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取締役……在解釋這個職務之前,得先解釋八州取締役。
八州取締役——全稱爲“關東八州取締役”,簡稱爲“八州”,被庶民稱爲“八州大人”。
簡單來說,可將其理解爲比較特殊的警察。
負責不斷巡迴關東八國,取締罪犯及居處不定者,擁有不分天領、寺社還是私領,只要是江戶府內的領地都能任意行走的特權。
擔任八州取締役的人,基本都是俸祿30俵3人扶持,或是20兩2人扶持的下級武士。
其身份雖不值一提,但社會地位倒是頗高。
他們的日常任務就是來回巡邏關東八國,出於這樣的特性,有不少小說家、戲曲家熱衷於創作以八州取締役爲主角的俠義故事。
劇情內容大同小異:八州取締役來到一個新地方,發現該地邪惡橫行,要麼是貪官污吏橫徵暴斂,要麼就是雅庫扎肆意妄爲,八州取締役憑着強大的實力,鎮壓了邪惡,弘揚了正義,捎帶手地還收穫了某少女的芳心,然後在懷春少女和感恩戴恩的村民們的含淚注視下,揚長而去,消失在夕陽中,就跟美國的西部片似的。
託了這些文藝作品的福,八州取締役的社會地位直線上升。
久而久之,普羅大衆普遍對其持積極看法。
“八月十八日政變”之後,長州勢力雖被驅逐出京都,但以久阪玄瑞爲首的激進派並不死心。
就在政變後不久,大量長州志士……啊、不,大量瘋子自發地潛回京都,誓要找回場子。
既然正面打不過,那就發動恐怖攻擊!
他們變着花樣襲擾幕府,以及跟幕府相關的一切,特別是害他們淪落至如今這般田地的新選組、會津軍和薩摩軍。
或是攻擊落單的將士;或是設法往軍糧裡投毒;或是往軍營投擲火把,試圖引發火災……甚至還有人打算暗殺青登!
有一說一,其志可嘉,一上來就挑戰最高難度。
怎可惜,歷史一次次地證明了:在壓倒性的絕對實力面前,精神論並不管用。
因此,暗殺者在開始行動之前,其滑稽的結局就已然註定了——他連新選組屯所的大門都沒闖過,就被直接放倒在地。
爲了便於稱呼,也爲了表達對他們的蔑視,青登等人將這羣自長州來的恐怖分子戲稱爲“長州瘋人團”。
儘管在秦津、會津、薩摩的聯手下,“長州瘋人團”很快就遭受鎮壓,這些大規模的恐怖襲擊被逐一取締,但那些小規模的、就跟“蚊子哼哼”似的襲擾行動,一直是屢禁不止。
蚊子叮你幾口、吸你幾口血,雖不會致死,但那“嗡嗡嗡”的響聲卻着實煩人!而且那腫起來的、癢極了的紅包也讓人很躁狂。
不趕走它們吧,這些蚊子愈發囂張,蹬鼻子上臉。
去趕走它們吧,它們又跑得巨快,怎麼也沒法打中、碾碎它們!
未等幕府一方完全穩定京都治安,長州就像是聞着屎味的狗一樣,又蹦出來噁心幕府了。
長州於全藩範圍內展開軍事總動員後,一方面積極備戰,另一方面向京都派出不計其數的探子、特務,命他們在收集情報的同時,儘可能地給幕府製造麻煩,分散其精力、消耗其資源。
因此,在長州官方的鼎力支持下,自今年開春以來,青登等人好不容易纔鎮壓下去的“長州瘋人團”漸有死灰復燃之勢,京都市町內的恐怖襲擊事件又多了起來。
今天燒你一座屋子,明天寄封恐嚇信,後天暗殺落單的幕府官員……煩不勝煩!簡直就是一羣無可救藥的恐怖分子!
“保護京都”乃身爲京畿鎮撫使的青登的責任。
重新崛起的“長州瘋人團”四處搞破壞,嚴重危害京都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青登自然是責無旁貸。
在飽受挫折後,如今的“長州瘋人團”已吸取教訓,變得愈發狡猾。
他們現在完全潛入陰影之中,絕不輕易暴露在陽光之下,難以追查其行蹤,繼而也就難以消滅他們。
單純的人海戰術已不湊效,反而還有可能會被耍得團團轉。
如此,最佳的破局手段,便是派出明察秋毫的刑偵高手!
收集情報,追尋蛛絲馬跡,找到“長州瘋人團”的根據地,然後將他們徹底肅清!
