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墨水。
雨水嘩啦啦的落下來,在車燈光照耀下,雨絲如蠶絲,它們將夜空和大地縫了起來,越野車在路上緩緩開動,像在混沌世界中穿行的鐵獸。
四個青年之所以沒有在發現內特兩人的當晚和昨晚動手就是爲了等這一場雨,他們想用雨水來清洗掉作案痕跡,比如車輪印、腳印。
楊叔寶現在抱着和他們一樣的念頭。
本來他以爲來到草原的就是偷豬摸羊的小賊,沒想到來的是四個膽大包天、犯下大案的莽子。
這四個莽子很絕望。
他們其實不莽而是很謹慎,謹慎的選擇雨夜作案,謹慎的提前觀察了俾格米人的生活習慣,他們是確定了這片草原裡只有孤零零的四個人才選擇動手的。
按照他們的計劃,大雨天、草原上,他們突然殺進去將人給綁瞭然後砍了倆俾格米人的雞兒再把房屋燒掉將人燒死就行了,到時候屋子裡的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階段的草原雨水不斷,野草長勢快,幾場大雨一下即使福爾摩斯來查案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而且說不準那時候他們都已經跑回部落去了。
結果,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他們四個一起讓人給綁了。
具體來說被綁的是三個人,還有一個沒綁着是因爲他要開車。
楊叔寶不會開車,他拿着砍刀在副駕駛座上進行監視。
越野車開動方向是西北,目的地是坎多弗。
楊叔寶上次去的時候注意到過那小城外圍有許多貧民窟,麥森告訴過他當地很混亂,現在成了處理這種麻煩的好地方。
天空的陰雲籠罩了大片土地,坎多弗也在下雨。
進入熟悉的路段,隨着車子接近貧民窟他示意駕駛員停車去聽了聽四人的心跳,然後從魔力池中驅動生命泉運轉使用了奪魂術。
奪魂術消耗的泉水有些多,他積攢了這麼些天的泉水頂多夠用兩次奪魂術。
還好,奪魂術並非是僅可以對單體使用,它可以羣發,不過效果差一些。
生命泉水迅速少掉一半,被塞在車後座上掙扎了一路的三個青年不動彈了,他們和駕駛員一樣呆呆的坐在那裡,表情平靜、眼神呆滯。
約翰上來給三人解開綁在身上的繩索又給綁縛的地方做了按摩,隨着血脈流通,繩子綁過的痕跡慢慢消失了。
楊叔寶用耳朵貼在駕駛員胸膛聽了聽,心跳低沉緩慢,其他三人也是這樣,比之前慢了許多。
這是奪魂術生效的證據,中了奪魂術的人會失去意識,也會大大減緩新陳代謝。
確認四人失去了意識,他抱上熱帶草原貓對約翰點點頭,兩人離開車子消失在雨夜中。
他們是沿着公路走的,雨水幫他們清理了所有痕跡,連氣味都不會留下。
從草原開到坎多弗不過才兩個小時,他要跑回去那就費勁了,從半夜一直跑到天亮、從雨落一直跑到日出卻也只是跑到半路。
雨水在凌晨四點多鐘就停下了,並沒有耽誤日出。
從一抹黎明到朝霞灑落只用了短短几分鐘,楊叔寶駐足回首,暖暖的太陽猶抱大地半遮面。
道路兩邊是草甸子,草原中出現了起伏的小丘陵,樹木茂盛,草葉碧綠,風一吹是草的清新和泥土淡淡的腥氣。
不管是樹葉還是草葉,上面都掛着晶瑩的水滴,橘色的霞光浮光掠影而過,楊叔寶的四面八方都是亮晶晶橘紅小點。
更遠處是另一番風情,一晚細雨之後草原深處飄起了霧氣,淡淡的氤氳自高而下隨風盪漾,不見藍天不見綠地,它們取代昨夜的雨絲重新將天地銜接起來。
遙望路上沒有車子出現,他帶着約翰沿着公路又跑了起來。
等到他再看到彩鋼瓦房的時候已經快上午了,他回去顧不上去查點現金和黃金,先跪在井口用手舀着水使勁喝了起來。
一條哈士奇從後面趴到了他身上……
“滾!”
哈士奇撒腿就跑,滾就滾,生氣幹什麼?
喝了一肚子水後他又衝了個涼,然後回去睡了起來。
不過現在他精力充沛,睡了兩個小時後起牀又是神清氣爽。
看他出現在窗口,內特仰着頭說道:“城主,你快點去給獅子找點吃的吧,它又餓了,我安撫不住它了,看樣子它想吃人。”
楊叔寶說道:“你再安撫它幾個小時,我今天一定讓它吃個飽。”
豬崽和羊羔暫時安全,昨晚他們用獅子來嚇唬過四個青年,這會沙碧母子還留在彩鋼瓦房的陰影裡。
其實它們想去生命樹的陰影裡,但幾十條狗待在那裡,母獅受傷有些忌憚,就帶着小獅子待在了彩鋼瓦房製造的陰涼下。
不光獅子餓了,狗羣也沒喂,這活平時都是約翰乾的,約翰今天回來也跑去睡覺了,所以狗子們餓到了現在。
楊叔寶指揮兩個地精擡了一袋子狗糧出來,見此狗子們立馬趕到,它們排排坐成一個圈,搖着尾巴等着吃飯。
他沒買太多狗糧盆子,用的都是大鐵盆,基本上六七條狗用一個盆子圍在一起搶食。
辛巴看它們吃的香便湊上去想跟着混兩口,可它選定的是阿拉斯加犬,這狗個頭比現在的它大多了,它擠來擠去被擠了出去,只好往旁邊的羅威納羣裡鑽。
羅威納護食,轉頭悶哼着要咬它。
辛巴毫無雄獅威嚴,它竟然翻倒在地用大爪子撥拉着狗屁股裝作一起玩遊戲的樣子。
羅威納們把它當成跟哈士奇一樣的憨批,嚇唬它兩聲又繼續吃了起來。
辛巴無聊的爬起來甩了甩尾巴又去金毛羣裡,大暖男們沒有咬它,規規矩矩給它讓了個身位,然後獅子開心的吃起了狗糧……
楊叔寶帶上現金準備去赫盧赫盧韋,他準備上馬他突的時候聽見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妮可在一輛豐田皮卡的後座上對他招手。
見此他便走了過去問道:“嗨,妮可,哦還有尊敬的老俠客先生,你們這是要開車出去還是回來了?”
開車的是妮可的爺爺金-佐羅,他對楊叔寶點了點頭做迴應,面色一如既往的肅穆。
妮可則是笑盈如花,她招手道:“上車,出發!”
“啊?”
“去赫盧赫盧韋呀,你不是就要去嗎?讓我爺爺送你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