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精緻和服、人妻專屬的丸髻髮型、跟總司像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俊俏容貌——正是總司的大姐,沖田光。
沖田光用力地眨巴了幾下美目,彷彿在確認自己的視界。
約莫5秒鐘後,驚喜化爲聲音:
“橘君,你總算是回來了啊!”
她一邊說,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青登回以柔和的微笑。
就憑這份深厚情誼,青登視試衛館爲自己的故鄉,實在是不爲過。
青登用力地挑了下眉,發出難以自抑的驚呼:
“800人?這麼多?”
林太郎——即沖田林太郎,沖田光的入贅丈夫,總司的姐夫。
“仁王大人!我叫小野莂三!我一直很仰慕你!”
將試衛館稱爲青登的故鄉……這倒也沒有出錯。
他的這一嗓子,頓時引來了全場的矚目。
是時的青登已與權臣無異,飽受將軍和大御臺所的寵愛。
近年來,隨着尊攘運動的如火如荼,日本各地興起了一股“復古之風”。
“最近啊,越來越多的人因仰慕仁王,而決定前來造訪仁王的故鄉,拜入天然理心流的門下。”
既是他變強的起點,也是他擁有如今的人脈網絡的起點。
東城新太郎極少談及自己的過去,即使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情況下,他也依然對自己的往事守口如瓶。
“那些既繁瑣又惱人的工作,終於是暫告一段落了。”
不過,說來有趣——這個油膩的大胖子倒也是個很神秘的人,身上有着不少的秘密。
此副場面,實在是像極了喪屍出籠。
沖田光點頭如搗蒜。
一個個神情興奮,齊刷刷地狂奔向青登,唯恐落於人後
說到這,沖田光將雙手交迭在身前,側過身子,向東城新太郎鞠了一躬。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便是因爲那個——”
青登對這3位前輩的厚待,可見一斑。
每當回憶起這些往事,青登心裡都會冒出感慨萬千的情緒,由衷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時過境遷”。
橘隆之含冤死去後,他們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來調查老友的死因。
1秒鐘後,全場沸騰!
起初,天然理心流之所以會被他人蔑稱爲“農民劍法”,一來是因爲其門人多爲多摩的農民,二來則是因爲天然理心流的招數很樸實,並不華麗,顯得土裡土氣的。
學徒們蜂擁而至。
“因爲人手緊缺,所以目前得閒的“三回”武士們都被派來協助高積見回了。”
到了今日,試衛館已不再是毫無名氣、學徒稀少的“芋頭道場”。
“近藤師傅已經忙不過來了,不得已之下,只能請我和林太郎來搭把手了。”
東城新太郎依然是北番所定町回的與力、“東城組”的領袖,只不過……“東城組”的核心成員,乃是被譽爲“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的西野細治郎。
“念你們是初犯,我這次就不罰款了。”
近藤周助揹着雙手,笑盈盈地看着深陷在人海之中、只能“隨波逐流”的青登。
在2年前的追查幻附澱及橘隆之的真實死因的行動中,有馬秀之所提供的情報幫了青登大忙。
“沖田小姐,先不談我了,來說說你吧。你怎麼會在這兒?”
“上!上!快上!不要怕!勇敢地攻上去!戰鬥拼的就是氣勢!”
“橘君,歲三,你們先進去吧!”
每當發現有誰的動作不標準了、有誰的招式出錯了,他就會一個箭步衝過去,嚴厲地糾正對方、教導對方。
“有馬組”的諸位已經各奔前程……換言之,北番所的“有馬組”已經不復存在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試衛館現有的學徒數量,已經快要突破800人了!”
僅眨眼的工夫,青登的身周就圍滿了人,裡三圈外三圈,擠得水泄不通。
人們在評判一個武術流派的水準時,所依據的標準不再是它的實用性,而是它是否華麗、是否夠瀟灑。
有馬秀之升爲作事奉行,負責江戶城的外廓見付與幕府的大小建築工程。轄有迭奉行、大工頭、京都大工頭。
“非常抱歉!我們會立即處理這些木料的!”