然而……如今的新選組雖已擁有雄厚的軍勢,兵多將廣,但基本都是一些肌肉大大、腦袋空空的糙漢子。
讓他們去衝鋒陷陣、斬將奪旗,倒還湊活。
可要讓他們去查案索賊,那還是免了吧。
雖然永倉新八、原田左之助等人曾擔任過青登的岡引,跟着青登解決過不少案件,但他們基本都是賣力氣的,動腦子的活都是交由青登來負責的。
總而言之,派這羣糙漢去查案,跟派總司去管賬是沒啥兩樣的。
說來滑稽,全新選組上下具備刑偵方面的知識的人,就只有青登。
青登現在身居數職,每天一睜眼就有數不清的公務等着他去逐一處理。
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親赴一線去查辦案件。
堂堂的京畿鎮撫使,幹着定町回同心的活,成何體統?
即使青登願往,其麾下的家臣、部將也會極力勸阻的。
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由專業的人來處理。
既然自己麾下缺乏刑偵方面的人才,那就去請外援!找一個真正的刑偵高手來彌補空缺!
就這樣,在青登的建議下,德川家茂大筆一揮,新設一職,即“京都取締役”。
從其名字來看,不難認出該職是仿照八州取締役。
京都取締役的本職工作就是來回巡視京都,緝捕不法分子。
就跟八州取締役一樣,京都取締役擁有不分天領、寺社領還是私領,只要是在自己的管轄區域內就能任意行走的特權。
衆所周知,寺社領只歸寺社奉行管理,天領只歸町奉行管理。
哪怕是抓賊,兩個區域之間也是互不干涉的。
這般一來,就產生了尾大不掉的弊端。
好比說:若有犯人從天領逃入寺社領,那麼追捕他的奉行所官差們就只能乾瞪眼,站在寺社領之外,任由犯人揚長而去——他們不能插手寺社領的事務。
一旦越界抓人,那他們就是在“嗆行”了。
面對這種狀況,奉行所官差們所能做的,就只有去通知寺社奉行,讓他們來接手任務,負責後續的抓捕行動。
倘若這位犯人很能逃,從寺社領跑回天領,那麼寺社奉行只能將這項任務又交還給町奉行……來來回回地踢皮球。
不知有多少案犯在這踢皮球的過程中逃出生天。
八州取締役和京都取締役所擁有的“自然進出一切領地”的特權,就是糾正了這一弊端,大大增強了辦案效率。
事實上,青登本想直接委託京都奉行所來幫忙偵查“長州瘋人團”。
然而……京都奉行所已經爛到骨子裡了!
說得難聽一點,京都奉行所的官吏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蟲豸!
要麼是利慾薰心的貪官,要麼是尸位素餐的庸吏。
莫說是讓他們派上用場了,他們別幫倒忙,青登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京畿鎮撫使無權干涉京都內政。
即使有權干涉,如今的京都奉行所已是積重難返,青登想治理也無從下手。
說實話,在青登看來,除了“快刀斬亂麻”之外,已無別的法子去整治京都奉行所了。
和這羣蟲豸在一起,怎能消滅“長州瘋人團”呢?
與其費心治療這種連根子都腐壞了的朽木,倒不如直接另起爐竈,重新栽植、培育一朵嫩芽。
青登和德川家茂都深諳這一點,所以纔有了“京都取締役”的誕生。
從編制來看,京都取締役從屬於京畿鎮撫使,歸青登管轄,由青登直接指揮,雙方乃直屬上下級的關係。
就在今日,新上任的“一代目京都取締役”將如期抵達京都。
青登身爲其上司兼東道主,於情於理都應設宴款待,爲他接風洗塵。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對方恰巧是青登的熟人。
……
……
祇園,京都最大的藝伎區。
雖然人們在談起“祇園”的時候,總會想起藝伎、藝伎和藝伎,但實際上,拋開藝伎這層因素不談,祇園乃京都最繁華的地段之一。
從普通居酒屋到高級料亭,一應俱全。
因爲這兒的藝伎多,外加上環境較好、交通便利,所以達官貴人們常在祇園設宴擺席。
今日今時,青登爲迎接京都取締役而準備的接風宴,就舉辦於祇園。
……
……
京都,祇園,某座高級料亭——
“東城先生,好久不見了。”
說着,青登舉起手中的酒杯。
坐於其身旁的大胖子見狀,也舉起酒杯來。
叮——的一聲脆響,兩隻酒杯輕碰作一塊兒。
“橘君……不,現在該叫您‘殿下’了,您不必客氣。您現在已經是我的直屬上級了,您那麼客氣,反倒讓我不知所措了。”
肥碩的身軀、亂糟糟的頭髮、黯淡的面色……如此辣眼睛的扮相,並非別人,正是青登的老熟人:東城新太郎!
