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張燁找工作》。    有的人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忙,還有人是純粹湊熱鬧來的,當然,來搗亂的也有,大家都揮了老百姓的娛樂精神。    “我外貿公司,求張燁老師加盟。”    “我機械加工場,求張老師加盟。”    “我紡織廠縫紉機部門,求張老師加盟。”    “我大輝煌夜總會,高薪聘請張燁老師坐鎮”    正經電視臺沒有人要張燁,一些零七八碎的公司倒是全拋出了橄欖枝,響應幫張燁找工作的號召。    “噗”    “你們別鬧了,真的別鬧了”    “張老師去夜總會於啥啊唸詩拉顧客啊?”    “紡織廠縫紉機部門?你們覺得張老師能有這個技術麼”    最後在中午的時候,這個微薄也變成了一場鬧劇,漸漸收場了。湊熱鬧添亂的人可能覺得這麼開張燁的玩笑不好,畢竟裡面還關係到魏爸爸的事,魏爸爸可剛剛火化,所以貧了幾句就不多說了。真正想幫張燁的人,卻也幫不上了,國內的電視臺他們幾乎都貼了一遍張燁的簡歷,可回覆的只有兩個,雖說都肯定了張燁老師的人品,卻全都婉拒,不要人,其他電視臺更是回都沒有回。    縱然,張燁只是在京城出了名,惹得事也全是京城範圍的,其他地方很多人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不過好歹也都是電視圈子裡的,人家即便不知道張燁,還沒有幾個朋友嗎?打個電話就什麼都清楚了    辦公區裡。    小呂趁着脖子對張燁那邊道:“張老師,您下面有什麼打算?還想在電視臺工作?還是回電臺?”    張燁反問道:“電臺我回得去嗎?”    小呂呃了一聲,“懸。”    張燁再次反問,“還有電視臺敢要我嗎?”    小呂咳嗽了一嗓子,再次道:“……懸。”    侯哥和大飛他們也無奈的很,他們知道這不是“懸”的問題,“懸”只是個委婉的說法,其實壓根就不可能。    張燁攤攤手,“所以啊,不是我下面想怎麼打算,而是根本就沒有打算,我想打算誰,別人也沒想打算我,只能順其自然到時候再說了。我畢業這幾個月,雖然時間不長,可事兒太多了,你們知道。”見小呂大飛他們都深有同感地一個勁點頭,張燁道:“也是真累了,想休息一段日子。”    胡飛看看他,“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張燁道:“謝謝胡哥了,沒事,我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知道,自己惹的事太大太多太頻繁了,胡飛縱然人脈多,也幫不上他,到了張燁惹麻煩的這種程度,已經不是人脈能起到作用的了    胡飛可能也明白,嘆嘆氣,沒再說什麼。    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人事部門的工作人員,他進來後先跟胡飛客客氣氣地問了個好,旋即看向張燁,告訴他離職手續辦好了,要他過去籤個字。    張燁一嗯,跟着他去了。    二十分鐘後,張燁回來了,此一刻,他已經正式跟京城電視臺沒有任何關係了,他一身輕鬆地在自己的桌位上收拾東西,抱着自己的一個紙箱子一擡頭,看了看四周這個他工作和戰鬥過一個多月的地方,眯了眯眼睛,然後手掂了掂箱子,沒有一點顧慮和遺憾地大步走出了辦公區。    剛一出去,樓道里竟然全都是人密密麻麻好幾十個    張燁也愣了一下,他剛回來的時候還心說胡飛小呂他們都去哪兒了呢,辦公區一個人都沒有,結果一到樓道里,大家都跟這裡站着,不止是胡飛他們幾個同事,還有文藝頻道其他欄目組的很多同事們,或認識的,或不認識根本沒說過話的,全來了,齊刷刷地站了樓道兩旁。    張燁笑笑,“我走了,大家保重。”    沉默了幾秒鐘,胡飛擡起手,啪啪拍着    然後是小呂,然後是大飛和侯哥侯弟,最後他們一帶頭,所有走廊裡的同事們都送給了張燁熱烈的掌聲    啪啪啪    整個電視臺辦公樓都聽到了    “張老師,保重”    “您是好樣的我們都不如您”    “魏叔叔的事,多虧您挺身而出”    “以前我還說過你壞話,對不起了”    “您保重,電視臺雖然開除了您,但公道自在人心”    “對,公道自在人心我們都知道怎麼回事,都知道您捨己爲人的犧牲    張燁在魏叔叔一事上的表現,震驚了所有人,之前根本沒人想過張燁竟會去用這種方式和王水新同歸於盡,事後,張燁雖然丟了工作,雖然被很多媒體列在了黑名單上,但他們這些魏叔叔生前的同事們,心裡卻都對張燁生出了一種尊敬爲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做到這個地步,至少他們辦不到    掌聲持續了很久    張燁也對大家道:“謝謝了,謝謝大家。”