正在休息的學徒、正在修煉架勢的學徒、正在對練的學徒……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放下手頭的事情。
東城新太郎聳了聳肩,回答道:
嘲笑其受衆也就罷了,畢竟這是事實。以前確實只有多摩的農民會去學習天然理心流。
更多的人,則是一言不發,伸長着脖頸,直勾勾地緊盯着青登,只想要好好一睹鼎鼎大名的“仁王”橘青登的真容。
身爲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門人的近藤勇,已經跟着青登去京都闖蕩了。
青登與沖田光寒暄了片刻,隨後轉過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大胖子,主動問好:
“東城先生,好久不見了。”
“我現在先帶東城先生去檢查劍館的各個地方,之後再來找你們!”
“所以近藤師傅就計劃着擴建道場。”
青登和土方歲三緩步走向試衛館的道場。
“喂!是仁王!仁王來了!”
竹劍相擊的碰撞聲、腳掌剮蹭地板的摩擦聲……愈發響亮
“凡是不合格的地方,你們都要儘早糾正。”
擡眼望去——便見近藤周助提着竹劍,神采奕奕地四處行走。
再比如:他的身手。
……
“我正與他交涉呢,橘君你們就來了。”
青登從未忘記有馬等人當年對他的提攜、幫助。
一束束目光聚焦至青登的身上。
豬谷半次郎升爲林奉行,負責管理幕府的山林,舉凡採伐、植栽、維護、搬運,都由此職務管理。
想當年,北番所定町回共有兩大陣營——青登所隸屬的“有馬組”,以及西野細治郎所隸屬的“東城組”。
他已經在2年前的追查幻附澱的行動中,不幸殉職了。
至於“東城組”,也同樣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此同時,熟悉的蒼老男聲傳入青登的耳中——
這3位老前輩的恩情,青登始終銘記在心。
於是乎,經過他的一番運作,有馬等人全部右遷,連升數級——
對方輕輕點頭,迴應道:
對於當時的他而言,提拔有馬等人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兩個是管土木工程的,一個是管林木的……但凡是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三項職務的權力有多麼大!
高積見回——奉行所的重要部門之一,負責巡邏市區,檢查那些放得亂七八糟的木材及商店店頭的貨物,加以提醒,防止發生火災。
兩派人馬雖偶有合作,但更多的是競爭,經常會爲了搶奪好的案子而互相攻訐。
“所以我也總算是可以回家了。”
青登一步步地成長爲威震四方的仁王,試衛館的名聲也隨之水漲船高。
不得已之下,剛退休沒多久的近藤周助只能再度出山,重新主持試衛館的大局。
“我是來幫忙的。”
轉睫間,整個道場安靜了下來——這份安靜僅持續了1秒鐘。
沖田光領銜着東城新太郎,快步離去。
不誇張的說,試衛館就是青登的起點。
較之以往,試衛館的道場確實是更加熱鬧了。
與此同時,也幾乎無人瞭解年輕時的他。
就這樣,繼戰國時代之後,日本武術迎來了久違的第二春——只可惜,在槍炮大行其道的這個時代裡,劍術的興起已經毫無意義了。
“呃……這個……最近咱們試衛館不是學徒數量暴漲嘛。”
“沖田小姐,好久不見了。”
不愛洗澡,身子和衣服總是髒兮兮的,時常在大庭廣衆之下摳鼻屎,真是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
他的胃口還很大,每頓飯必是大魚大肉,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具無比肥碩的身軀。
“東城先生髮現了這堆亂放的木料,所以就來責令我們整改。”
按理來說,身爲定町回與力的東城新太郎,現在應該在辦公間裡處理文書纔對。
但是像現在這樣的狂熱場合……他倒是很少體會。
青登感覺自己就像是擠入了早高峰的公交或地鐵,前後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羣,連手都擡不起來,嗆鼻的體味直鑽入他的鼻孔。
“這事兒也確實怪我們……我們將木料隨意地堆放在院子裡。”
東城新太郎點了點頭。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要徹查你們的劍館。”
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後,青登直入正題:
“東城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
可是,嘲笑天然理心流的招式,就屬於完全的無知了。
到處都是往來交互的年輕身影。
對於東城新太郎,青登還是挺有好感的。
這個時候,近藤周助總算是發現了站在道場門口的青登和土方歲三。
“什麼?仁王回來了?”