擅長查案、洞若觀火的刑偵人才,那可是稀罕得緊啊。
倘若西野細治郎沒死的話,他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雖然西野細治郎的脾氣很不好,但他的刑偵才能,以及他那嫉惡如仇的性子,恰是青登現在最急需的。
他若成爲京都取締役,絕對會拿出十二萬分的幹勁,不徹底消滅“長州瘋人團”不罷休。
怎可惜……斯人已逝,這些空想已無意義。
最終,在經過仔細的尋找、反覆的探討後,總算是敲定了最終人選,即東城新太郎。
就這樣,隨着上級的一紙令下,東城新太郎離開了爲之效勞十數年的江戶北番所,奔赴京都,就任爲“一代目京都取締役”。
曾幾何時,青登是定町回同心,東城新太郎是定町回與力,雙方乃上下級的關係。
而如今,二人的關係又變回上級與下級,只不過位序顛了個個兒。
話雖如此,東城新太郎此前沒怎麼欺負過青登。
所以青登倒也沒有那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的爽快感。
大半年不見,東城新太郎的扮相還是老樣子,寒磣得讓人不忍直視。
他那肥碩的肚子又大了一圈,鳥窩似的頭髮似乎也更糟亂了。
不過,別看他這副樣子,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北番所定町回的與力。
雖說其本領並不足以被稱作什麼“超級神探”,但在刑偵方面的經驗,他總歸是有着遠非常人所能企及的豐厚經驗。
總而言之,東城新太郎是一位難得的實力派人物。
在得知擔任“一代目京都取締役”的人是東城新太郎後,青登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正因京都奉行所不堪大用,青登才特地提議設立一個新職。
假使派來協助他的人,也是一位碌碌無能的酒囊飯袋,那青登可就真要欲哭無淚了。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他與東城新太郎將要攜手並肩,共抗奸賊。
因此,搞好彼此間的關係肯定是沒錯的。
爲了表達自己對對方的重視,青登特地命人好生準備今日的這場接風宴。
他們當下身處的這間料亭,乃祇園最大、最高級的料亭,沒有之一。
光是其華麗的裝潢,就足以使一般羣衆不敢接近。
除了青登之外,其麾下的擠得出時間的重要部將——比如山南敬助、永倉新八、原田左之助——也都前來參加今日的接風宴。
至於飯菜什麼的,自然是要多豐盛就有多豐盛。
不限量的大米飯、新鮮的鯛魚、醇厚的味噌湯、上等的清酒……單從菜餚的豪華程度來看,這已經是江戶時代最頂配的盛宴了!
好飯、好菜、好酒……今日的這場接風宴,還不止於此。
說到江戶時代的上等宴席,有一羣體是必不可缺的——
正當青登和東城新太郎碰杯的這檔兒,冷不丁的,房外忽然倏地響起輕盈的、快而不亂的好聽足音。
不消片刻,伴隨“譁”的一聲輕響,房間的紙拉門被輕輕推開。
緊接着,一名名身穿華麗振袖、頭戴花髻、腰間裹着垂帶的美麗女子,猶如穿花蝴蝶一般魚貫而入,翩翩然地移身至青登等人的眼前。
毋庸置疑,她們正是祇園的名片——美麗的藝伎們!
她們不愧是“美麗”、“優雅”、“活力”等詞彙的象徵,剛一現身就爲房間帶來了一抹亮色,使現場氣氛爲之活躍。
十餘名藝伎悉數登場後,她們在房間中央分作兩列,面面相對。
隨後,便見她們微微欠身,好似是在迎接她們的帝王。
從某種角度來看,她們確實是在迎接她們的帝王。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走廊方向傳來嶄新的、無比悅耳的腳步聲。
綿軟卻又不失韻味的腳步力度。
從容且散發優雅氣息的走路方式。
光聽這足音,就讓人本能地心生遐想:這串足音的主人,絕對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事實上,確實如此。
少頃,青登等人無不感覺宴廳的光線更明亮了幾分。
這並不是因爲多點了幾盞燭燈,而是因爲某人的到來——她的現身爲宴廳增添了絢麗的光輝!
只見一位身穿綠色振袖、頭髮挽成“桃割”髮髻的美人,施施然地穿過房門、走入宴廳。
此女真乃美人也!
眉目如畫,脣紅齒白,婀娜多姿,亭亭玉立,面掛溫柔的笑容,猶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脫俗,臉上撲着恰到好處的白粉。
燭光的昏黃光線跟白粉相中和之後,襯得臉蛋格外嬌嫩。
此女的美貌,以《詩經·衛風碩人》中的名句——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來形容,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藝伎的身份,外加上天姿國色的容貌,其身份已是不言而喻——擁有“京都第一美人”、“京都第一藝伎”、“祇園的明珠”等諸多美譽的紫陽小姐!
她明明什麼也沒幹,就只是緩緩邁步、亮了個相而已,就展現出了“京都第一藝伎”的恐怖支配力了!
剛剛先一步登場的藝伎們,全都是走上大街後回頭率能達到七成以上的一等一的美人。
可當紫陽現身後,全場的藝伎頓時黯然失色!
猶如皓月之於熒光,誰能與之匹敵?
