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雙眼都是黑白色。
而小囡的雙眼卻是黑紅色。
這顯然不正常。
“小囡。”
夏語低喝一聲：“我是誰？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服用了什麼？”
衆人知道，這是語姐在測驗小囡的狀態。
旦有不對。
恐怕會立刻將小囡敲暈在地。
“你是夏語。”
“他們是謝少坤、洪蛇和韓三光。”
“我剛剛吃了惡念果。”
小囡開口說道。
理智尚存。
眼睛又是怎麼回事？
衆人紛紛皺起了眉頭，彼此互望一眼，頗爲不解，只能看向夏語。
“你不是小囡。”
夏語雙眼眯起，卻沒有動手，而是死死地盯着小囡，問道：“你是誰？”
“我就是小囡啊。”
小囡微微一笑，笑容中沒有了之前的純真可愛，只有詭異和瘮人，她張開雙臂，原地轉了兩圈，說道：“你們看，一模一樣的。”
“！！！”
這次，衆人徹底確定眼前之人不是小囡了，全都露出擔憂之色。
夏語語氣平靜，卻讓人感覺到了無邊的怒火：“爲何要佔據小囡的身體？你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跟我說話。”
小囡驟然一動，化作殘影，直撲夏語。
一品靈變者的速度，遠超尋常之人，可惜……在夏語面前，卻和常人無異。
就在夏語準備出手之際。
“囡妹！你瘋了！”
謝少坤臉色一沉，沒有任何猶豫的出手阻攔：“你敢進攻語姐？”
“嘭。”
……
雙方打鬥了起來。
夏語並未着急出手，而是繼續觀察：小囡的打鬥一如既往，經驗一般，技巧一般，完全被謝少坤壓制。
如果不是謝少坤刻意留手，早已經將其打趴下了。
不過，她變得更加不要命。
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一般，這導致她的戰鬥力比以往提升了三成不止，這也是此刻的謝少坤始終無法將其生擒的緣故。
又是過了兩分鐘。
謝少坤施展異能，強行將小囡生擒，扣住其雙手，讓其動彈不得。
“對不起了，囡妹。”
他一臉歉意地說道。
“放開我。”
“謝少坤，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小囡冷冰冰地吼道。
衆人的眉頭皺得更緊。
誰都知道小囡和謝少坤之間的關係，小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
所以……
到底怎麼回事？
謝少坤擡起了頭，看向夏語。
此刻，他的雙眼之中已然有着眼淚打轉，顯然是對小囡的情況極其擔憂。
“她就是小囡。”
夏語給出自己的判斷。
“可是小囡爲何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洪蛇不解地問道：“這……這完全就是兩個人！”
“難道……”
韓三光想到了衆人都不願相信的一個可能，卻說不出口。
“嘭。”
夏語當即敲暈小囡，嘆了一口氣，說道：“很大機率。”
聞言，謝少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濺起漫天塵土，他卻根本顧不得，整個人都是彷彿失了魂似的。
洪蛇則是神色一黯。
雖然和小囡接觸時間不算長，但是這個小女孩恐怖的槍械天賦、純真善良的性格、擅長找東西的能力，無論哪一點……都讓人喜歡得緊。
無論哪一點，都是絕佳的隊友。
可是眼下，就這麼被黑化了嗎？
唉。
“幸虧我沒有吞食惡念果。”
韓三光心有餘悸地想到。
這果實也太可怕了，小囡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以後，難道也要被一直捆綁起來？
徹底失去自由？
一時間，四周死寂一片，悲傷、沉悶的氣氛籠罩開來。
十多分鐘後。
夏語率先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小囡沒有死，還有希望。”
“沒錯。”
洪蛇點頭，拍了拍謝少坤的肩膀，說道：“我們在這裡一味的傷心，一點用處都沒有。”
“語姐。”
謝少坤沒有點頭，而是雙眼通紅的盯着夏語，問道：“真的有洗滌內心惡念的靈物嗎？”
“沒有。”
夏語搖頭。
