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了。
龐大的壓力一掃而空。
曾經，皇太一以爲強者這種生物可以憑藉氣勢來判斷。
氣勢是非常了不起的東西。
無論是小說，還是動漫遊戲等，強者出場的時候總要有些東西來襯托，有可能是雜兵工具人，更大的可能，則是氣氛和背景的變化。
總之都是非常厲害。
但是，今天皇太一才能夠確認另一個道理。
看不到劍拔弩張的動作，無聲之下的交鋒，反而比聲勢浩大的戰爭更加恐怖。
其實，這世上所有的戰爭都不是無緣無故冒出來的，底下必定存在着無數大部分人無法看到的暗流，也就是戰爭當中無聲的部分。
此時此刻，皇太一正處於戰爭的核心當中，進一步說，其實他本身就是核心。
周圍的氣氛可以說是一片祥和。
皇太一自身也是一樣，一臉安詳去世的模樣。
司命，班長和梅菲斯特，三個人分別處於不同的角度，構成了三角形的結界。
因爲在身高上明顯沒有優勢，梅菲斯特沒有坐下來，雖說就算是站着身高也同樣沒有任何優勢……
“幾位同學，你們這樣是會給大家添麻煩的，沒注意到他們很困擾嗎？”
梅菲斯特眯起眼睛，話雖然好像是在和麪前三個人講，但其實她所注視的一直都是皇太一，另兩個和空氣差不了多少。
這明顯是在胡說八道，且是拿着老師身份的雞毛當令箭。
實話說，絕大多數的學生固然會覺得困擾，但是想要圍觀吃瓜的成分應該是更高，即使是有好多作死被壓力擊倒擡出去的，原因還不一樣是作死，人類在這方面有着相當了不得的天賦所以這也不能怪別的什麼。
擡出去之後緩一緩，下次還來作死的都有，也不知道這幾個的大腦究竟是個什麼構造，或許真的有不作死就吃不下飯的人吧，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但若是讓皇太一自己來說的話，他也的確認爲自己個別人添了麻煩。
不僅僅是在圍觀吃瓜方面，其實整個世界的構成都是。
“那個……”
“纔沒有這回事！先輩纔沒有給誰添麻煩的想法！都……都是他們不好！”
司命在皇太一開口之前打斷了他，儘管不是特別的理直氣壯，但連續被擡出去兩三回那幾個白癡的臉她還是認得清，所以至少還有着三四分的底氣。
真的要分鍋的話，她和班長誰都跑不了，針鋒相對的氣勢又不是別人搞的，和皇太一半毛錢花唄的關係都沒，當然，這種程度的氣勢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麼但對一般人的話則是相當危險，沒注意到這一點的話，或許勉強有一毛錢左右的鍋？
“那麼，梅菲斯特老師這一次就沒有新鮮的理由了麼？同樣的招式使用的次數太多的話雖然不至於立刻變得沒用，但格調一定會下降。”
在這裡不需要優等生的面具，班長也就因此而變得極具攻擊性。
她其實沒有正式宣稱要對皇太一出手，兩人之間的矛盾看似解決了又好像沒有解決的那次決鬥之後，班長的態度就明顯改變了，某種意義上可以看成變種的天降青梅竹馬。
是的，皇太一確信在這之前和班長髮生過什麼，可她自己不說的話，這邊也想不起來。
“你們在說什麼啊，老師我只是在做身爲一名老師必須要做的事情，這裡可是學校，維護學校的秩序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某種意義上，梅菲斯特的說辭的確是沒有毛病，儘管多少有點恬不知恥，也是多虧其他人不知道她和皇太一之間的關係纔不會懷疑。
“學校的秩序啊，聽上去還真是個不錯的詞，只要我們在這裡放手，你立刻就會把皇同學帶到奇怪的地方對吧，上一次可是差點成功了，哎，我們可能還是有點小看老師心中的陰暗面了，沒想到連這樣的手段都做得出來。”
班長開啓了敵意的模式，無需重申，她絕對不是無口高冷的類型。
“沒……沒錯！竟然對先輩做出那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太……太過分了！”
司命也在一旁火上澆油，儘管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助攻的效果也相當的差，甚至有些語焉不詳。
搞得好像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名狀或者準備去做一樣，在她看來梅菲斯特的威脅十分可怕。
“你們又……”
皇太一隻能捂着頭忍耐着一陣陣精神因素的頭疼，眼前所正在發生的事情就像醒不過來的夢，自己大概就是被困在夢境中無法醒來的囚犯，更要命的是你還不能說有什麼不好。
三個女孩子爲了一個人，甚至不惜形象崩壞而醜陋地鬥爭着，在其他人眼中這固然是要被燒死的人渣，但是吧，說實話，不帶任何虛假的，事兒要是換着發生在自己身上，估計不少人心中都是暗爽。
“不管怎麼說，擾亂學校秩序的事情只要發生了，我身爲一名老師就不能放任不管。”
