去。
歐陽非白冷嗤:“以爲有個後盾就可以打贏官司了嗎,可笑!”
何淺自信的看着他,站得筆直,不卑不亢,她多麼希望五年前千宇的那場官司她能夠像現在一樣站出來爲方忠平辯護,站出來保護所有爲千與集團嘔心瀝血的人,是的,會有那麼一天的,她會爲千宇案翻案,她會把千宇的名譽,千宇的財產全部奪回來!
皇家餐廳、橫江銷售,這些原本都是千宇旗下的產業,當年千宇集團破產後,公司被拆分賣掉,大部分受益者是瀚宇公司,瀚宇公司是歐陽家的產業,而歐陽非白是歐陽家的二公子,這裡面究竟有着怎樣的聯繫。
歐陽非白,我會一點點查清,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歐陽非白邪氣的笑着,眼中帶着濃濃的不屑和鄙夷:“妞,輸了別哭哦!”
何淺冷笑:“這話應該跟你自己說!”
高聳威嚴的法院門前,兩人橫眉相對,夏風乍起,呼呼烈烈,揚起一片沙土。
汽車尖銳的笛鳴喚回了人們注意力,回頭望去,兩條長長的黑色奔馳車隊如游龍左右護衛着駛來,每一輛車都是奔馳X6,價值五百萬以上,行駛在中間的是一輛黑色加長版林肯,華美尊貴,英國女王遊街都沒有這架勢。
人們默默爲車隊讓開一條路,林肯車停在法院門口,從駕駛位置下來的人讓所有人驚訝的目瞪口呆,歐陽瀚宇!全國十大龍頭企業之一瀚宇集團的總裁歐陽瀚宇會爲誰開車呢?!
每一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瞪着車門,後門究竟做着怎樣的人物,難道是……這個猜測不由讓很多人倒抽了口冷氣。
歐陽瀚宇溫文有禮的打開後門,態度前所未有的紳士恭敬。何淺也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
然而,車上走下來的確實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拄着紫檀木柺杖,精神矍鑠,眸光深邃明亮,飽含歲月的滄桑和看透世間百態的睿智,那眼睛的形狀和歐陽非白很像,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站在他面前讓人有種卑微感。
歐陽瀚宇扶着老人一步步走來,歐陽非白的臉色瞬間煞白,老人走到歐陽非白和何淺面前的時候,炯炯的目光停在歐陽非白的臉上,明明是溫和慈祥的目光,可是何淺卻覺得冰寒刺骨,她從來沒有見過歐陽非白如此詭異的神態,明明在乎卻又裝作不屑,明明畏懼卻又偏偏蠻橫驕傲,他冷冷的喊了一聲:“爸!”
何淺如遭雷劈,原來他就是歐陽清源老市長,那個橫跨黑白兩道,風喚雨無所不能,沒有任何人能扳倒的,永不墜落的政界之星!
已經隱退的歐陽清源出山了?
五年前的案子和歐陽清源有關係嗎?
何淺雖然知道歐陽非白是歐陽家的二公子,但是現在他明明白白喊歐陽清源爸爸的時候她才真真正正的理解了二公子這三個字的意義。
社會地位、身份*、金錢財富、學識,認知,她和他有着太大的差距和不同,原來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原來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
歐陽清源含糊的“嗯”了一聲,扭頭看向何淺,她立馬渾身緊繃,整個神經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
歐陽清源慈愛的問:“你就是何淺?”
何淺猶豫着點頭,他認識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她微微擡頭看了看歐陽瀚宇,他正眯着眼睛溫和的笑望着她,和歐陽清源的神態有五六分相似,難道是歐陽瀚宇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嗎?
歐陽非白忽然一把拽過何淺,將她拉在身後,又傲慢又冷的說:“爸,您怎麼來了,這裡交給我就好,您回去吧。”歐陽非白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麼會驚動歐陽清源的?
歐陽清源嘴角掛着笑,眸子深邃的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帶了些探究,有看來看何淺,眼中閃過了然。
歐陽非白是很少喊他爸爸的,更不會尊稱他爲“您”,歐陽清源別有深意的看了何淺一眼,笑得越發溫和了,他說:“何律師,老朽能否求你個事。”
身份、地位、輩分……無論哪一方面都處在上位者的歐陽清源屈尊降貴說出這樣的話讓何淺一時頭大:“老市長您謬讚了,何淺老百姓一個,能答應您什麼事呢。”這話說的不軟不硬,不卑不亢,三分謙卑七分真誠,無可挑剔。
歐陽清源微微讚賞:“年輕人多心浮氣躁,驕奢淫*逸,”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歐陽非白,歐陽非白冷冷的偏過頭,歐陽清源繼續說,“你是我見過的爲數不多的好青年之一吶。”
何淺淡笑着搖頭:“不敢當!”
