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對砍之後,青登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右移動,他打算從側面打破宇垣吾朗的守勢。
然而,青登的意圖被宇垣吾朗看穿了。
他將計就計,故意斜跨半步,露出身體的側面,賣了個破綻。
當青登釋出攻勢時,早已做好準備的宇垣吾朗揮劍彈開青登的斬擊,然後反手一劍,劈向青登的面門。
青登正在吃驚時,宇垣吾朗的竹劍已經迎面飛來了。
好在“神速+4”的效能,從未讓青登失望過。
收劍,防禦——動作一氣呵成。
只不過,雖然架開了宇垣吾朗的竹劍,但因爲防禦得過於倉促,以致青登的身體架勢出現了明顯的紊亂。
宇垣吾朗沒有放過這千載難逢的一舉改變戰局的機會,他趁勢遞上第二刀。
宇垣吾朗的第二刀也很快,暗黃的劍身直奔青登的腰間。
青登一邊閃身躲開,一邊順手反擊,直劈對方的肩膀——他的攻擊也落了空。
二人衣袖相交,錯身而過。
等青登轉回身來時,其視界內擠滿了高高飛揚的花衣。
宇垣吾朗踏步衝上來。一同衝上來的,還有他手裡的竹劍。
青登見狀,毫不遲疑地連用了2次上撩的招式。
第一招,2把竹劍鏗然相交。宇垣吾朗的斬擊被青登化向了一旁。
第二招,猛襲因竹劍被架開而空門大敞的宇垣吾朗的側腹。
青登覺得根本不用特地去查看宇垣吾朗的傷勢,他手上還殘留着竹劍結結實實砍中對方身體的感覺。
宇垣吾朗的身體重重地撞到青登身上,一個倒栽蔥朝青登身後的榻榻米摔去。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即將與榻榻米來個“親密接觸”時,他倏地腰部運勁,敏捷地在半空中調整身體朝向,完成了漂亮的受身,像貓一樣穩穩落回到地上。
算上先前的“胴斬”,宇垣吾朗已經被青登砍中兩次了。
雖然雙方使用的都是材質較爲柔軟的竹劍,但再怎麼柔軟,那也是劍啊。
只要別打到後腦勺、喉嚨等要害,就不會死人——可儘管如此,被竹劍打中還是會很痛的。
僅需用上一點點力氣,不論是打到人體的哪個部位,都能使人疼得五官扭曲、面目猙獰。
結果,連挨兩劍的宇垣吾朗卻依舊生龍活虎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別說是“面露痛苦”了,他那高高翹起的嘴角就沒有放平過。
望着似乎還能大戰三百回合的宇垣吾朗,青登忍不住低聲感慨道:
“你還真是有夠耐打的……”
“嘻嘻!‘筋骨結實’可是我最自豪的優點之一!”
正在這時候,只見宇垣吾朗像一陣疾風一樣再度撲向青登。
這一次,宇垣吾朗沒有再擺出那個既不是上段也不是中段的怪異姿勢,而是舉劍過頂,竹劍的先革直指天花板——正是上段構式,而且是非常標準的上段構式。
青登擺出霞段架勢迎擊。與此同時,他在心中暗暗稱讚:宇垣吾朗的步伐與腰身裡,隱藏着驚人的彈性和爆發力。
此等氣勢,都足以與薩摩示現流的劍士們相比擬了!
“哈啊啊啊啊!”
宇垣吾朗一聲低吼。
在他發出氣合的同一瞬間,力量在他的體內飛速流動。
假使有人擁有着“看穿力量走向”的能力,那麼他將能非常清楚地看到——力量從兩隻小腿流進宇垣吾朗的腰身,緊接着再傳遞至雙臂、握劍的雙掌。
宇垣吾朗將這股力量、以及被這股力量包裹的竹劍,直向青登斬落!
那是彷彿要把青登以及其腳下的榻榻米,統統劈成兩半的駭人一擊。
在“熊之腰+1”、“象的核心+1”等天賦的加持下,青登從不懼怕與人鬥力。
青登猛吸一口氣,氣沉丹田,閃電般出手,格開宇垣吾朗的這一擊。
兩人錯身,地板咚咚作響。
——奇怪……他的力量、速度,似乎又上升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剛纔的錯身中,一口氣奔至青登身後4步外的宇垣吾朗,霍地騰空躍起,手中劍呼嘯着直奔青登的身軀。
青登不及細想,只能暫且壓抑腦海裡的思緒,集中精力、將全副心神繼續投入進眼前的激鬥中。
啪!