梅菲斯特從一開始就沒否認自己心中盤算的那些陰暗內容，包括找機會把皇太一帶到奇怪的地方之類的，雖說還沒有下一步的打算總之先做了再說也沒有什麼關係……大概吧。
因爲圍觀的人距離太遠而聽不到談話的內容真的太好了，其實就算是老師也不大敢靠近，這幾天，梅菲斯特的聲望變得前所未有的高，而大家依然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那就拜託找到一點不是那麼愚蠢的理由好了，現在這樣是不行的哦。”
班長依然是沒有一絲一毫後退或者妥協的打算，如果是本體，這時候絕對不會如此簡單地暴露出自己的想法，假如能夠躲在暗處在不露面的前提之下幹掉對手當然是最好的了，但虛擬人格的班長則擁有着另一種不同的攻擊性——這不是指野獸的部分，甚至可以說更加接近於普通人。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你們天天這個樣子，先輩也很困擾啊！”
司命也更加主動地加入了戰場，她深信皇太一和自己兩情相悅——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深信”，很多時候這會增長獨佔欲，進而病嬌化，這絕對不是喜聞樂見的，不對，或許在某些人眼中其實也……
“呼啊……”
皇太一干脆捂住了臉。
因爲剛纔他看到了圍觀的吃瓜羣衆當中比較顯眼的一個。
皇緋劍也在圍觀。
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她看垃圾的眼神，也習慣了在家裡或者學校被冷冰冰地對待，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上了，很悲哀，可全都是自找的，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能怪誰？嗯，這次錯的還真就是世界啊！好的，原因找到了，是世界沒錯。
實際上這種爭執並不能夠讓好感度發生變化，皇太一嘗試着觀察過，完全就是浪費時間做無用功——如果這樣還能長好感才奇怪吧，和掛機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哪來的那麼好的事兒！
但是好感度的確是和一開始相比發生了各式各樣的變化。
除了到頂保底的司命和出了BUG的皇緋劍以外。
班長的好感已經變成了金色，眼看着就要向最高等級努力，可見也不是在白費功夫，正字倒是還只有一筆，或許正因爲好感發生了變化她纔會變得如此主動。
梅菲斯特保持在紫色條，三筆正字的程度，目前倒是完全沒有向金色變化的徵兆，這個人的好感提升方式現在依然是個謎。
皇緋劍那邊的BUG，皇太一這纔想起來還一直沒有向運營……不是，沒有向司命本體好好反應過，似乎只是隨便提了一下而已，後續什麼的完全不知道，這要是個做遊戲的公司估計早就倒閉了。
三個人之間的戰爭還在持續。
皇太一也不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累積，這幾年的人生不算長，但日子好歹也不是白白混過去的，還不至於連動腦都不會。
只有兩人爭執的時候還不是最好的機會，現在，三個人都出現了並且達成了表面上的穩定形態，那麼機會就該來了！
跑路！
有什麼不對的嗎？跑路當然是理所當然的，反正不管自己在這裡或者不在這裡，三個人之間的話題也不會因此而有什麼改變，進一步說，三個人都不是會逼着別人做出“你選我還是選XX”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的人。
司命是在保護自己所擁有的成果，班長是抱着擊敗對手的心情參加戰鬥，梅菲斯特則受困於身份，於是只能曲線救國，三個人也都深知誰要是真的開始讓皇太一做選擇題那就等同於輸了，不是輸給別人，而是輸給自己的自尊。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回家之後，和皇緋劍的冷戰依然持續着。
雞犬不寧地過了一晚上之後，睜開眼睛，又是“第二天”。
中午。
“一起去吃飯吧。”
被黑氣包圍着的班長露出了笑容。
笑臉固然是非常可愛但也有着同等分量的可怕。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司命。
在食堂的爭鬥中亂入的梅菲斯特。
被擡走的吃瓜觀衆。
皇緋劍冷漠的眼神。
以及中途跑路的行爲……
一切，都和皇太一曾經經歷過的“上一天”一模一樣。
同樣的事情，“今天”依然在循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