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被配給的手牌與白鯨
小林這段日子過得很舒服。
上午傳授菲利斯各種各樣的知識，下午則從威爾海姆那裡汲取戰鬥經驗，甚至時不時還能和庫爾修對練幾場。
沒有了鬧心的小蘿莉，還能夠提升自己，這可比在劍聖家族時要好多了。
只是這種遊刃有餘，在某天菜月昴從外面回來後就改變了。
“小林，我需要你！”
“喂！”
剛想說他是不是和菲利斯學壞了總是說令人誤會的話，可看到他毫不掩飾的醜態與束手無策的焦慮，瞬間就明白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呼——。”
小林放下手中從公爵府邸借來的珍貴書籍，忍不住嘆息道：“菜月君，我開始後悔答應和你結盟了，你完全就是麻煩集合體啊。”
該說這是利用死亡回溯的代價嗎？
想要讓菜月昴在關鍵時刻幫上忙，就要負擔他一路上遇到的麻煩。
說好聽點叫合作伙伴，難聽點完全就是保姆吧？
菜月昴喪着臉，滿臉的無助與痛苦，低聲哀求道：“這已經是第四次聽到這句話了。雖然這次很大概率又是徒勞，但是拜託了，幫幫我！現在我只能依靠伱了！”
不得不說，轉變實在太大了。
今天早上還開開心心的和雷姆出去約會，還沒到兩個時辰就苦着臉如喪考妣的跑回來求助。
要是其他人的話，肯定會懷疑這傢伙是不是鬼上身了，又或者是被大罪祭司給奪舍了。
看着魯莽少年的表情，【眼睛】已經告訴了他全部。
訣別、遭遇、憤怒、狂氣、悲傷、絕望、再起。那種破除陰霾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大概是雷姆爲他注入了大量的愛吧。
不如選擇逃走，和雷姆一起私奔好了？（怠惰線）然而他偏偏選擇走上一條荊棘之路。
“真是愚蠢啊，菜月君。”
“因爲有必須要做的事。”
“你的發言我喜歡。”
【拯救所有人】的種子不斷向下生根發芽，菜月昴沒有任何動搖的樣子，小林甚是欣慰。
誓言是會被打破的，更別說菜月昴還是心智不堅定的人，要是遇到的挫折磨難突破了界限，當場崩潰也不是不可能。
幸好有一直鼓舞他的藍髮女僕，還有小林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也說不定。
“好了，到底怎麼回事，完完全全的和我說一遍吧。”
“其實……”
隨着菜月昴的不斷說明，他明白了大概。
起因是雙子女僕無法互相感應了，預感發生了不好的事的雷姆決定返回宅邸，菜月昴自然也要一起。
然後路上就遇到了白鯨，很輕鬆地就死掉了。順帶一提，白鯨的名字是後來才知曉的。
總的來說第一次的死亡不明不白。
之後爲了能安全的回到宅邸，菜月昴央求小林護送。
第二次依舊遇到了白鯨。
不過這次因爲有了小林的存在，他們順利逃脫了白鯨的追殺。
是的，因爲有菜月昴這個累贅的存在，他們沒有任何反制白鯨的手段，只能拼命地逃跑。
好不容易回到領地，又遇到了魔女教。
他們說要給愛蜜莉亞試煉什麼亂七八糟的話，然後衝進了伯爵領地將村民們全部殺害，愛蜜莉亞也沒有幸免，隨後帕克發動滅世冰封了邊境。
而這些也是在第三次才知曉。
“原來如此，大致情況我已經瞭解了。”
小林閉上雙眼開始思考。
不得不說，菜月昴在收集情報方面無人能及。
可以無限試錯，哪怕失敗了也可以重新來過，再佔據上風。
而他也在強欲線也是這麼做的。
但是，人力有窮時。
這次要突破的關口太多，其本質也是至今爲止的循環所不能比較的。
各自獨立起來的話會形成絕望性的障壁，有必要大舉一口氣壓過去全部突破。
魔女教、白鯨。
這兩個的存在真是讓人頭疼。
那股衝擊過來的絕望感，就算菜月昴走向放棄的道路也不爲過。
“不管如何，都要阻止魔女教！”
菜月昴說的異常果決。
愛蜜莉亞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所以第一目標是阻止魔女教狙擊銀髮的半精靈少女。
“那麼，菜月君有什麼打算呢？”
