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被靠近海邊處的顛簸路段震得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不遠處的小小村落。
想起馮哥曾經對自己的照顧,想起他寡言少語的性子,陸小展心頭漸漸涌起了一股暖流。
“美女,馮哥是個好人,救了我不說,還照顧了我好多天。”陸小展對許維說道,“而且我臨走時他還給了我五千塊錢,我估計那已經是他所有的積蓄了。”
許維點點頭:“他是個好人。”
車子開到馮哥家的院子旁停下,許維在一邊拿出錢包付錢,陸小展先一步下了車,站在車邊微閉雙眼,集中精神於腦中三角區,強大的腦電波四散而出,四周的景色頓時顯現於陸小展眼前。
大門是關着的,門內小院中安安靜靜地停着一輛載重一噸的小貨車,那是馮笙用來掙飯錢的座駕。
陸小展忽然眉頭一挑:“恩?車怎麼破成這樣?”眼前看到的那輛車不再是陸小展當時坐着去煙臺的那輛熟悉的小貨車了,整個車頭被硬物砸得不成模樣,擋風玻璃碎裂,車燈盡毀,車身上到處是一個又一個凹陷的坑。
再往屋內看去,昏暗的房間拉着窗簾,隱約能見到馮笙蜷縮着睡在牀上,身上蓋着毯子。
“司機師傅,麻煩你稍微等會兒。”陸小展回頭對那輛出租車叫道,又對剛下車的許維道,“馮哥可能出事了。”
說完話快步衝上前,伸手拍門,叫道:“馮哥,開門啊!我是小展,我回來了!”
屋內似乎有什麼聲音,卻遲遲不見馮笙來開門。陸小展心急難耐,往後稍退幾步後猛然前衝,縱身一躍將左手搭在圍牆上,輕輕一翻身便躍進院內,反手開了院門讓許維進來。
陸小展緊走幾步來到屋外,發現房門倒是沒鎖,伸手一推門進了屋內。
“馮哥!”眼前的情景讓陸小展猛地一陣熱血上涌,頭髮似乎都被激得根根直豎了起來。馮哥此時正摔倒在地,掙扎着要爬起身來,滿頭滿臉已乾結的血跡,眼框烏青,左眼的眼角甚至已經破裂。
陸小展快步上前攙起馮哥,扶他到牀上躺下。
許維也進了屋來,看了下屋內,伸手拉開了窗簾。屋外刺眼的陽光頓時鋪滿了整間屋子,照着馮哥的臉更是一片慘白不見血色。
陸小展左手緊緊握着馮哥的手,咬着牙問道:“馮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小展你回來了?”馮笙滿臉欣喜,隨即苦笑着搖搖頭:“沒什麼,剛纔早上回來的時候在公路上碰上了咱們這兒的路霸李傑鋒他們,讓我交這個月的份子錢,我拿不出多少錢來,他們就說給我一天時間去賺錢,要不然明天還拿不出錢的話我以後就別打算走這條路了。我一時氣憤,就說了句你們這幫王八蛋,他們十來個人就衝上來把我打了一頓,車也被他們砸得不成模樣。臨讓我走的時候李傑鋒還拍着我的臉說讓我今天下午就把錢送去,不然他們認識我家,會過來連我房子都拆了。”
陸小展邊聽着邊緊咬着牙忍着氣,馮笙剛說完,陸小展就摸了摸自己斷折的右臂,冷笑道:“份子錢?哼!好霸氣啊!小爺我就算折了條胳膊,也得讓他們全他媽給我殘了!”
許維走過來按住了陸小展的肩頭,輕輕說道:“先別急着報仇,把馮哥送醫院是正經。”
陸小展壓住了心頭的怒火,點了點頭,對馮笙道:“馮哥,這是我二姐許維,我準備回上海的家去,來跟你道個別。不過眼下先給你把這事兒解決了再說,走,我送你去醫院。”
許維把出租車司機叫了進來,請他幫忙把馮笙半扶半抱地攙進車內,調轉車頭往蓬萊市而去找醫院給馮笙治傷。
馮笙一身的血跡斑斑,倒所幸沒有骨折和內傷,陸小展看着半躺在車內的馮笙,心頭遏止不住的怒意,問道:“馮哥,你們這兒怎麼還有路霸?就沒個警察來管管?”
馮笙虛弱地笑了笑:“管?你跑來管了,他們老遠有望風的,早就逃沒影了。那幫王八蛋根本就沒個固定住所,抓也沒處抓去。本地人一般每個月給個份子錢也就安穩了,也沒人去追究他們,要不是我實在沒錢給他們,他們倒也從沒爲難過我。”
陸小展冷笑道:“哼,不爲難你,別給我碰上,要不然我倒是得爲難爲難他們。”
正說着,司機帶着顫音地說道:“遠……遠處那夥人是……是不是那羣路霸?”
馮笙艱難地擡起身體看了一眼,咬着牙恨恨地道:“就是他們。”
七月火辣辣的太陽兇猛地曬在公路上,十幾個光着膀子穿着褲衩的年輕人一人掄着根棍子三三兩兩地從路邊一個破敗得少了半面牆的房子內走了出來,堵在公路中間,一個個都曬得渾身黝黑滿臉油光的。
陸小展看見都氣樂了:“嘿,這羣王八蛋,倒還真敬業啊!”
司機已經把速度放緩了下來,糾結着該不該繞路從別處走。
陸小展拍了拍馮笙的手背,說道:“司機師傅,麻煩你前邊兒停下來,我下車找他們要點醫藥費和高溫費去。”
許維轉頭說道:“小展。”
陸小展:“恩?”
許維:“別太久,這天太熱。”
司機只覺得額頭上的汗開始淌了下來,一個是折了條胳膊的瘦小子,對面是十幾個掄着大棍子的痞子……
從車上下來的陸小展先篤定地點了支菸,深吸一口後眯着眼看了看太陽,走上幾步對面前的那夥人笑道:“各位,你們站在這路中間打算幹嘛呢?也不怕曬得慌。”
李傑鋒有點兒納悶,照理說傻子都能看出他們在這兒站着是爲了截道要錢的,面前這瘦巴巴的小子難道是真傻沒看出來?還是自以爲功夫了得沒把自己這十幾號人放眼睛裡?
“李哥,讓我來就夠了。”身後一個痞子輕蔑地笑了笑,掄着棍子一步三晃悠地走了出來,指着陸小展嚷道:“你他媽沒長眼哪?哥們兒在這裡就是收過路費的,麻溜地給錢讓你過去,要不然……”
陸小展左手夾着煙,猛然一個高擡腿下劈,啪一聲,那痞子手裡雞蛋粗細的棍子被劈成兩截,咣噹掉在地上。所有人在一瞬間被驚呆,嘴張得幾乎能塞進他們手中的棍子。
還沒等面前衆人張大的嘴合上,陸小展緊咬着牙冷哼一聲:“打!”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痞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大腳已經踹上了他的面門,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在倒飛而出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
李傑鋒還沒從棍子被一腳踹斷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就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撲入了人羣,右手還打着石膏掛在脖子上,左手插在褲兜裡。雙腳猶如風扇般的舞動飛踹,接二連三的斷裂聲與悶響過後,李傑鋒驚恐地發現所有人全已躺在了地上哼唧着,所持的木棍全都被踢得一斷爲二。
陸小展叼着還剩半截的菸頭,施施然走到李傑鋒面前,齜牙一笑:“貴姓?”
李傑鋒下意識地回答道:“免免免貴……姓李李……”
陸小展噗一聲吐掉菸頭,笑道:“喲,路霸世家啊?你是李鬼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