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父慈女孝
安莉艾特發泄一通心情得到平復。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她也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小時候……姐姐大人總是很受歡迎，大家都會圍繞在姐姐大人身邊。”
“你也說了是小時候吧，現在大家都離她遠遠的呢。”
“姐姐大人總是對大家都很溫柔。”
“現在她對大家都帶刺哦。”
想到那個一出場就讓所有人避開一條道路的暴龍，小林實在想不出她受歡迎，對誰都溫柔非常的樣子。
差異實在太大了。
搞不好夏洛特現在彆扭的性格，是最近才形成的也說不定。畢竟那個傲嬌少女還肩負重振家族榮光的任務，展現出不一樣的威嚴也情有可原。
小林的吐槽讓安莉艾特又氣又笑。
眼前的男人爲了開解自己，居然故意說姐姐大人的壞話，知曉憧憬的姐姐大人也有普通人的一面，封閉的內心逐漸被打開。
“……安莉。”
“什麼？”
“名字。姐姐大人和母親大人都叫我安莉，我想你也能這麼叫我。”
“是嗎。那……安莉。”
“是。”
少女展露笑顏。
只可惜現在所處昏暗的地洞中，沒辦法看清她的笑容。
就在這時。
忽然微微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距離只有幾米，有人出現在附近。
小林立刻把驚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安莉艾特摟在懷裡，琉紫也瞬間繞到小林的背後，裙下的鐮刀展開防禦，架住襲來的短劍。
鏘！
一聲脆響在寂靜的空間迴盪。
與此同時，對方發出明顯的殺氣，如機械般提出質問：“請簡短回答，你是主人的敵人嗎？”
小林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將頭轉向背後。
是一名少女。
頭上戴着滿是荷葉邊的頭戴，綁着細蝴蝶結的桃紅色頭髮在黑暗之中仍然鮮豔顯眼。
她的臉被一條白色的紗布矇住。
如果小林想，也能使用透視看，但這身打扮已經足夠讓人知曉她是誰了。
——火垂。
赤羽天全的六人偶之一。
耳朵微動，聽到深處傳來的腳步聲。
小林很是輕佻地打招呼道：“沒想到居然會和伱在這種地方見面，稍稍讓我有點驚訝了呢，馬格努斯。”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
銀色的面具隱藏着容貌，穿着一如往常的禮服，魔力在身上游走潛在的危險時刻挑撥小林的神經，他知道對方已經把自己當成敵人了。
確實。
小林來歷不明，還和他的弟弟赤羽雷真混在一起，再加上現在所處的地方，要是不被當成敵人就出問題了。
但是那股魔力……
真是令人吃驚，比洛基、比自己還要強大。
緊張的氣氛不斷升高。
對方的挑釁自然要予以迴應，就在四周空氣緊繃、一觸即發的瞬間……
“哦？有人在嗎？”
忽然有個冒失的聲音插進來。
發出聲音的是一名壯年男子，身材十分魁梧，就算說他是一名軍人也不會令人感到牽強。曬得黝黑的臉，嘴上蓄着鬍子，眼角還有皺紋。
當真是熟悉的面孔。
“你就是小林同學吧？”
“……沒想到學院長能記得我，真是榮幸。”
“你這種潛力非凡的學生，我當然會記得。”
學院長露出和藹的笑容。
乍看之下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他此時身上散發出的魄力與威亞絲毫不減，再加上能與惠惠比肩的巨大魔力以及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強健肉體，如果和他正面交鋒的話，很有可能會落敗。
更別說對方還有一個排名第一的幫手。
“怎麼了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看到幽靈一樣。”學院長眯着眼睛，利刃般的眼神對小林施壓道：“難道你……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嗎？”
是在暗指下方的大聖堂嗎？
如果回答“是”的話，想必他下一秒就會出手吧。
有琉紫在，小林自信不會落敗，可夏洛特的麻煩還沒有解決，當下只能稍稍避讓了。
“……不，我沒看到。”
“那就好。馬格努斯同學其實是我的護衛，很抱歉嚇到你了。”
“護衛……他還真是合格的護衛啊。”
果然，用言語來提醒嗎。
接着，他又爽朗地說道：“大家都是被捲入意外的同伴，我們就團結一致等待救援吧。不用擔心，我優秀的秘書應該很快就會派人前來救援的。”