衆人眉頭一皺。
“最起碼我沒聽說過。”
緊接着，夏語的聲音便是再度響起：“我只聽說過能夠消除惡念果影響的靈物。”
如果得到這樣的靈物，仍舊無法幫助小囡的理智和善良戰勝她心中的惡念，又該如何？
這纔是她最擔心的！
“嗯。”
謝少坤並不知道這些，他還以爲只要找到消除惡念果影響的靈物，就能讓那個天真善良的囡妹回來。
洪蛇說道：“我們一定幫你，一起找到消除惡唸的靈物。”
韓三光也是點頭。
“多謝。”
謝少坤感激道。
“謝什麼。”
“小囡也是我們的隊友，也是我們的妹妹。”
洪蛇安慰道。
“搬家吧。”
夏語並沒有捆綁小囡，而是親自將其抱起，走上了車。
十數分鐘後。
“轟。”
衆人將這裡的衛生收拾了一下，然後驅動三輛車，徑直開往夏家村。
現代社會，很多年輕人都去了城裡，混出頭的都帶走了老人，還有一些生了娃的也需要老人幫忙帶孩子，還有一些老人去城裡打工……
導致村裡的人口銳減。
夏家村也不例外。
偌大的夏家村，從之前八百餘人口的大村莊，變成了現如今兩百人不到的小村莊。
顯得很是冷清。
也就空出來了很多房屋。
聽聞要租房，價格也很好，太多人願意了。
最終。
夏語租住在了鄰居家，和她的基地緊挨着，這樣也能隨時照顧基地那邊的情況，一旦再有上次‘阻撓基地建設’的情況發生，也能照料一二。
而且，鄰居家的房子雖然都是老房子，但是勝在房間夠多，加上廚房，足有四間臥室、一間堂屋和一間竈屋。
她的鄰居死得早，只有一個女兒，名叫夏季。
當初，夏季和夏天同時出生，兩家覺得這兩個孩子有緣，於是分別起名夏天、夏季。
現如今。
夏季是這套老宅子的戶主。
她父母死去的那一年，那些說資助她的機構只是資助了一年便是不再管她，那些好心人也是不再向她打錢，她的事情也沒什麼熱度，所以……
輟學了。
倒是沒學壞，而是一直在花陽市打工，養活自己。 之前還時不時地去夏語家吃飯、聊天，聊聊近況，兩家因爲遭遇都很慘，所以反倒是有共同語言。
久而久之，兩家的關係比各自的親戚走得還要近。
眼下。
夏語租住夏季的老房子，每個月給1000塊錢，大大地緩解了夏季的生活壓力。
“語姐。”
“真不用這麼多的錢。”
“你每個月給我500就行。”
夏季拿出一半的錢交給語姐，又指了指挨着竈屋的那個房間，說道：“給我留這個房間，讓我回來有地方住就行。”
“拿着吧。”
夏語掃了一眼夏季的所有手指全部皸裂和紅腫，知道她也不容易，當即不容拒絕地說道：“我現在不差這點錢。”
又是推脫了幾下。
夏語一直堅持，夏季只能收下。
“語姐。”
“這裡我已經給你收拾了一遍，燈什麼的我也換了新的。”
夏季用袖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你看看還有哪些不滿意的，我再拾掇拾掇。”
“你不上班嗎？”
夏語記得今天不是週末，開口問道。
“我和同事倒了個班。”
夏季笑着說道：“一會兒去上夜班。”
她起了個大早，趕到這裡後就一直在收拾房屋和院落，眼下終於幹完了。
夏語看到院落裡乾乾淨淨，知道夏季是用了心的，當即招呼謝少坤：“開車送她回城裡。”
“不用不用。”
夏季擺手，說道：“我自己搭車去就行。”
“還跟我客氣？”
夏語不容拒絕地說道：“謝少坤，快去快回，讓夏季能回去睡一覺，晚上她還要上夜班呢。”
“好。”
謝少坤點頭。
很快。
“轟。”
謝少坤帶着夏季離去。
車上。
夏季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謝少坤，想到他之前一直在看那位昏迷不醒的小姑娘，隱約間有了猜測，主動說道：“謝大哥，小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也要振作。”
謝少坤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一聲，說道：“希望吧。”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原本心情沉重的謝少坤，狀態漸漸好了一些。
臨下車的時候。
夏季開口說道：“笑一笑，好運到。”
“謝大哥，你要多笑笑。”
謝少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異常敷衍。
