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連續好幾天,天天風雨無阻的接何忘塵上學放學,何忘塵對葉辰也是越來越親近,迫於何忘塵的要求,何淺也來回坐了幾次豪華轎車,車子寬敞而且舒服,葉辰靜靜的開着車,路上沒有說話,但是何淺仍舊坐立不安,如果不是何忘塵小嘴說個不停,她肯定會被這詭異的氛圍逼瘋。
來回接送的這幾天倒也相安無事,然而葉辰終於在一天傍晚拉住何淺:“你想好了嗎?”
“什麼?”雖然隔着厚厚的羽絨服,何淺卻彷彿感受到了他之間的溫熱,她想起在荷蘭皇后鎮滑雪那一次,他踏着雪,臉上洋溢着溫柔的笑意,將她輕輕扯進懷抱,恍然間明白葉辰問的是願不願意回到他身邊這件事,何淺心裡泛起濃濃的無力感,她沒有回答,卻問他:“葉辰,你覺得經歷這麼多我們還是以前的我們嗎?”
葉辰長長得睫毛閃爍了一下,沉靜道:“我明白了!”
汽車消失了很久何淺還在想他那句“我明白了”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明白什麼了?
當天晚上七點檔的娛樂播報就爆出驚天新聞,亞洲第一集團葉氏集團的總裁葉辰要於下週六,也就是八天以後與起航娛樂的副總裁伊茜小姐正式完婚,據透露葉氏總裁葉辰不惜花費上億美金爲愛妻構建愛巢,婚禮緊張準備中,邀請嘉賓名單也已確定,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我吃飽了!”何忘塵愣愣的盯着電視屏幕,白嫩的小臉一點點垮了下來,他放下筷子,耷拉着腦袋往臥室走。
“忘塵!”何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兒子,看到何忘塵萎靡的背影更是一陣揪心。卻只能眼看着他輕輕關了房間的門,剛剛吃下去的明明是米飯,她卻彷彿吃了鐵似的,噎得她只想掉眼淚,
小傢伙一頭載到牀上,腦海裡是爸爸擁着別的女人微笑的樣子,何忘塵有些失望,多希望爸爸媽媽重新在一起啊,明明找到爸爸了,明明一家三口就能團員了,可是忽然見彷彿一切又迴歸原位。
何忘塵脫掉鞋子,放開被子,然後乖乖的鑽了進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那天中午他們的談話他記得清清楚楚,何忘塵坐在公園的鞦韆上,白嫩的小手慢慢捋着胸前的紅領巾,忽的擡起亮晶晶的大眼睛問:“所以……你是我爹地?”
葉辰肯定的點頭。
何忘塵眯着眼睛問:“那你喜歡我媽咪嗎?”
葉辰像宣誓一般鄭重道:“不,我愛你媽咪!”
何忘塵又往上拉了拉被子,將整個頭都埋在被子裡,明明說愛媽咪的,怎麼能這樣!不能哭,我已經是男子漢了。
臥室的門輕輕打開,何淺緩緩走進來:“忘塵?”小傢伙將被子揪得很緊,何淺拉不下來,“忘塵,對不起。”無數歉疚的話到了嘴邊卻只能說出這一句,還能說什麼,說抱歉我會對你更好還是說你去找你的親爸爸去吧。
何淺用力將小傢伙的棉被拉了下來,被子裡何忘塵早已哭紅了眼睛,淚水鼻涕掛在白嫩的小臉上,因爲使勁憋着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小傢伙現在一個勁兒的抽咽,他努力撇出一絲笑意,極力壓抑着抽泣的聲音:“媽咪,什麼事?”
何淺的眼淚瞬間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忘塵,媽咪對不起你!”她抱着何忘塵柔軟的小身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何忘塵囊着鼻子搖頭:“沒有沒有,媽咪對忘塵最好了,媽咪別哭,塵塵最乖了,塵塵不要爸爸了,媽咪別難過!”
“忘塵,你喜歡葉叔叔嗎?”
