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39

因爲我發現自己正停在半空中,身體周圍都是無抓無扶的空氣,腳底下幾十米處是一條泛着幽幽藍光的狹長河道,整個空間依舊是密閉的,兩邊依舊是類似之前的泥壁,前後是狹長得看不到盡頭的隧道,順着河道一起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但是光線卻莫名的充足,慌亂之中也沒找着光源。

瞬間看清了四周的景物,然後只聽得耳邊風聲突然呼嘯,身體筆直地開始加速度下落,還好下面是條河,如果是地面我就直接宣佈自己小命玩完了,只是不知道水夠不夠深。

嗚……這種高度墜下的話,如果水不夠深的話,就和自殺沒什麼區別。可是如果水夠深的話,就更麻煩了,自從被水鬼拉了腳那次以後,我就對水產生的莫名的恐懼感,所以直到現在,除了幾下簡單的狗刨式能勉強支撐一會兒,我基本是掉進水裡就無影無蹤了。

這下可麻煩了,不知道眼鏡老師掉到哪裡去了。

“撲通”身體劇烈地撞進水裡,這一下撞擊不亞於從幾米高的山上直接掉到地上,我的頭嗡的一聲,一時間也分不清哪頭是上哪頭是下,反正四肢就胡亂地撲棱起來,攪起的水花轟隆隆地震耳欲聾。(拜託你看準方向再掙扎啊,無語……)

還好落入水前吸了一大口氣,不過再這麼亂撲棱下去,這一口氣也要呼光了。可是前後左右到處都是水,絲毫沒有浮上水面的跡象,眼睛也不敢睜開,耳朵裡灌了水,整個腦袋都好象要爆炸了似的。

絕望之中,好象有什麼東西鉤住了我的腳,把我朝一個方向拉了過去。

“糟了,不會又遇到水猴子了吧,我怎麼那麼倒黴啊!”鼓起膽子睜開眼一看,立刻要暈過去了,果然是那隻水猴子,幾年不見,它的眼睛更加的血紅,正冷冷地看着我,再觀察一下它拖動我的方向,徹底絕望了,它正把我拖向更深的水底。

也不知道這河有多深,只見得離上面的光線越來越遠,而下面則依舊沒有盡頭,黑暗而幽深。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眼鏡老師該不會已經葬身水鬼之腹了吧,看他文弱的樣子,水性應該也好不到哪去,我可真是個天生的掃把星,誰靠近我誰就倒黴,趕緊把眼睛閉上,看不見看不見,死也死個乾淨,眼不見心不煩,愛把我鉤哪去就把我鉤哪去吧您。

眼前浮現眼鏡老師最後看我時的那個眼神,充滿了疑惑和不信任,也罷,死了也好,反正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一個個的死掉了,我一個人還苟活着做什麼呢?早死早託生吧,下輩子做只豬做只羊也好,做大狗也好,只要平平凡凡的就好。

想到這裡,索性把屏住的那一口氣都呼了出去,然後準備大吸一口水,直接把自己嗆死算了。

哪成想,我剛把那一口氣呼完,用力地大吸一口,準備一下把自己嗆死。(行啊,都會設計方法自殺了,你學這些沒用的玩意倒真是有天分……)

卻沒吸進一滴水,不會的不會的,是幻覺,再吸一口,恩?竟是一口新鮮的空氣,憋了那麼久,突然吸了兩大口空氣,整個人頓時舒爽了起來,忍不住又大口呼吸起來。

“小煙,你醒醒。”一個聲音急切地在我耳邊呼喚着。

“眼鏡老師?”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河邊的岩石上,旁邊的人竟然是眼鏡老師。等等,眼鏡老師身後的那只是什麼東西啊?看清了眼鏡老師身後那隻毛忽忽的水猴子後,我一下子從岩石上跳了起來。

“水猴子水猴子!”我沒命地喊,並想拉着眼鏡老師一起跑。

“小煙,你不要喊了,什麼水猴子啊?我沿着這條河道走到這裡,突然看見你順水飄了過來,就把你撈了上來。”那隻水猴子就站在眼鏡老師身邊,他竟然看不見,我快要瘋了。

“水鬼啊,眼鏡老師,你身邊站着一隻水鬼!”我指着那隻水鬼喊着,我也不想喊的,我也怕嚇着眼鏡老師的,可是不行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鬼地方,前後除了我和眼鏡老師都沒個人影,連那隻惡鬼都不知道哪裡去了,這隻水鬼就算把我倆活吞了也沒人知道啊。

什麼鬼幻景啊,楚生就讓我們往裡跳,擡頭找那個跳進來的位置,幾十米高陡峭而光禿禿的崖壁,連個抓手都沒有,想爬回去是沒什麼可能了。這下好了,就活活憋死這洞裡吧,或者被水鬼嚼得稀爛變成一駝水鬼的大便,嗚……

眼鏡老師表情怔怔的,漸漸籠罩上一絲恐懼的神色,我這才後悔告訴他,有些東西,不知道反而是幸福的。眼鏡老師稍微把身體向我靠近些,輕聲說:“小煙,我看不見,你不要喊,不要驚動了鬼啊。”

我仔細的又看了看水鬼,覺得好象哪裡有什麼不一樣,好象個頭變小了些,毛色也沒有那麼黑,反而透着一點棕黃色,嘴巴好象也要小一些,尾巴上的鉤子沒有那麼尖利,似乎接近圓形,這應該不是我幾年前看到的那隻啊。

最明顯的,是她胸口好象有兩個突起,怎麼形容呢,就像是曼麗胸口的那兩團肉一樣……是隻母水鬼啊,那麼幾年前看到的那隻應該是公水鬼吧?

只見這隻母水鬼呲開嘴巴兩邊的肉,好象正衝我們笑着,她的雙爪在胸前輕輕揮舞着,看上去並沒有要吃我們的意思,反而,反而好象在向我們示好似的,奇怪透頂了。

到底是什麼狀況啊。額頭上漸漸爬下一堆細細的黑線,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有了尷尬的弧度,那隻水鬼竟然扭動起笨重的屁股,好象在跳什麼舞(類似草裙舞那種姿勢)。額地個神,我冷小煙每天都跟你祈禱啊祈禱,拜託你也給我個正常點的鬼好不好?嗚……

母水鬼一邊扭動着一邊緩緩地向前移動起來,看樣子好象要走了,我拉着眼鏡老師的手,輕聲說:“沒事兒,它好象沒什麼惡意,正在跳舞。”

“跳舞?”眼鏡老師表情極其複雜,難以置信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