啪!
啪!
啪!
二人連對四招。
青登瞅準機會,朝宇垣吾朗欺身而至,動作行雲流水。
他把竹劍斜着往上擦去,斬向宇垣吾朗的手腕——正是北辰一刀流的招式!
青登對他的這一擊,抱有很大的信心。
可沒成想,宇垣吾朗就像是看穿了青登的企圖一樣,迅捷如電地後撤一步,拉開與青登的間距,並揮劍破開了青登的攻勢。
兩人的位置再度互換——在交換的過程中,雙劍數次交鋒。
寬敞的臥房裡,竹劍相擊聲此起彼伏,卻只有正戰鬥中的兩名劍士,以及在一旁觀戰的佐那子和總司能夠聞問。
青登揚起視線,不由自主地朝面前的宇垣吾朗投以疑惑的眼神。
剛纔的“剁手”居然沒有湊效……這着實是出乎了青登的意料。
青登雖沒有系統地學習過北辰一刀流的劍技,可出於“劍之聖者”的天賦效果實在霸道的緣故,外加上因爲頻繁出入小千葉劍館,時常與佐那子和千葉重太郎來往,所以有着相當多的“偷師”機會,因此青登在北辰一刀流上的造詣一點兒也不弱。
他覺得……不,是他肯定——倘若是剛開戰時的宇垣吾朗,是絕對躲不開他剛纔的那一招“剁手”的!
——不是我的錯覺……宇垣吾朗的實力確實是在不斷增長!
想到這,青登的頰間現出一抹凜然之色。
越打越強的人……這種彷彿只有小說、動漫裡纔會出現的人物,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念至此,青登猛然憶起——不……不對……越打越強的人……他此前似乎還真遇到過。
那位自稱高杉晉作的長州藩劍士的長臉,從青登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不過,準確點來說,高杉晉作並非是越打越強,而是越捱打越強。
“哇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宇垣吾朗大喝一聲,他握劍的右手肘像斷了的弓弦般猛地彈開來,手起處,“咻”的一聲,揮舞竹劍所掀起的風壓吹亂了青登的鬢髮。
青登不退反進,挺步上前,從宇垣吾朗的劍下穿過。
戰至現在,青登也漸漸摸清楚宇垣吾朗的劍術套路了。
一言以蔽之,宇垣吾朗的劍術乃相當典型的“社會派”,也就是所謂的野路子。
雖然這種遊離於系統、科班之外的劍術的招式,往往比較粗糙,可是威力不容小覷。
畢竟,這可是在一場接一場以命相拼的血戰、死鬥中,一點點摸索出來的劍術。
實力較之先前增長了不少的宇垣吾朗,氣勢如虹,威風凜凜。
啪!
啪!
啪!
啪!
啪!
……
一道又一道剛猛的呼喝聲,撼動四下的空氣。
兩道身影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反覆交錯相過。
竹劍互擊的清響,連續不斷地響起。
宇垣吾朗的攻勢漸盛,一輪接一輪的兇狠斬擊,如暴雨般朝青登傾瀉而下。
乍一看,青登受到壓制,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當然,僅僅只是“乍一看”而已。
實質上,這都是青登有意爲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乃但凡讀過點漢籍的人,都知道的典故。
宇垣吾朗目下的氣勢正旺,貿然展開反擊,容易吃苦頭。
於是,青登特地展開守勢,單方面地防守,一點點地消耗宇垣吾朗的氣力、精神。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永遠不犯錯的人類。
哪怕是身懷“聚神”、“神腦+9”等諸如此類的變態天賦,也總會有走神、恍惚、腦袋短路的時候。
就好比現在——可能是被當前逐漸轉好的局勢衝昏頭腦了,也可能僅僅只是偶然的失誤,總之,宇垣吾朗犯了個大錯。
他從原本劍尖斜指青登眉心的中段,一口氣轉爲將竹劍舉過頭頂的上段。
中段轉上段——這在日本劍術裡,乃風險很大、使用時需無比謹慎的動作。
中段是很萬金油的萬能架勢,可攻可守,並且露出的破綻極少。
在將中段轉爲上段、劍和手臂上揚的過程中,手肘勢必會暴露在對手的眼前——這可是一旦被對手揪住,就會大難臨頭的致命破綻。
拔刀亦是同理。
哪怕是從未學習過劍術的人,也知道:在伸手去拔腰間的刀時,拔刀的那隻手的手肘肯定會暴露在對手的眼前——這是絕對的。
許多菜鳥就栽在了這裡。以爲自己已慎之又慎,其實連自己已經暴露出致命破綻了都不知道。
沒有與對手拉開足夠安全的間距,就貿然擡手拔刀,暴露出握刀的手肘,對手趁機疾奔幾步,揮刀、斬肘、勝負已分——敗在拔刀時機不對的菜鳥,簡直數不勝數。
每一座正規的劍術道場,都會教育弟子:時刻注意手肘!