紫陽輕挪蓮步,來到宴廳的正中間後,領銜着衆藝伎向青登等人輕施一禮。
接着,她們各自散開,開始表演歌舞。
順便一提,藝伎是藝伎,遊女是遊女,二者不可混爲一談,前者是賣藝不賣身的,纔不是什麼妓女。
因此,青登並沒有違揹他跟老婆們定下的“絕不會跟遊女有染”的承諾。
在吃菜喝酒的同時,請藝伎來助助興、炒熱氣氛——此乃江戶時代的上等宴席的經典流程。
換言之,青登完全是按慣例來辦事!
大家都是這麼幹的,我也只不過是隨大流而已!縱使老婆們在此,她們也無從置喙——青登自信滿滿地這般暗忖。
……
……
藝伎可是一門技術活。
俊俏的臉蛋是成爲藝伎的敲門磚。
可光有臉蛋的話,可沒法在這條荊棘之路上長久地走下去。
紫陽之所以會成爲公認的“京都第一藝伎”,既是因爲她有着沉魚落雁之貌,更是因爲她那超羣絕倫的才幹!
無可挑剔的舞姿;曼妙的歌喉;傑出的情商;什麼話題都能接住的學識與反應能力……她在各個方面都做到了頂尖,才得以站在祇園之巔。
當歌舞表演開始後,便見紫陽手持一把摺扇,翩然起舞。
地方撥弄琴絃,悠揚樂曲繞柱而上。
一衆藝伎站在紫陽的身後,做着伴舞,當着綠葉。
【注·地方:藝舞伎中負責彈奏三味線、演唱歌曲的女性,她們不梳髮髻,不施厚重粉黛,穿着樸素的衣服。】
即使是像青登這樣的門外漢,也能看出紫陽的舞技有多麼精妙。
她並不是單純的擺姿勢、秀身材。
她在做出每一個動作的時候,都在巧妙地發力。
在保證美觀、優雅的同時,又不失力量感。
腳步輕盈、身姿曼妙、神態嬌媚。
莫說是其本人了,就連其衣角彷彿都活了過來,猶如紛飛的蝴蝶。
饒是對歌舞不感興趣的青登,也不由得看進去了。
怎可惜……歌曲、舞蹈什麼的,青登實在是欣賞不來。
就如他今兒白天對土方歲三說的,他是一個不懂風雅的俗人。
相比起少女們的舞蹈,他反而更喜歡看猛男們去舞劍,起碼後者是他所熟悉的事物。
當然,藝伎們的精湛演出,總歸是讓現場氛圍變得熱鬧不少。
演完歌舞后,藝伎們施施然地來到青登等人的身邊,夾菜添酒、陪着聊天。
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事實證明,請藝伎來助興,實乃明智之舉。
青登和東城新太郎雖是老相識,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能夠稱爲“朋友”的程度。
二十多歲的年齡差距,也讓他們缺乏能夠引起共鳴的話題。
據青登所知,東城新太郎沒有結婚,四十多歲的人了卻仍在打光棍。
如此,聊天時用來湊時長的萬能話題——“你結婚沒有啊?”、“你老婆怎麼樣啊?”、“你小孩多大了啊?”——也就沒法派上用場了。
陪着來赴宴的山南敬助、永倉新八等人跟東城新太郎完全不熟,更是無話可說。
在相互寒暄完後,就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些尬的。
多虧了藝伎們的到來,才總算是將青登等人從這沉悶的氛圍中解救出來。
身爲專業的、以逗客人開心爲本職工作的藝伎,可全都是聊天、炒氣氛的高手。
在藝伎們的熱情陪伴下,在藝伎們的甜言蜜語下,現場氛圍其樂融融,一片歡樂。
永倉新八和原田左之助這倆活寶很快就“淪陷”了進去。
喝大了的永倉新八,不出意料的又開始跳他那只有感情、沒有技巧的古怪舞蹈。
然後,原田左之助也……
“你知道我肚子上的這條刀疤是怎麼來的嗎?在我仍是伊予松山藩的中間時,有個混賬說我是‘連切腹的禮節都不知道的小吏’,我一時氣不過,就決定當場切腹給他看,你們瞧!這就是當時切腹後所留下的傷疤!”
……
作爲現場身份最大牌的人,青登自然是“享用”最棒的藝伎。
“橘大人……啊、不,現在應該稱您爲‘殿下’或‘安藝大人’纔對。”
紫陽端坐在青登的左身側,與青登保持着既微妙與曖昧的距離。
“殿下,奴家真的好久沒見您了,上次見您,還得追溯至去年年中。”
紫陽一邊嬌滴滴地說,一邊以嫺熟的動作爲青登斟酒。
“您怎麼不多來見見奴家呢?”
說着,她眨巴了幾下眉目,微縮雙肩,自下往上地看着青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