“首先要召集戰力。伯爵府目前只有拉姆能當戰力，哪怕我們回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更別說還有白鯨攔在回去的路上。”
“戰力……”
“沒錯，其實羅茲瓦爾和愛蜜莉亞在我已經痊癒之後仍要我留在這裡是有目的的。”
他的臉上帶着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
————
很快，時間推移。
場地也移動到庫爾修宅邸的待客室。
菜月昴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就算此時接受着全員的審視，也沒有任何對剛纔到底說了什麼而心虛或悔改的樣子。
只有庫爾修喃喃着：“同盟嗎……”
就在剛纔，眼前這位少年找上了他，並且單刀直入地說要進行對等的同盟關係。而他所能付出的，是邊境森林裡的魔礦石採集權。
老實說，除了在場唯一的商人拉塞爾外，並沒有吸引人的地方。
或者說讓出來的利益不夠。
王選的對立候補，更別說是半精靈……會變成與遭受半魔誹謗的愛蜜莉亞之間的交椅。
考慮到之後的問題，不得不慎重處理。爲此，菜月昴只能打出更能讓對方心動的手牌。
與設想中的不同，此時的他手中所持有的手牌張數很少，而且也盡是些質量相形見絀的玩意兒。
可是一旦站在了決勝負的場面，這種抱怨誰也不會聽。
不管是誰，都只能被配給的手牌一決勝負。之後就只剩下手牌的切入方式、時機，以及插入虛張聲勢的方法。
“我能提供白鯨出現的地點與時間。”
“——白鯨？！”
在其所持有的手牌中，或許能發揮最大效果的手牌被切了出去。
被開示的那個內容，讓同席的每一個人都各自變了臉色。
庫爾修意味深長地眯起了眼睛，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籠罩在菜月昴的身上，與此同時不明顯的微風也在封閉的室內颳起。
小林明白她這是在探測情報的虛實。——風見的加護。
解讀常人不可見的風向，亦能將此應用於人的身上，讀取其情感的風向，進而判斷其言語是否爲謊言。
還有——
一瞬間，陰暗濃厚的劍氣席捲實內，彷彿內臟被劍尖所攪動着一般的違和感，讓小林雙眼一凝。
擡起頭，望向劍氣的發生源。
是一位自知失禮而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稍稍搖着頭的白髮老人。
“十分抱歉，我也還真是不成熟啊。”
微閉雙眼，威爾海姆表情不變地謝罪了，但緊握的雙拳足以說明他現在到底有多憤怒。
與不明所以一頭霧水的菜月昴不同，知道對方的妻子因白鯨而喪命的其他人，對白髮老人的唐突之舉很是諒解。
因此哪怕他說可以離席，庫爾修也堅持要他留下來。
“那麼，說是白鯨還真是又一個有些唐突的單詞跳出來了呢。卿所說的白鯨，能認爲是三大魔獸之一的【霧之魔獸】吧？”
“啊，四處撒着霧氣在空中游動的怪物——就是那個白鯨，下一次出現的地點和時間我都知道，這個情報應該可以作爲同盟的條件之一吧。”
菜月昴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庫爾修的反應，畢竟這是最後一張手牌，要是遭到拒絕的話，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庫爾修雙手放在下巴處做出司令思考狀，緩緩開口道：“我有一個問題。卿知道白鯨出沒的根據是什麼？”
也就是情報的真僞。
這個問題，讓菜月昴的背後傳來了冷汗的感覺。
但是表情上沒有出現不安。
因爲他有底氣。
不管做什麼，只要底氣十足就會獲得信任，否則支支吾吾哪怕是真實的最後也會被懷疑，所以這裡只需要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我能夠事先知道白鯨的出現，理由就是這東西！”
說着，菜月昴把一個東西扣在了桌子上。
看到這個，所有人的表情都變的有些僵硬，之後立馬浮現出困惑的神色。