宇垣吾朗到底是身手高超、實戰經驗豐富的老手。
他更換架勢的速度,無比迅疾——只不過,終究還是未能快過“鷹眼+2”和“神速+4”。
這稍縱即逝的破綻,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眼中。
青登看準了宇垣吾朗將竹劍往“上段”揚起的瞬間,他的左腳往前大跨一步,揮劍擊向對方上揚中的手部。
望着朝自己的手部徑直奔來的竹劍,宇垣吾朗先是一怔,緊接着其眼中閃過一抹自知失誤了的懊惱。
然而,這只是一剎那的事。
一剎那之後,宇垣吾朗眼中的懊惱,變換成古怪的笑意。
只見宇垣吾朗既不閃也不防,一反常理地箭步向前,對青登發動了突襲!毫不躊躇地揮劍朝青登的身軀斬落!
青登見狀,瞳孔不由得一縮。
他的竹劍本來只能砍中宇垣吾朗的手部。
可現在,因爲宇垣吾朗瞬間前衝,所以他的竹劍變得能夠砍中對方的胸膛了。
雖說得以給宇垣吾朗帶來更大的殺傷,可青登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宇垣吾朗的這種寧肯自己承受更重的傷害,也要從青登的身上“咬”下一塊肉的行爲,既瘋狂又威脅巨大!
青登的竹劍已然劈出,無法收回。
如此姿勢下,躲也不是,防也不是。
青登只能勉強將身子往右一扭。
啪!
啪!
兩道肉體碰撞聲,不分先後地響起。
青登的竹劍,斬中宇垣吾朗的右胸膛。
宇垣吾朗的竹劍,割到青登的左上臂。
倘若不是青登的反應夠快,及時右扭身子,那麼他就不是左臂被割到,而是左肩被砍到了。
不過,縱然如此,火辣辣的觸感還是順着中劍的部位,蔓延至青登的整條左臂,進而傳遍其全身。
青登低眸瞥了眼自己的左臂,活動了下左手五指——痛歸痛,但說根道底也僅僅只是皮肉傷而已,沒有傷及骨頭,不礙事,還能繼續戰鬥。
反觀宇垣吾朗——胸口又中一刀的他,身子搖晃幾下之後便穩住了下盤,並轉過身,重新面朝青登。
沒有半點痛苦之·色的紅潤面龐、積滿興奮之色的眉宇、高高翹起的嘴角、緊握的竹劍……一切如故。
“……你真的很耐打啊。”
青登的語氣裡半是敬佩、半是無奈。
如此強硬的筋骨……怕是青登印象中身體最皮實的永倉新八都較之不及。
“嘻嘻,好痛啊……”
宇垣吾朗擡手輕撫中刀的部位。
他的嘴裡雖說着“好痛啊”,可他露出的表情完全與“疼痛”毫不沾邊。
也不知是不是青登的個人錯覺,他總覺得在說完“好痛啊”之後,宇垣吾朗面上的興奮之色,似乎變得更加濃郁了……
“不論怎麼砍都不會倒下,不論怎麼砍都能爬起來再戰……就是因爲如此,我纔會被那些憎恨我、討厭我的人,封了個‘狂犬’的諢號啊!”
宇垣吾朗一邊說,一邊再度擺出那個“說是上段太矮了,說是中段太高了”的怪異架勢。
“如何?你還能揮劍嗎?”