然後雙眼再次變得如雄鷹般銳利，警告道：“要避免擅自行動，知道了嗎，小林同學？”
言下之意就是別亂走，否則就幹掉你。
那威脅之意讓小林無法動彈，尤其是還有一個拖油瓶安莉艾特的情況下。
對話告一段落。
一行人就地坐了下來，點燃篝火照明。
期間小林並沒有使用魔法，因爲面前的學院長是十九世紀最強的魔術師，擁有龐大的、近乎無限的魔力，挑起對方的興趣只會是玩火。
能夠借爲體弱的女兒治病爲名，將其改造成了半機巧之身的男人，絕對是個狠人。
當然，藉助其他家族勢力進行僞裝，幫助外人殺掉自己父親的女兒同樣狠辣。
當真是父慈女孝。
不過……
“很冒昧打斷學院長的魔術講座，愚笨的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向您詢問，不知道可以嗎。”
“當然！教育者的存在就是爲了給迷茫之人解答疑惑，有什麼問題我會盡可能的回答。”
學院長沒有拒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就算是最強也不例外，他本身就是教育者，回答好問學生的疑惑是他的天性。
“那麼……”
小林在故意短暫沉默後，緩緩道：“神性機巧（MachineDoll）到底是什麼？”
“嗯？！”
這個問題一下子吸引了學院長的注意，同時馬格努斯也將視線轉向這邊。
小林則繼續說道：“普通的自動人偶不會產生魔力，只能依靠人偶使；即使是禁忌人偶，產生魔力的也不是人偶而是體內裝載的人體部分。但是神性機巧不同，完全形態的自動人偶，也就是完全能夠自律的人偶，對吧。”
“……你懂的還挺多的啊，小林同學。”學院長並沒有回答，而是意有所指的誇讚一句。
小林當然不上當，笑呵呵說道：“參加夜會成爲魔王的人，大部分的願望就是神性機巧，不，倒不如說幾乎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願望，不是嗎？”
“確實。”
學院長沒有否認。
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這種事，就算不知道，成天與比勞（伯爵）家的小姐相處，也會知曉這件事了。
“那麼，不知道小林同學想要知道些什麼呢。”
“剛纔已經說了吧，神性機巧。”
小林直視學院長的眼睛，探究道：“既然神性機巧是完全形態，完全能夠自律的人偶，那我是不是可以說，就算沒有人偶使也可以自由行動的自動人偶，就可以被稱爲神性機巧了呢。比如……純機械化的自動人偶。”
“哦？逆向思維嗎？還真是有趣的解法。”學院長明顯也來了興致。
逆向思維是對司空見慣的似乎已成定論的事物或觀點反過來思考的一種思維方式，比如小林剛纔對神性機巧的定義進行對立面的方向發展，從求解回到已知條件，反過去想或許會使問題簡單化。
所有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短暫的沉默後，學院長說道：“確實。如果按照小林同學的想法，這種定義也能成立。
只是夏娃的心臟纔是讓人偶擁有、自我恢復、自我意識、智慧、生物實感的基本回路，而它的運作就是依靠魔力。說到底，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純機械化的自動人偶嗎。如果有的話，應該也算是神性機巧的一種吧。”
這個問題太古怪與超脫常識，學院長也只能給出摸棱兩可的回答。
不能怪他不博學，而是眼界的侷限性將他束縛。
小林卻笑了出來：“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果然我的琉紫是世界第一。”
學院長與馬格努斯覺得他話裡有話，可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突如其來的偷襲打斷了。
“看來有不速之客啊。”
強力的踢擊朝向小林的後頸，那巨大的威力幾乎足以折斷人類的脊椎，如果被踢中肯定會當場倒地再次不能。
“琉紫，攔下他。”
“是。”
琉紫閃身攔截對方的踢擊，長腿被鐮刀攔截。
見一擊未成，襲擊者消失不見。
安莉艾特遲了一拍後發出尖叫，撲進小林的懷裡尋找安全港灣。
小林安撫她的同時尋找敵人的位置。
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於是反射性地向前跳躍，抱着安莉艾特前滾翻避開攻擊，而原本站立的地方被踢擊擊中，細沙像噴泉般四周飛散。
好快。
哪怕是小林也不得不稱讚一句。
敵人的速度比琉紫要快，甚至比他的眼睛還要快。
【五視萬能】很強大，但要說缺點的話，就是無法追蹤速度快的對象。
藉助篝火的照耀，衆人看清襲擊者的容貌。
