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帶着七個少女逛街,這場面若是放在後世,人們看到肯定以爲這是誰家幼兒園老師帶孩子呢。
朱雀大街本就人來人往,一路上不知道引得多少人駐足觀看,還有很多不瞭解情況的人對姜毅指指點點,毫不顧忌的說,這少年賊年紀輕輕的就幹人販子的活計。
這倒也罷了,姜毅心說人販子就人販子吧,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唄,誰料這時候還有人說自己有喜歡童女的怪癖!
這還能忍?
姜毅瞬間暴怒,回頭看去,只見說話那人是位一米八多的壯漢,手指頭黑黢黢像擀麪杖似的,手腕都快抵自己腰粗了。
偷偷嚥了口唾沫,硬生生把侮辱他母親的家鄉話給嚥了回去,繼續低頭走路。
回到酒肆已經是下午了,美麗的椿柳寡婦還在鼓搗着蒸餾酒,即便累的一身香汗也樂此不疲,在她看來這就是餘生的希望。
婉兒邊吃桃子邊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好奇,又充斥着對母親勞累的心疼。
蹦蹦跳跳的走上前將吃了一半的桃子遞上去。
“孃親,你吃。”
“娘不吃,你快吃吧,娘還得幹活兒呢。”
椿柳很滿意對女兒的懂事,轉過頭繼續忙活。
酒肆的生意在她徹底下定決心要做蒸餾酒以後便關掉了,本來她就不喜拋頭露面的,如今正是隨了心意。
同時也隨了姜毅的心意,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別的男人盯着自己的女人猛看,即便這個女人還不是自己的。
姜毅帶着孩子們直接來到後院,對蹲着身子露出絕美背影的椿柳喊道。
“椿柳姐,我回來了。”
“回來啦。”
“先別忙了,看看人。”
椿柳往姜毅身後看去,只見七個瘦瘦的小姑娘正緊張的看着她,眼神有些躲閃,一個勁的往姜毅身後的藏。
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椿柳頓時母性大發,忙不迭的走過來,蹲下身扶住其中一個女孩的肩膀,
“好孩子們,可是受苦了,飯菜已經備好,先吃飯吧!”
七個姑娘不太會說話,只得愣愣的被椿柳安排着,只有一個年歲最大的姑娘說了句:“謝謝夫人。”
“夫人?呵呵呵,有意思,快坐下吃吧。”
椿柳把孩子們帶到酒肆前面,爲了今天這第一頓飯她可是花了好長時間,下了很大功夫才做好的。
剛剛說話的姑娘今年十三歲,名叫紅娘,很好聽的名字。
她比其他孩子都大些,看那冷漠又堅毅的眼神便知她肯定經歷了些別的孩子沒經歷過的事情。
姜毅發現了這些,但是沒問,與衆人一起坐下吃飯。
“來孩子,吃肉。”
“謝謝夫人。”
椿柳給紅娘夾了一塊肉,後者又是趕忙道謝,可見她也是受過幾天教育的,那怎麼會淪落至此呢?
姜毅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等有機會讓椿柳姐問問。
吃飽喝好以後椿柳便開始教授孩子們釀酒,早在她們來之前姜毅就找人重新打造了十個簡易蒸餾器,孩子們雖然年紀小些,但學起東西來很快。
可能她們也知道,想頓頓吃肉就得好好幹活。
姜毅沒有因爲她們年齡這麼小就開始幹活而不舒服,相反那些大戶人家的丫鬟,女婢大多都是從小培養起來的,從五歲開始便規範各種要求,如何伺候主子,如何做飯,如何洗衣。
做的不好,主子說打一頓就打一頓,連講理的地方都沒有。
相比她們,自己買來的這些孩子已經算是命好的,還是那句話,不管是自己還是春柳姐,都不會對她們太苛刻,更不存在打罵體罰。
而且聽椿柳姐剛纔的意思,是等賺到錢以後就給她們提升伙食標準,好好長身體。
這樣體恤奴婢的主子,全南楚上哪找去?