“還能揮劍?你在說誰啊?”
青登冷笑一聲,足尖擦地,岔開雙腳,採霞段構式。
“你還是關心下你自己吧!我看你剛纔的身子都有些打晃了!”
“關於這個,你就毋需擔心了!如果我會那麼簡單就倒下,就不會被稱爲‘狂犬’了!”
宇垣吾朗朗聲大笑。
“仁王!攻過來吧!你不過來的話,我可就要打過去了!”
兩道身影不分先後地衝向彼此。
兩把竹劍,同時往對方斬去。
……
……
啪!啪!啪!啪!啪!
竹劍擊在空中。
嘩啦!嘩啦!嘩啦!
堆疊在地上的小說被踢翻。
唰呀!唰呀!唰呀!
榻榻米被踩出無數條長痕。
這個時候,青登總算是發現——他的思路錯了。
截至剛纔爲止,他一直都是下意識地遵循傳統的劍術比試規則,來與宇垣吾朗較量。
即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打中對方的要害便算勝出。
可問題是,他與宇垣吾朗當前展開的戰鬥,並非是傳統的劍術比試,而是消耗戰啊。
誰先無力站起、誰先無力再戰,誰就輸。
這般一來,就得轉變思路……
反正只要保證自己不會被打到失去戰鬥力便可以了。
真正需追求的,是給予對手最大程度的殺傷。
只要能達成這個目的,完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放棄防守。
就像剛纔的宇垣吾朗那樣……縱使會受到更重的傷害,也要反擊青登……
思緒及此,青登“哈”地吐出濁氣,內心有了決斷。
“呀——!”
正當這時,宇垣吾朗發出刺耳的吶喊,並以下段之姿大幅沉下腰部。
下一息,他猛然挺立上身,積蓄在腰身的力量瞬間爆發,像一個巨人一般朝青登壓將而來。
青登伸出舌頭,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雙腳踏地站穩身形,微調劍尖的朝向,斜指對方眉心的中段,變換成斜指對方眼睛的平青眼。與此同時,縮緊雙肩,好像整個人都隱到了手中竹劍的陰影裡。
青登的這個姿勢有一種駭人的壓迫感。
兩人發出喝叫,扭打在一處。
除了耐打程度以外,宇垣吾朗的力量、速度、劍術技巧,俱不如青登。
可是,宇垣吾朗的實力一直在提升。
他目前的狀態,較之先前已不可相提並論。
然而,實力一直在提升的人……現在可不只有宇垣吾朗了。
——果然……我的感覺沒有出錯!
雖然幅度很小,但青登敢確定——他的實力確確實實是提高了!
力量也好,速度也罷;敏捷也好,反射神經也罷,全都獲得了極小幅度的提升。
剛開始時,青登還在疑惑:宇垣吾朗的實力水平,應該還不足以激發“孤膽”纔對。
直到片刻後,青登才猛然憶起:除了“孤膽”之外,他還有一個能夠臨時提升身體機能的天賦!
是“狂戰士”!
對疼痛、失血的耐受度大大提高。愈感疼痛,便愈是能將體內潛藏的力量爆發出來,但當所受傷害超過肉體生理極限時,此效果作廢——以上,便爲“狂戰士”的天賦效果。
自打從高杉晉作的身上覆制到“狂戰士”以來,青登就一直碰不上發動此天賦的機會。
久而久之,青登都遺忘它的存在了。
適才,青登的左臂被宇垣吾朗的竹劍割到,這股痛感至今仍留在青登的體內。
想來,定是這股痛感激發了“狂戰士”。
兔起鶻落之間,宇垣吾朗忽然動起來。
只見他騰身躍起,手中竹劍以泰山壓頂之勢直奔青登的左肩上方。
宇垣吾朗的這一擊,算不上多麼迅疾。
青登若想閃躲的話,輕輕鬆鬆就能避開。
然而……青登居然不躲也不閃!他猛然踏步,飛跑着迎上去!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
這次換宇垣吾朗的瞳孔微微一縮了。
就像吸在一起一樣,二人的身影重疊。
青登撐開雙肘,竹劍發出巨響——
嘭!
嘭!
