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是廢人一個,需要問你?勞煩你別再說笑!”沉炎不屑道。
“哦,你當我說笑?”天壺忍不住再問一句。
沉炎不耐道:“天壺,你這個廢物,滾開。”一團青苗火炎包裹住,幽靜無聲的火炎似乎有焚燒一切的慾望,端坐火炎中的天壺神情舒爽,張了張雙臂,彷彿真的像洗了個熱水澡般的舒坦,天壺不禁**道:“真舒服,小子伺候好了,老子尿你一壺,夠你青煙直升,立定飛仙。”
沉炎咧嘴咆哮道:“天胡老鬼,竟敢戲弄我,去死吧!”灼燒的火海頃刻間埋住了天壺,令人稀奇的是這火,竟絲毫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只是青色的火苗使勁的往上串,又不甘的退縮了。
天壺手中頂着天地壺,鄙夷的看着火苗被吸納乾淨,冷笑道:“沉炎小鬼,就你那點火,還燒不熱我的葫蘆,真是朽木寸光。”
天塵子方動,弒仙只是挪了幾寸,沉炎身後的兩人在剎那間就動了,兩人各出一手,互相疊搭的雙手,竟擋住了弒仙的去路。
天塵子已是皺起眉頭,即使是無力催動的弒仙,其鋒芒便不是輕易便可抵擋的,兩人竟能用一雙肉掌當了下來,不由的詫異。
兩人齊聲開口,道:“閣下無需奇怪,更無需詫異,我們本是一人,半身皆有星塵鐵製成,只是一個靈魂,兩具軀殼。”
天壺也驚駭,此刻縱是傻子也明白了,冷笑道:“哈哈,這修真界可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我原先還以爲兩人是雙”
胞胎,想不到原來是個半鐵人,哈哈,實在太有意思了。”
兩人居然點了點頭,答道:“閣下說的沒錯,我們名字本來就叫鐵人。”兩人站在那裡,一張臉竟真的毫無表情,兩人各執一手,盯着青陽的天靈蓋,卻打壓了兩人動作。
天塵之乾脆就閉上眼,也不去看兩人,像是要打坐回復真元。
他卻不能不失望,真元幾乎是回覆不上,只是剛纔一戰,便引走了此地的靈氣,只是平常之地,哪經的起弒仙的狂虐。
鐵人筆直的站着,似乎在譏嘲一般,道:“閣下最好莫要動手,我不能保證這小鬼會不會被我捏的連灰也不剩。”
“是嗎?閣下想必視弒仙爲無物了,把老子看成死人了?”天塵子溫和的笑道。
整個沙海突然陷了下去,青陽睜開打壓的眼簾,他似乎看見整個天地都被扭曲了,玄冥火精畢竟不是凡物,倉促抵擋之下,只是一擊便耗盡了全身真元,若非弒仙及時分散他的注意,只怕此刻已是連灰也不剩了。
這一切,竟不是他的幻覺,而是天地壺的作用。
鐵人挾持着青陽,陡見腳底鬆動,繞是如此也不免心神盪漾,只是瞬息之間,弒仙便劈了過來,不似方纔,劍身上凌厲的血芒便叫人難以直視,鐵人不由的側過臉,天塵子卻趁機將青陽劫了過來,便立刻往身後送去。
天塵子冷笑道:“天壺老鬼,還真有用,那個玄冥火精就送給你了,這對廢鐵讓我劈了。”
天壺狂笑道:“天塵老不死的,這火精你不要,送我?是不是贏了我不好意思了?”
兩人也不只顧說笑,兩件仙器同時暴漲數倍,已是奔了過去,兩道真元如同狂卷天地的力量,依舊還是呈一黑一白之色,兩人所站之地,頓時又分開兩個世界。
似乎連天地都在一閃黑光,更像是直接劈開太陽一般,青陽只覺得自己所站的地方似乎被人生生的劈開了兩份,而眼前的那邊,居然是如墨的色彩。
“弒仙……師叔祖?師祖?”
他甚至已不知如何去稱呼這個老人了。
鐵人瞬間合成了一份,一雙手足又十丈開外,鐵人一合掌蓋住了弒仙的鋒芒,從縫隙中透出的黑光逐漸放大,只稍呼吸間,一雙異金打造的大掌便被絞個粉碎,在他的眼中,只看見一道黑光劈了下來。
黑光來勢如龍,去勢如煙,黑光漸漸消散,只留沙子間還有黑氣往外冒。
沉炎見狀不由驚駭,只是片刻已是遁形就走了。
天壺居士暴跳如雷,吼道:“這個兔崽子,真他媽逃的快,老子不是貓,不追耗子。”
天壺轉過身子,嘆息道:“天塵老鬼,你哪口破劍還真的厲害。老子的破葫蘆只收了點沙子,真是他爺的窩囊。”
天塵子一動不動,只有長髮在飄揚着,他的臉上蒙上一層重重的黑氣,已經連他的臉都看不見,只有弒仙在他眼前錚錚作響,似乎除了弒仙,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別的東西。
“師叔祖,師祖。”青陽忍不住叫了一聲。
天壺大喝道:“快滾,馬上滾。”身形已經攔在他身前,天地壺更是暴漲數倍抵在身前,嚴陣以待。
那團黑氣越發濃郁,已是蓋過天塵子的身子,黑氣中冒出一雙眼眸,如同淬鍊在鮮血中的瞳孔,已是通體紅光,兩人心中一凜。
“還不快滾?”天壺居士不由的罵道,抵擋弒仙狂虐的氣勢就讓他本是不多的真元耗費頗具,他卻知道,此刻自己離去,身後的這個小鬼根本就逃不出弒仙的狂虐。
“師祖這是怎麼了?”青陽忍不住問了一句。
也許他不問直接遁走,也許兩人都可以走了,只是一句話的時間,已然遲了。
“弒仙反噬,快滾!”天壺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只想這小子未免太不知深淺了,不分什麼時候也要問到底。
弒仙終於還是動了,地表上漫起一道沙牆,像是從九天垂落而下的瀑布,沙牆中,油亮的黑光透過沙子耀在陽光下,連陽光都一起黯淡了。
一道劍光,如同吞噬了天地間所有的色彩一般,在劈下去的同時,也黯淡了所有的靈魂,天地都沉寂在這黑光之中。
那一刻,天壺搖了搖頭,天地壺已收回全部光彩,壺口銜住青陽,飛出這黯淡的世界。
那一刻,天壺滿是黑光的臉上卻笑的格外開心,肆虐的風沙中,劈天的一劍下,黑色的身影緩緩的伸開雙臂,似乎想最後一刻擁抱天地。
“我終究還是輸在天塵子手下,死在弒仙之下,可惡的弒仙,這種絞殺之力,連老子的元神都動彈不得。”
“天塵子,你終於也欠我一次,可惜,老子還沒叫你做三件事呢,老子虧大了。”
他終究還是想不出那三件事。
黑光散去,天地間如同陰霾的雨天一般,連雲彩都變的黑暗無比,只有風聲呼嘯,像是一曲哀傷。
風沙依舊在瀰漫,風沙中,一個灰色的人影緩緩的朝前走去,順着那一劍劈出的黃沙,一直走着。
誰也不知道這個人要去那裡,他的眼中毫無神采,只有血一般濃郁的紅色。
這片沙海中,葬着敵人,也葬着朋友,還葬着一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