所以說,這是件大大的善事。
晚上的時候,孩子們累了半天,椿柳就讓姜毅幫忙把原先做生意的前廳打掃出來,鋪上兩層通鋪暫時來當牀用。
姜毅當然沒意見,兩人合力,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溫馨的小窩便弄好了。
姜毅十分貪婪的聞了聞椿柳身上的香汗,幸福的笑着。
“椿柳大人,請問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瞧你那傻樣。”椿柳翻個好看的白眼,自顧自說:“等下個月賺了錢,就請木匠給孩子們一人打個牀,讓她們好好的在這裡生活,長大。”
“都聽你的。”
“聽說華陰學府八月份要召開少年班呢,我到時候一定要把婉兒送過去。”
“我們沒權沒勢的,人家能收嗎?”
她搖搖頭,輕嘆了一聲。
“唉,我也不知道,但努努力總是沒錯,實在不行金陵的董傢俬塾也可以。”
董傢俬塾,難不成是董老先生的?
姜毅心裡納悶,但是沒問,因爲椿柳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孩子們上牀之前被椿柳責令要求洗澡,但由於沒有新衣服穿只得作罷。
臨上樓之前椿柳又狠狠的白了姜毅一眼,笑罵着說,回來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給她們買衣服。
姜毅全當沒聽到,自始至終他也沒敢把這事兒告訴椿柳,否則明天早上起來胳膊又該青一塊紫一塊的了。
如果那十兩銀子不被老頭子訛走,別說買衣服,就算請裁縫給孩子們定製工裝也綽綽有餘啊!
......
六月初二是個好日子,因爲今天木春酒肆要正式開始給淮河藝館送酒了,椿柳早就盼着這一天呢。
一大早便招呼孩子們起牀,繼續釀酒,然後讓姜毅出去當苦力把三十壇酒給藝館送去。
後者差點昏過去。
三十壇吶!一罈五斤就是一百五十斤,姜毅全身零件加一起也就一百四十斤,這怎麼送?
最後與椿柳姐商量一下,用三十文錢僱了一輛馬車。
還不錯,車伕是個很健壯的漢子,姜毅直接又用十文錢請他幫忙搬酒。
漢子樂得屁顛屁顛的,擼起袖子沒半柱香的時間便搞定了,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讓人覺得很輕鬆,姜毅驚訝的看着他道。
“師傅,你是練家子啊?”
車伕擺擺手,灑脫一笑。
“嗐,年輕的時候參過軍,現在不打仗也賺不到錢了,就回家來找點事情做,養家餬口嘛。”
“那你現在一天能賺多少?”
“運氣好的時候,給有錢人家跑跑腿,能有個一錢兩錢的好處,運氣不好沒人找的話,一天也賺不到一文。”
這就是傳說中的飢一頓飽一頓了,唉,這年頭像他這樣的人太多了。
姜毅讀過一本書,在書中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那就是當一個人飢寒交迫的時候,你伸出援手,那這份恩情可以抵得上平日裡十分。
這個漢子很健壯魁梧!又當過兵!就是不知道殺沒殺過人,各方面條件簡直就是當保鏢和苦力的首選啊!
姜毅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語重心長的說。
“願意的話,老老實實跟我幹吧,我一個月給你五兩銀子。”
“老闆,您說真的?”
壯漢聽聞一個月五兩銀子,頓時嚇了一跳!
自己雖說是壯漢但也不值這個價啊,而且自己什麼都不會,就會牽個馬,這不相當於用錢打水漂呢嗎?
“當然是真的,你的馬和車我都要了,以後跟我幹吧,早九晚五,週末雙休。”
“早九晚五,週末...老闆,俺不懂這些,要不您說的簡單點?”
“額...”姜毅尷尬的刮刮鼻子,看來CEO的職業病又犯了,轉而說道:“每天辰時來我這裡,你的工作就是搬酒送酒,申時你就可以回家了。”
“嘶...俺還可以回家?”
“廢話,不回家怎麼養家餬口啊,你答應不答應吧?”
“答應!答應!嘿嘿嘿,打今兒起,俺張勇就跟你幹了!”
“嗯,我叫姜毅,行了,我們趕緊把酒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