兩人力道剛猛,擦身而過
在衣袖相交的那一瞬間,宇垣吾朗的竹劍就像一條帶有倒刺的柔韌皮鞭,精準無誤地狠狠擊中青登的左肩。
青登覺得像被老虎咬了一樣,整塊左肩又熱又辣又痛。
然而,與此同時,青登的竹劍往上猛挑,竹劍的先革從宇垣吾朗的鎖骨一口氣劃拉到其側腹。
從結果來看……宇垣吾朗所承受的傷勢,比青登重多了。
“唔……!”
饒是肉體無比耐打、精神無比強韌的宇垣吾朗,此時也不禁發出低沉的痛呼。
就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二人同時轉過身,筆直注視對方。
“仁王,你……”
驚訝、遲疑、欣喜,三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一同在宇垣吾朗的臉龐上呈現。
最終,這些情感混合成驚喜。
“仁王,你總算是捨棄那種矜持的打法了嗎?”
“我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青登淡淡道。
“若不採取一點激進的手段,真不知要跟你打到猴年馬月。”
捨棄防禦,瘋狂進攻——這就是青登的新思路、新打法。
只要不是威脅極大的招式,就硬挨宇垣吾朗的竹劍,換取重創對方的機會!
有“狂戰士”、“鋼骨”、以及強化內臟強韌度的“身嬌”、強化皮膚韌性與彈性的“體柔”在身的青登,可不懼怕與他人“血換血”!
“嘻嘻,正合我意!”
宇垣吾朗大叫一聲。
一瞬間,連續響起兩聲竹劍碰撞的聲音。
宇垣吾朗的左手手腕被打了一下,皮膚微微腫起,但他也在青登的左鎖骨上留下了一大塊肉眼可見的紅印。
緊接着兩人飛身跳開,然後又再度貼身相搏。
這一次,青登的劍速稍微快了一點點,正中宇垣吾朗的左大腿。
宇垣吾朗踉踉蹌蹌地向後倒退,但很快就重整旗鼓。
青登的竹劍刺向宇垣吾朗的腰腹。
宇垣吾朗的竹劍劈至青登的臂膀。
……
……
青登與宇垣吾朗的較量……已然變味了。
無視閃避與防禦,一個勁兒地進攻……如此打法,與其說是劍士對決,更像是兩頭野獸在相互撕咬!
你出招,我也跟着出招。
你砍我一劍,我就還你兩劍。
進攻交替進行。
時而橫砍,時而豎斬。
左來右往,劍影晃盪。
兩人纏鬥的場所,也跟着不斷轉移。
從臥室的東面,打到臥室的北面。
接着又從北面打到西面。
原本整整齊齊地摞放在榻榻米上的書籍,現在都被弄亂得一塌糊塗。
榻榻米上鋪滿了散落的書籍,整座臥房已經找不到一處可以下腳的地方了。
在漫長的打鬥中,雙方都受了不少的傷。
就傷勢的數量和嚴重程度而言,毫無疑問是宇垣吾朗爲最。
可他就跟喪屍一樣,不論青登怎麼打、怎麼砍,他都屹立不倒。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青登再怎麼笨也發現了:宇垣吾朗每受一次傷,實力都會增長一點——青登亦然。
每挨一次宇垣吾朗的攻擊、身上的傷每多一道,“狂戰士”的實力加成便會增強一分!
“狂戰士”的增幅效果,並不輸“孤膽”!
這種身體機能、武道實力不斷提升的感覺……實在是令人慾罷不能!
說來怪異。此時此刻,沉浸於“自己正不斷變強”的這種感覺的青登,其內心不由生起這樣的想法:快!用力打我!再用點力打我!
此般想法所帶來的表情變化,自動呈現在青登的臉上。
青登的嘴角也像宇垣吾朗那樣,咧開、上翹。
雙方都在揮劍……
雙方都在釋出兇悍的攻勢……
雙都都在笑……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場景,說不出地詭異、可怕……
青登和宇垣吾朗都有着越捱打越強的特性,這將會引申出何樣的結果,可想而知——他們的打鬥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兇殘。
真如互斗的猛獸一般。
啪!
