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呆頭登的逆襲(下)
將訊三郎麻繩·捆綁·緊縛後,青登立即於第一時間將訊三郎押回北番所。
他前腳剛將訊三郎押解回北番所,不出青登所料——他後腳便被第一時間傳喚到薄井的辦公間。
孤身一人進到薄井的辦公間,辦公間內的陣容,讓青登不由得因詫異而一挑眉頭。
薄井辦公間內的陣容,堪稱豪華。
町奉行薄井、臨時回的2名與力、定町回的2名與力:有馬和東城……總之,北番所“三回”所有領導級的人物全數齊聚一堂。
他們所有人,現在都用着一種……摻雜着震諤、疑惑、始料未及等各色情緒的目光,打量着入房的青登。
尤其是有馬。
有馬剛纔在得知“青登破了木柳町的案子”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對那名前來彙報的同心咆哮道:你在說什麼瞎話!
橘青登目前的辦案水平是啥水準,我不知道?
在跟前來彙報的同心進行了數次的確認,確認了他的確沒有彙報錯,而自己也沒有聽錯後,有馬他那本來就像貓頭鷹那樣大且圓潤的雙眼,睜得更大了。
一直不能獨當一面的橘君……僅用了1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將一宗命案給破了?
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腦袋出問題了???
在得知薄井打算召青登過來,親自聆聽青登的“工作彙報”後,有馬立即主動報名,表示自己也想在場旁聽,聽聽看這個之前一直不怎麼成器的晚輩,是怎麼突然支棱起來的。
同樣如此的,還有東城與臨時回的2名與力——他們都是在聽說那個呆頭登竟突立奇功而感到分外好奇,於是報名要求在青登的“工作彙報”現場旁聽。
在進到房內後,青登按規矩辦事,恭恭敬敬地向房內的諸位領導行禮、問好。
“嗯……橘君。”神情複雜的薄井,自剛纔起他那像是在看着什麼陌生人的目光,就沒停下來過對青登的打量,“你今天……幹得不錯。”
薄井也好,有馬等人也罷,都是想聽聽一向不怎麼成器的青登今日究竟是怎麼破案的,才急急忙忙地將青登給叫過來彙報工作。
因此,在簡單地跟青登講了幾句官話、套話,進行了短暫的寒暄後,薄井便單刀直入——質詢青登今日究竟是怎麼將案犯給找着的。
——果然是不可能不問我是怎麼破案的啊……
早早料到奉行所的人肯定會問他這些問題的青登,在剛纔將訊三郎押解回北番所的路上,就已經擬好了措辭。
只聽青登清了清嗓子,然後便開始了他半真半假的彙報。
自己於茶屋中喝茶時,偶然間聽說了木柳町出事,然後第一時間趕往木柳町的這一部分內容,如實彙報。
在講到自己是爲何要進蘋婆婆的屋子時,青登便開始瞎掰了。
畢竟總不能明着說“自己是打算搶功”。
雖說在這個時代,搶功啥的,再正常不過了,但這種事情總歸是不怎麼能見陽光,不能明着說出來。
青登給自己找的理由,是“打算先行入屋,在負責此案的同心抵達之前,先替人家查看下案發現場,看看現場是否有遭到發現蘋婆婆遺體的人的毀壞什麼的。”
“下官的原意,本只是到案發現場裡簡單地看一看後便出來。”
“一般而言,這種入室殺人案,除去隨機殺人這些極端情況,一共也就3種類型。”
“仇殺、財殺、情殺。”
“受害者房屋相當整潔,沒有任何被翻箱倒櫃、劫掠財物的痕跡,因此首先排除掉財殺。”
“在僅剩的仇殺、情殺這2個選項中,下官一開始認爲:蘋婆婆應該是死於仇殺。”
“畢竟蘋婆婆年事已高,已近70的年紀,怎麼也不像是能遭受情殺的樣子。”
“但在下官進到屋內,無意間看到案發現場內的某樣物事後,下官才驚覺:相比起仇殺,似乎情殺的概率更大一點。”
“物事?什麼物事?”已經聽得有些入神的薄井,快聲追問。
“被擺放在案發現場角落處的蠟燭。”青登答。
“蠟燭?”薄井一愣。
“蠟燭這種東西,可不是普通的町民能捨得隨便拿出來使用的啊。”青登淡淡道。
如蒙受晴天霹靂,紛紛意識到什麼的薄井等人,神情一變。
因製作工藝不足等各種原因,在江戶時代,蠟燭的價格一直不便宜,絕大部分的家庭都是使用燈油,而非蠟燭!