對方穿着格調不俗的襯衫，一頭金色的碎髮，年紀約莫二十多歲，深色的眼鏡隱藏着臉上的表情。他就漂浮在半空中，腳下發亮的鞋子與沙地之間仍有一線之隔。
怪不得聽不到聲音，原來是飛的。
他凌空移動，一聲不響地往前衝此，速度極快，移動的軌道是一條直線，但小林絲毫不懷疑對方的機動性以及爆發了。
眨眼間提到最高速，來到小林的面前。
距離近到甚至能看到對方嘴角勾起的笑容，小林卻沒有慌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忽然，伴隨着唰的破空聲，琉紫出現面前。
少女型自動人偶保護了小林，巨大的鐮刀擋住了那名男子的飛踢，與此同時赤羽天全的自動人偶也終於出手幫忙。
側面踢來的一腳，讓襲擊者頓時拉開距離。
“抓住他，火垂。”
“是，主人，謹遵您的指示。”
收到赤羽天全的命令後，粉紅色少女的體內迸發出魔力波動，烈焰頓時升起，讓空氣扭曲、發熱，又掀起地上的砂石，以超高爆發性的速度往前衝刺。
不知何時扒出的小刀不斷朝男子揮砍。
男子卻看穿了她的軌跡，完全不畏懼少女的速度，並且避開了攻擊。
踢擊、格擋、突刺，雙方每一個動作都產生出衝擊波，讓四周颳起一陣陣暴風。
安莉縮在小林的懷裡不敢去看，學院長卻沒受影響的看着雙方的打鬥。
而琉紫看到聲勢浩大的戰鬥，立即毒舌道：“狂暴的戰鬥一點也不優雅。難道她是隱藏的大猩猩嗎，還是說他們在爭搶最強大猩猩的寶座？”
“別這麼說。琉紫，你也去幫忙吧。”
“是，小林大人。”
聽到命令後，琉紫也衝上前去。
和氣勢如虹全身散發強大魔力的雙方不同，琉紫沒有任何波動的衝進戰場介入其中，本以爲會瞬間被雙方的強大氣勢擊退，但沒想到纏鬥之下琉紫竟然穩穩佔據上風。
小林對襲擊的男子很感興趣。
對方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慣性，彷彿不會受到重力的束縛，簡直就像在大海里自在遊動的食人鯊一樣。
【完全統制振動】。
能夠是對肉體運動方向進行分子級別的干涉來強化攻擊，防禦，加速，非常強大的魔術迴路。
稍稍有些棘手啊。
要不是小林不想暴露底牌，肯定會使用虛數開關將對方留下。
最關鍵的是——
不知道這麼一來，那個瘋批樂子人滿不滿足。
這時，戰場有了突發情況。
男子瞬間爆發出強大的氣勁，一腳踢斷火垂手中的小刀，同時翻身用巨力逼退琉紫，然後往上空浮起與剛纔一樣瞬間加速，消失在周圍的黑暗之中。
應該是逃走了。
以一敵二還能纏鬥如此之久，對方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啊。
小林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啪啪啪——
背後傳來輕快的拍手聲，學院長露出愉悅的笑容說道：“做的好，馬格努斯同學，小林同學。”
“您過譽了。”
小林與琉紫優雅的躬身行禮，馬格努斯和他的自動人偶也是如此。
“嗯，對方是來攻擊我的小賊啊。”
學院長加重語氣。
彷彿爲了再次強調似地，言下之意就是當作這樣不允許再追究。
明明對方的目標是我？
……小林嘴角微動。
“居然讓他逃掉了，但也無妨。你沒事吧，小林同學。”
“……啊，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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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看，救援隊趕到了。”
明亮的光線以及雜亂的腳步聲慢慢接近，不久後一名名叫艾薇兒的金髮美女帶着一羣人偶使出現在幾人面前。
她的氣質冷冰冰的，有點像金伯莉。
“您沒事吧，校長。”
“唔，如你所見，我還好。”
“那還真是可惜。帶小鬼們回到地面上去，順便把這老頭也帶上。”
“艾薇兒啊……”
美女面無表情的對部下發出指令，惹得學院長很沒出息的叫喚着。
回到地面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小林沒有受傷，狀態也不錯，但安莉艾特就不太好了，精神狀態差的她急需休息。
而在分別時——
學院長叫住他，說道：“小林同學，繼續剛纔的問題。你問我那個到底算不算神性機巧，我的回答是不算。神性機巧的特性之一便是自主產生魔力，而只有人類才能做到。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也就是說，想要達成神性機巧，就必須由機械轉化爲人類。
“……受教了。”
小林微微躬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