兩把竹劍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在半空中相撞。
彷彿被彈開一樣,青登和宇垣吾朗雙雙向後大步倒退。
不管是青登,還是宇垣吾朗,他們現在都已是大汗淋漓。
透過窗戶泄進屋內的冬日暖陽,此時已經無影無蹤了——雙方從陽光斜照,一直打到太陽升上天空的最頂端。
即使光線黯淡,也能清楚看到汗水從宇垣吾朗的臉上滴落在地,猶如涓涓潺流的汗水沿着他的手臂從袖子裡面流到手腕上。
騰騰熱氣從其頭頂飄出,活像是蒸汽機。
宇垣吾朗的嘴脣雖極力平靜地配合呼吸,可實際上身體內部已像熊熊燃燒的火爐那般熾熱。
論體力消耗,青登與宇垣吾朗在伯仲之間。
然而,青登可是個掛逼啊!
“健體+1”、“強肌+1”、“強精+1”、“鐵肺+2”……青登身上的增強體力、持久性的天賦,簡直不要太多。
因此,青登的身體狀況遠比宇垣吾朗要好得多。
“果然……還是竹劍互砍最爽了!縱使被打上百來十下,也能接着戰鬥!”
明明都已氣喘吁吁了,宇垣吾朗的聲音卻依舊響亮、有力。
青登笑而不語。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宇垣吾朗的精氣神仍很充足,但包括在一旁觀戰的佐那子和總司在內的現場衆人,心裡都很清楚——勝負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青登仍遊刃有餘。
反觀宇垣吾朗……他的體能明顯已達極限。
儘管自知必敗,但宇垣吾朗的臉上不見半點頹喪、懊惱之色。
他一邊調息,一邊移動腳步,圍着青登繞圈。
他的身體已很是疲勞,若是定住不動,血液和疲憊便會凝滯腿上,以致動作僵硬。
借繞圈來保持腿腳的靈活,並尋找合適的進攻角度。
青登擺好架勢,從容不迫地凝睇宇垣吾朗,任由對方圍着他繞圈。
青登的守勢堅如固若金湯,遑論宇垣吾朗如何移動、如何繞圈、如何睜大眼睛地尋找攻擊時機,青登的身上都毫無破綻可言。
興許是感到不耐煩了吧……想來也是,宇垣吾朗就不像是那種有耐心的人。
他長出一口氣,緊接着以刀鋒節節逼近青登。
剎那間,宇垣吾朗“呀”的一聲,不帶助跑,一口氣跳起、躍向青登,就勢把高舉過頂的竹劍,藉助重力,劈了下來。
正當他的身軀懸在空中的瞬間,青登車輪般揮劍——
嘭!
宇垣吾朗的身軀受到重擊,整個人滾倒在鋪滿書籍的榻榻米上。
“唔……!唔……!”
面朝下倒地的宇垣吾朗,以雙手撐着地面,掙扎着起身。
然而……青登適才的那一劍,乃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宇垣吾朗榨乾體內僅剩的最後一點氣力,奮力擡起上半身,與青登四目相對。
“真是痛快啊……”
說罷,宇垣吾朗露出孩童般的單純笑顏。
下一息——轟!
宇垣吾朗的雙手一鬆,整副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兩眼緊閉,失去意識。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狂戰士+3”】
【天賦介紹:對疼痛、失血的耐受度大大提高。愈感疼痛,便愈是能將體內潛藏的力量爆發出來,但當所受傷害超過肉體生理極限時,此效果作廢】
【叮!偵查到宿主已擁有相同類型的天賦】
【叮!開始天賦融合】
【叮!“狂戰士”與“狂戰士+3”開始融合】
【請宿主稍候……請宿主稍候……】
【叮!天賦融合成功】
【“狂戰士”能力晉級——【狂戰士+4”】
【“狂戰士+4”天賦介紹:天賦效果在原有的基礎上獲得增強。“+9”爲最高等級】
……
無暇去聽腦海內陡然響起的系統音的青登,一邊解除殘心,放下手裡的竹劍,一邊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地傳來總司的抱怨聲。
“橘君……你在搞什麼啊?你把人家打暈了,還怎麼問對方問題啊?”
總司此言一出,青登頓時僵在原地……
“喂!醒醒!醒醒!別睡覺啊!醒醒!”
青登扔掉手裡的竹劍,一個箭步向前,扶起宇垣吾朗的雙肩,用力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