這麼多人給他送行,有些還是以前都沒打過交道的,他很知足了。    胡飛道:“有空回來坐坐。”    侯哥激動得上去給了張燁一個熊抱,“張老師,相處時間雖短,但我是真捨不得啊,咱們可不能斷了聯繫,下次再一起喝酒”    小呂更不堪,滴答滴答地掉了幾滴眼淚。    大飛也上去熊抱了一下張燁,“有事您說話,我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張燁也一個一個和他們問候道謝,“不在這兒工作了,可不代表以後不來往了,有空肯定還得一起吃飯喝酒,謝謝大家給我送行了,都回吧,可別因爲我耽誤工作,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突然,電梯門開。    幾個好像不是電視臺的人擠了進來。    “張燁在嗎?能採訪一下張老師嗎?”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京華時報的記者。”    “張老師,娛樂日報的,聽說網友們同情你的遭遇,都自組織在微博上幫你找工作投簡歷,但最後卻沒有一家電視媒體收留你,請問你是如何看的?以後是不是要放棄從事電視主持或講師工作了?”    “張老師,你今天就要離職了,對於京城電視臺的決定,您是不是心裡很有意見?能跟我們說說嗎?”    是記者    五六個記者炮彈一樣一個個把問題丟過來。    旁邊幾個電視臺的員工蹙眉道:“誰讓你們上樓的?你們拿到採訪許可了嗎?”雖然都算是同行,但其實也不一樣的,系統就不一樣。他們做電視節目的和報社媒體還是差別很大的。    記者們卻不聽,“張老師,臨走前您有什麼話要說?”    另個記者見縫插針地問道:“你進入電視臺才一個月的時間,結果就被開除了,真的什麼想法也沒有嗎?”    張燁輕輕看了眼他們,笑了笑,唸了一依舊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詩,這是他那個世界魯迅的一篇名作——《自嘲》    一邊念,他一邊往前走。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甘爲孺子牛。”    “躲進小樓成一統……”說到此處,張燁已經拿着自己的東西上了電梯,電梯門關前,最後一句詩從裡面跳了出來,“管他冬夏與春秋”    電梯下去了    張燁也走了    這詩並不像張燁以前那些現代詩那樣容易理解,好多人一開始都沒聽懂,但這詩也並不是那麼晦澀,所以大家咂摸了咂摸,一下子也都明白了    這詩說的就是張燁此刻的心情啊    運交華蓋欲何求?交了倒黴運,還能有什麼順心的需求。    未敢翻身已碰頭?躺在牀上連身都不敢翻,卻還是碰了頭。    上街時低低壓下破帽遮住臉,唯恐被人看見,招來不測橫禍;好像坐在裝酒的漏船上,在江心打轉,時有沒頂之險。面對敵人的指斥,詈罵,詛咒,我偏偏橫眉冷對,我行我素;面對羣衆,我卻寧願像頭老牛,任他牽着跑,我都心甘情願。    這些說的不就是張燁自己嗎?    這些說的不就是這些日子生在張燁老師身上的事情嗎?    好一個橫眉冷對千夫指    好一個俯甘爲孺子牛    很多人都在質疑張燁脾氣太差,破壞直播,不管不顧,沒有大局觀,還經常幾次三番地惹出事端,可張燁老師是什麼態度的?一個橫眉冷對千夫指簡直形容的太貼切了他就是這樣的人啊根本不管別人怎麼評價而爲了他的一個身患絕症的粉絲,爲了一個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去世的同事,俯甘爲孺子牛,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這是什麼氣節?    這一詩展現的已經淋漓盡致了    尤其張燁老師最後進電梯後的一句收尾,你們罵我?質疑我?開除我?好啊,我就躲進小樓自成一統管你他-媽-的冬夏與春秋    “好詩啊”    “這明顯是現場創作的吧?”    “肯定是,不然怎麼會這麼貼切”    “張老師隨口一詩都這麼牛逼啊?”    記者們都眼光大亮,慌忙將這詩記錄下來,今天的稿子又有着落了,而且不用問,這詩肯定也會火,其實這是廢話,張燁無論是現代詩還是古詩詞,每一都沒有在網上下過一百萬點擊的這個早已經經過了市場和時間的檢驗了    沒想到啊    真是沒想到啊    張燁老師就是張燁老師,臨走臨走了還得震衆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