何忘塵很長時間的沉默,就在何淺以爲小傢伙兒快睡着的時候,何忘塵悶悶的回答:“有點喜歡,但是塵塵最喜歡媽咪!”有點喜歡需要考慮這麼久嗎?明明就是非常喜歡。
何淺從未如此強烈的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剛纔聽到葉辰即將結婚的消息,何淺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葉辰無形中已經深深刻在自己的心裡,他的位置竟然如此重要,如果不是何忘塵,她恐怕會永遠縮在自己的殼裡直到帶着遺憾死去。
臥室門口,趙暖暖手裡拿着鑽戒,口袋裡放着一朵玫瑰花,一朵玫瑰花的話語是“你是我唯一的愛”,趙暖暖苦澀的勾起脣角,眸子裡的光華漸漸黯淡,他怎麼忍心看她難過讓她爲難呢,她愛的另有其人啊,趙暖暖轉過身,將玫瑰花和鑽戒扔進垃圾桶……
趙暖暖從沒覺得兩個臥室間的距離有這麼長,十幾米的距離彷彿比他愛着她的十九年還要長,他清晰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大院兒裡那個穿着粉色連衣裙,扎着兩個小揪揪,長得很漂亮卻兇巴巴的小女孩兒緊緊抓住他的手腕說:“你以後是我的啦!”她豪氣的伸出蓮藕般的小手,歡快的說:“跟着我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還記得她傷心的抱着他哭得天昏地暗:“暖暖,歐陽非白不見了?不是他乾的對不對?爸爸沒有犯罪對不對?”她狡黠的盯着他:“暖暖哥,你到底是攻還是受?”她清淺的笑容沐浴在陽光裡:“暖暖,你和家銘都是我最親的親人!”
他終於有勇氣邁出那一步的時候,她的心卻已經交給別人了,如果他不是特工家庭的孩子,如果他不是天天有丟掉性命的危險,如果他不是從事了那個特殊的職業,如果他沒有在任務中傷到要害,失去孕育下一代的能力,如果他沒有用可笑的GAY的謊言來欺騙她和他自己,如果早知道會治癒,如果不是那麼害怕失去她,也許今天會有不同得結局。
可惜這一切僅僅是如果,淺淺,讓這個秘密永遠的成爲秘密吧,你從來不知道我愛過你,未來也不會知道,但是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在那裡!
何忘塵睡了之後,何淺輕輕關上門,換上衣服準備出門,她絕對不在做烏龜了,永遠面對自己的感情和責任。
“這麼晚了去哪裡?”趙暖暖站在何淺身後跳着眉問。
“厄咳咳,暖暖,大半夜的突然出顯然在人的背後會出人命的知道嗎?”
趙暖暖不以爲意的挑挑眉:“我以爲某些人大半夜的敢自己出門膽子一定很大的。”何淺尷尬的笑了笑,有史以來第一次說不過趙暖暖。
“拿着!”趙暖暖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她,細細打量,她終於肯鑽出自己的烏龜殼了,他其實很爲她高興的,她是要去找葉辰嗎?趙暖暖沒有阻止她,他知道何淺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趙暖暖大爺似的抱着手臂下旨道:“我勉爲其難在家看着忘塵好了,自己小心點,半個小時給我彙報下情況,不然我就查崗了。”
何淺腦袋上掛着黑線,以前怎麼沒發現暖暖這麼唐僧的!不過她還是很感動的,何淺很狗腿子的連連點頭:“好好好!謹遵暖暖大爺教誨!拜!”說完一溜煙奔了出去。
“淺淺!”
何淺已經走出去幾十步遠了,卻見趙暖暖拿着圍巾追了出來,他幫她圍上:“天冷了,注意保暖。”十二月的晚上,呵出得氣體像團白霧,在零度以下的空氣裡凝結成小冰晶,說着“天冷了,注意保暖”的人自己卻只穿了針織衫腳上拖着拖鞋就跑了出來,卻渾然不覺得緊張的盯着她囑咐。
“暖暖哥,趕緊回去吧,別凍感冒了!”何淺心裡有暖流流過。
“切!哥身體壯着呢,以前冬天哥還在院子裡光着身子洗過澡呢?”趙暖暖不屑的別解,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何淺苦笑不得的等着這個男人自己回去,唉,男人啊,怎麼都這麼好面子。
可男人多數情況都是因爲在意對方的看法才這麼好面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