等到夏季離開，他臉上的笑容便是消失，搖頭說道：“如果笑一笑能解決事情，那所有人都笑了。”
“笑容都能僵在臉上。”
他覺得夏季還是太年輕，不懂自己的痛苦。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有五十塊錢規規矩矩地放在了茶托裡，頓時一愣：“我記得原先這裡沒有放錢啊。”
看着那皺皺巴巴的錢，他將其拿起，嗅到其上散發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露出恍然之色：“是夏季的錢！”
這味道，和夏季身上散發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這是給了路費？”
謝少坤心中對女孩不由得高看一眼，鬼使神差地踩住剎車，轉頭、擡眼看向夏季，那個嬌小、充滿活力和對生活熱愛的女孩。
這次他看得認真。
女孩在寒風中抱着肩膀，本就瘦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她的衣服很舊，不少地方都是跑線、羽絨露出。
一看就過得頗爲清苦。
讓人心疼，卻又讓人生不出憐憫的感覺。
很奇怪的感覺。
“唉。”
“生活啊！都不容易。”
“轟。”
謝少坤驅車離去。
他發現，自己的心腸變得冷硬了一些，如果是以往，他絕對會給女孩一些錢，或者提供一些其它幫助。
至於眼下。
他只是感嘆一聲，再無動作。
重新回到租房的位置。
謝少坤將50塊錢交給了夏語，說明了情況，然後問道：“語姐，夏季他們家過得很不好嗎？”
“嗯。”
夏語點頭，說道：“她父母早早離世，她已經獨自一人生活了五六年。”
“啊？”
謝少坤呆住了：“她現在纔多大？”
夏語：“不到18歲。”
“這……”
謝少坤想到之前自己還覺得夏季太年輕，不懂自己的痛苦，頓時覺得自己很可笑，再想到夏季樂觀面對生活的樣子，他頓時羞愧難當。
夏語並不清楚謝少坤在這一刻有這麼豐富的心理活動，而是問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
謝少坤問道：“她那個時候那麼小，孤兒院沒有接收她嗎？”
“孤兒院？”
夏語看了一眼謝少坤，說道：“不是誰都有你那麼幸運的。”
幸運？
謝少坤一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夏語離去。
謝少坤撓了撓頭，心情複雜。
連鍛鍊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守護在小囡的身邊，怔怔出神。
直到洪蛇的母親做好飯，喊他吃飯的時候，他方纔反應過來，喃喃自語道：“她都能笑着面對生活，我爲何不能？”
“何況，小囡現在還有希望！”
說着，他擠出一抹笑容。
然後……
“坤兄，我餓了。”
“？？？”
謝少坤愣住了，他還以爲自己幻聽了，無語地吐槽道：“夏季說：笑一笑，好運到。我竟然真信了。”
“坤兄，我真餓了。”
聲音再次響起。
坐在牀上的屁股還被踢了一下。
唰！
謝少坤猛地扭頭，看着小囡正睡眼朦朧地看着自己，帶着淡淡的撒嬌。
熟悉。
而又親切。
“小囡！你……你是小囡？”
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我啊。”
小囡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道：“坤兄你怎麼了？不是我還是誰啊。”
“這……”
謝少坤發現小囡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正常的黑白色，清澈乾淨，周身也沒有散發着令人頗爲不舒服的氣息，他知道……
他熟悉的小囡回來了！
“太好了！”
他一把抱住了小囡。
這邊的動靜，很快便是引來了夏語、洪蛇和韓三光。
甚至連洪蛇的母親都是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看到眼前的情形，所有人都懵了，然後齊刷刷地轉頭看向夏語。
沉默數秒。
夏語想到了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