這是白色金屬的外殼閃耀着光輝的超科技。
——移動電話。
就和小林宣揚阿庫西斯教的美好讓菜月昴感到荒唐一樣，當菜月昴拿出手機時小林也滿臉無語的偏過頭。
因爲害怕會笑出聲。
早在面見庫爾修之前，小林就和菜月昴說過用白鯨做餌食引他們上鉤，自然也想到情報的來源會被懷疑這件事。
只是那個時候因爲着急，菜月昴就說到時候隨便這個理由打發好了，沒想到竟然會用移動電話來搪塞異世界人。
還真是惡趣味啊。
不過也相當有說服力。
菜月昴之所以能正確地知道白鯨的出現時間，正可謂是數個偶然重合起來的，恍若命運的惡作劇般的情況。
那是在上一次循環。
在昏暗的龍車上，爲了給駕駛馬車的小林指路，利用移動電話自帶的光源試圖照亮地圖。
與巨大的眼睛對視的瞬間，那衝擊至今難忘。
就在之後，魔獸的咆哮與最初的一擊，把他們的龍車打得粉身碎骨。
被小林救下僥倖逃離的瞬間，他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時間。
——十五點十三分。
在被召喚到異世界的時候，移動電話作爲時鐘的機能就已經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但是作爲到達特定的未來指路標的話，卻是比這個世界上所有道具都要準確。
“它是從我老家出土的東西，名字叫流星。”
“請問，能摸一下嗎？”
“當然！”
得到許可的商人拉塞爾嚥下唾沫，小心翼翼地把移動電話拿在手中，確認着觸感，很快大量的讚美之詞隨之而來。
科技的美是無法抗拒的，只要是一位合格的商人，就能明白移動電話的價值。
而且作爲第三者，他是不會偏袒庫爾修與菜月昴其中一方的，所以在面對女公爵大人的詢問，也避免着不謹慎的發言。
“關於這個流星能夠相信了吧？”
“還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就算知道沒有背後的關聯也不會改變自設的擁護，這是左右王選，或者說是左右王國未來的決定，不可妄下結論。”
庫爾修還是選擇保守。
她說的很有道理，上升到王國層面的決定再怎麼謹慎都可以。
但是留給菜月昴的時間不多了。
據兩次輪迴來看，最多隻有四天半的時間。
爲此，需要再加一把火。
“這個流星的事情，讓咱也摻一腳可以嗎？”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衆人微微震驚，而隨着人影踏入房間，在驚訝的視線中露出雍容的微笑。
“叫咱來的本人最驚訝什麼的，不覺得很奇怪嗎，菜月先生。”
少女梳着自己微波浪的頭髮。
垂落及腰的淡紫色頭髮彷彿絨毛一般柔軟，文靜的五官自然而然的就給他人帶去了安寧。
然而那份決不能輕視的意思，傳達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安娜塔西亞·合辛。”
宅邸的主人，女公爵大人說出了來人的名字。
聽到那個名字，少女輕鬆得答謝。
另外像是看穿菜月昴的疑惑，紫發少女抱怨道：“請放心，尤利烏斯目前還在禁閉中所以沒來，不得不說真是讓人困擾的騎士大人呢。”
“這樣啊……還真是不走運啊。”
菜月昴乾巴巴地回答。
對能夠看到那張臉而安心的自己，菜月昴覺得很丟臉。但是就算再會了，也肯定什麼都不會說吧。
無視他的傷感，主座上的女公爵大人對撫摸脖頸上的圍巾的紫發蘿莉問道：“被叫出來的……也就是說，叫卿來的是菜月昴嗎？”
“正確的說，是那邊陪着的女孩子呢。”
小蘿莉咯咯地笑道：“這個任性的請求本來會吃閉門羹的，但是說關係到白鯨的重大事情，那就沒辦法置之不理了呢。”
她也盯上了白鯨。
或者換個說法。
作爲王選候補的安娜塔西亞·合辛，盯上了討伐長久威脅世界的魔物，完成這項壯舉的榮耀。
也就是名聲！
同樣的，如果順利地討伐了白鯨，這份榮耀也有小林的一份。不僅如此，還有之後驅逐魔女教的功勞，也會有小林一份。
這也是菜月昴給予他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