“蠟燭雖然照明度好,但價格相當地昂貴,僅有那些大戶人家能無所顧忌地去燒蠟燭。”
“絕大多數的百姓都只能使用照明度差,但勝在便宜的燈油,蠟燭什麼的,只有偶爾才捨得拿出來使用。”
“受害者他們家數十年來,一直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樂善好施,因常常低償或無償給窮苦人家治病,所以家裡肯定並不算多麼富裕。”
“受害者身上的衣服打了數個補丁,而且家裡的佈置也相當樸素,基本就只有幾件普通的傢俱,不見任何奢侈品。”
“下官在檢查受害者的家時,更是發現了受害者儲備着大量的燈油,蠟燭只儲藏了寥寥幾根。”
“這條條線索,有力證明了受害者他們家並非那種能隨便將蠟燭拿出來燒的家庭,往日裡他們使用的最多的還是燈油,蠟燭只在某些特殊場合纔會拿出來使用。”
“平日裡都是使用燈油的受害者,案發現場的角落裡竟擺着一支燃燒得只剩一小截的蠟燭——這不論怎麼看都覺得異常。”
“蠟燭根部那塊塊凝固的燭液都相當簇新,都是剛凝固沒多久。”
щшш ⊕тtκan ⊕¢○
“這說明,這根蠟燭就是在昨夜被拿出來使用,而且還被拿出來使用了很久,起碼燒了小半個時辰纔有可能積蓄下如此大量的已凝固的燭液。”
“蠟燭這種奢侈品,除了碰上節日之外,還有一種情況是絕大多數人都會很樂意拿出來使用的——有外人上訪的時候。”
“因此,綜合上述的所有線索,下官認定:案犯和受害者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相當不一般,大概率是關係很親近的人。”
“案犯於昨夜造訪受害者的家,然後被受害者請進了家中就坐。”
“爲了招待案犯,受害者拿出了平常都不怎麼捨得拿出來使用的蠟燭。”
“蠟燭燒了近小半個時辰,這說明受害者和案犯同處一室了很長一段時間。”
“能夠在深夜被受害者請進家中,還能與受害者一起共處一室那麼長的時間——也只有那種關係很親近的人,才能得到受害者這樣的招待了。”
江戶時代不比現代。
還處於古代社會的這個時代,可沒有那麼現代那麼開放。
剛喪夫的寡婦願意在大晚上將人請進自己屋裡,並與他獨處一室那麼長的時間……就如青登剛纔所說的,也就只有那種彼此之間的關係很親近的人,纔有可能得到人家這樣熱情的招待。
“可這麼一來,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青登的彙報仍在繼續,“如果受害者真的和案犯的關係非常緊密的話……那她又爲何要那麼隆重地拿蠟燭出來招待人家?”
“倘若是關係親近得不行,或是常來造訪自個家的人,那一般而言都會相對放鬆,不會弄出那麼大的陣仗纔對,一如往常地拿燈油出來便是。”
“受害者的嘴巴上殘留着案犯爲令其不發聲,而用力按捂受害者嘴巴的痕跡。”
“根據按壓痕跡的大小,以及案犯這種能夠一隻手按住受害者嘴巴,另一隻手持刀行兇的氣力,能夠斷定案犯爲男性。”
“男性,和受害者的關係親近到能夠在晚上被請進家中,並能與受害者獨處一室那麼長時間,但受害者對其又沒有那麼隨意,十分鄭重地拿蠟燭出來招待他。”
“由此可知,受害者和案犯之間的關係一定並不普通。”
“關係雖親近,但彼此之間又保持着點距離。”
“二人說不定是青梅竹馬,或是以前曾發生過什麼的特殊關係。”
“既然有這麼層特殊的關係在,那麼相比起仇殺,反倒是情殺的可能性更大了。”
“於是,抱着這樣的猜想,下官跑去詢問受害者的鄰居、親友,成功鎖定了嫌疑極重大的嫌疑犯,即訊三郎。”
“在趕赴訊三郎的住址後,十分幸運地趕在他即將出逃之時逮住了他,順利將其抓捕歸案。”
寂靜……
在青登結束了他的彙報後,辦公間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臉上佈滿驚愕等各色情緒的薄井、有馬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
******
新書啓航!
求月票!求推薦票!求收藏!
作者君前文有說過,蘋婆婆的這起案件,是有現實原型的。
青登的這通匯報,作者君算是全部copy自原型案件中警方所作的推理。所以可別跟我槓什麼青登的推理不合理哦。在原型案件中,警方就是這麼推理的——因爲受害者和案犯於深夜共處一室的時間過長,所以二人應該是認識的,相比起仇殺,更有可能是情殺,一口氣縮小了搜索範圍。
關於蘋婆婆命案的原型案件,作者君在下面的“作家的話”裡貼出來了,感興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作者君有看到,某些讀者已經看出此案的原型是哪起案件了。
蘋婆婆的這起案件的原型,就是發生於2017年嵊州的一起殺人案。
大家搜索“嵊州張阿婆”即可去了解詳情。
此案的案情,要比蘋婆婆的案件更惡劣一些。
案犯自年輕時就喜歡着受害者,在表白被拒後仍騷擾人家,在受害者都已結婚後,仍去騷擾人家,被人家收拾了一頓後才老實。
案犯苦等了近70年,熬到自己和受害者都90來歲了,才總算是熬到受害者的丈夫去世。
苦等70餘年,覺得自己終於又有機會的案犯於某日晚上跑去找受害者,受害者不明案犯意圖,只以爲是故人來訪,就將他請進了屋裡,二人聊了一會兒天后,案犯再次表白,結果再次被拒,惱羞成怒之下,殘忍地殺害了這個可憐的婆婆。
警方一開始誤以爲這是仇殺,調查來調查去,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不得不請來有“周工”之稱的神探:周賢人來協助辦案。
周賢人來了後,他所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電錶。
他根據受害者家裡的用電情況,看出了受害者遇害的那天晚上有大量用電,於是大膽地推測出受害者和案犯是認識的,二人那天晚上一起在屋內聊了很久的天,所以纔會用那麼多電,不像是仇殺更像是情殺,迅速縮小了搜索範圍,一口氣抓住了案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