接着,她轉頭對青登和土方歲三說道:
“最近又到了容易起火災的季節,高積見回的同事們忙得不可開交。”
“咦?橘君?!”
每當想來,青登都會莫名地感到唏噓。
說得通俗一點,天然理心流是隻追求實用性的流派。
他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太過邋遢了,太不檢點了。
說得高雅一點,天然理心流繼承了戰國古風。
“沖田小姐,這些木材是怎麼一回事。”
只追求乾淨利落地殺敵,所以自然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招式。
青登循着東城新太郎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在院子的角落裡,堆着如小山般高的木材。
“這些木料就是爲了之後的擴建計劃而準備的。”
他早就離開了北番所。
有不斷地做着自我介紹,搞得像是在相親的人。
這些花架子流派極大地影響了人們的審美。
而他的3位老前輩——有馬秀之、豬谷半次郎、牛山政次——也都不再是“首都警察”。
據傳言,東城新太郎的體型雖很肥碩,但他的身手卻很不錯,是一個相當靈活的胖子。
沖田光尷尬地笑了笑。
“瞧瞧你們的那堆木料,堆積得亂糟糟的,實在是太危險了。”
亂堆木料——在江戶時代,這確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安全隱患,要不然奉行所也不會專門設立一個部門來專門檢查此事。
“後足的腳跟別擡起來!‘擡起後足的腳跟’是典型的‘道場劍’!使慣了輕便的竹劍,就容易有這樣的壞習慣!真刀是很沉的!在握持真刀的時候,必須要紮緊雙足,踏穩腳跟!”
比如:他的過往。
據悉,他每天晚上都會去居酒屋喝酒,往往一喝就是一個通宵。
須臾,熱火朝天的道場光景映入青登的眼簾。
牛山政次升爲普請奉行,負責管理江戶城內的石牆、護城河、橋樑的修繕,也管理神田、玉川上水、江戶市內的空屋與拜領屋敷(幕府賜給臣子的大宅)。
因此,就在他升爲權力巨大的側衆兼御臺様用人後沒多久,他便開始投桃報李。
他雖是“敵對勢力”的領袖,但青登卻並不討厭他。
人們逐漸摒棄那些花哨流派,開始追求能夠破陣殺敵的實用武技。
雖然青登早就習慣了遭遇粉絲的情景。
沖田光聞言,頓時露出既無奈又興奮的表情。
試衛館之所以能夠迎來今日的蓬勃發展,除了有着青登的“代言”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天然理心流的實用屬性,很契合時下的潮流。
截至目前爲止,此事仍無具體定論——因爲從未有人親眼見過他出手製敵。
至於他的身手,同樣也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此外,他那酗酒成性的個人作風,同樣令人詬病。
“橘君,久違了。”
青登不由問道:
“近藤師傅正在道場裡授業!”
“那是自然!”
“有馬組”解散,“東城組”失去了靈魂人物……當年的“二組相爭”的激烈場面,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爲人隨和,沒有什麼架子,算是一個合格的領導。
“腳步!腳步!注意腳步!你的腳步太僵了!再放鬆一些!”
元和偃武以來,武士們不再需要舞刀弄槍,實用型的武術失去了發展的土壤,轉而興起了那些看着漂亮,實際上根本就是虛有其表的花架子流派。
800人——這個數字都快逼近以玄武館爲首的江戶三大劍館了!
肥胖的身軀、骯髒的衣物、不修邊幅的外表……如此具有衝擊力的模樣,正是青登的老熟人——北番所定町回與力、“東城組”的領袖,東城新太郎。
“一個不好,可是會引發嚴重事故的。”
而天然理心流也不再是飽受嫌棄的“農民劍法”。
……
……
大夥兒連他的具體年紀都不大瞭解。只能根據他的外表,大致估算出他應該快有40歲了。
所以說,試衛館不僅爲他提供了建功立業的核心班底,還給他提供了2個老婆。
東城新太郎翹起右手食指,指向不遠處的院落。
有反覆發出激動吼叫的人。
若是沒有試衛館,青登就沒法認識以總司爲首的“試衛館羣英”,進而也就沒法認識千葉家族的諸位。
“橘君,你回來得正好!”
“快快快!快拿起竹劍!來跟你的師弟們交流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