“能否請何律師撤銷橫江的案子。”
歐陽非白臉色暗沉,能讓歐陽清源低頭的人着實不多,歐陽清源放低姿態並不是個好兆頭,他越把自己放低,後面報復得會越兇猛,何淺到底做了什麼能夠逼歐陽清源至此?他已經做的很低調儘量不引起他的注意了,難道是歐陽瀚宇說的?
歐陽非白凌厲的目光射向歐陽瀚宇,歐陽瀚宇無辜的聳聳肩又看了看何淺,意思是我可什麼都沒說,這一切都是小丫頭自己惹的!
歐陽非白將信將疑的看着何淺,何淺淡定而自信的迎風而立,沒有直接回答歐陽清源的話,談判高手都不會輕易扔出自己的底牌的,先亮牌的一定會輸,何淺在等,她清澈的眸子澄澈無波。
歐陽清源做了個手勢,那些黑色奔馳車裡瞬間出來很多穿着武警制服的人,迅速有序的站成個弧形,形成一堵人牆,將所有人圍觀的採訪的人阻隔在五百米之外,用一種奇怪的光線將錄像機攝影機照相機全部屏蔽。
歐陽瀚宇和歐陽非白耳語了幾句,歐陽非白咬牙,拽住何淺往人少的地方託,半路被何淺掙脫,他陰鶩的看着何淺:“你居然……”
何淺冷冷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居然怎樣?歐陽非白,這個案子你不輸也得輸!你以爲只有你會耍手段嗎?梧桐如果輸了我一定會上訴,還有你們以相同理由開除的其他人也會起訴!”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昨天去你們公司應聘的幾位肥胖人士是我專門找過去幫忙的朋友,他們也會到法院起訴,橫江銷售搞就業歧視,隨意開除員工,背後操作工會……諸如此類的訴訟會源源不斷,我想歐陽律師一定會很高興的,勞動官司不管積累最終會法陣成集體訴訟吧,會被廣大社會和上級機關重視吧,這是可是免費宣傳橫江的廣告哦,也是你歐陽律師多賺取律師費的好機會呢,不是嗎?”
歐陽非白臉色陣青陣白,憤然到:“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何淺冷笑:“當然知道,我在爭取勝利,你如果不讓步,我就用這種方法繼續下去,肥胖絕對不是開除員工的理由,這是歧視,違反憲法,你我都明白,即使你這次暫時勝利了,後面這樣的案子會源源不斷,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勝利下去,正義是站在我這邊的,橫江的信譽經得起折騰嗎?那些靠納稅人的錢吃飯的高官經得起折騰嗎?歐陽非白,要贏了案子輸了橫江,還是保全橫江按照我的方法補償勞動者你只能選其一!”
歐陽非白氣得想殺人,這小妮子從哪裡學的這些狠辣招數!他陰森森的問:“怎麼補償?”
何淺說:“貴公司公開向梧桐道歉,刪去肥胖限制條款,雙倍支付梧桐被辭退期間的工資,賠償梧桐精神損失費一百萬元!”
歐陽非白森然道:“你好大的胃口!”
何淺說:“哪裡,比歐陽律師給的封口費少了點。”
歐陽非白臉色鐵青,眼神肅殺,牙齒咬的嘎嘣響:“何淺,你別太過分!”
“過獎,和歐陽律師沒法比。”
歐陽清源遠遠看着歐陽非白和何淺,將歐陽非白的擔憂受盡眼底,他飽經滄桑的臉上綻開一絲瞭然的微笑:“談好了嗎?非白,案子或人你總得贏一個不是?何律師,你這次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
歐陽非白和何淺全都傻愣住了。
何淺無意間對上歐陽瀚宇程亮炙熱的目光,嘴角掛着溫柔得近乎寵溺的笑容,她驚愣,再看時他的眼神已經清淡溫和,剛纔那一瞬彷彿只是幻覺,他跟她點頭問好,她點頭回禮,然後定定的看着歐陽瀚宇攙扶着歐陽清源徐徐上了車。
來勢如山倒,走時如潮退,圍觀的人尤如在夢中,歐陽清源的車隊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歐陽非白臉色很不好看,老爺子已經下了聖旨,他明明白白的告訴歐陽非白,案子就按何淺的要求處理,而何淺的人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或者她成爲歐陽家的人,否則他會將她剷除。
而何淺也赫然明白,葉辰早上執意要送她過來,以及他剛纔執意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吻她,難道是故意向世人宣佈她何淺是他葉辰的,他這是在保護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