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壓不住了
“你這話,不是自己想說的吧?”洛千淮瞟了瞟自己的幼弟,果然看見洛昭不經意似地將頭偏了過去
阿芩卻是相當有義氣,重重地拍了拍胸脯:“就是我自己想的。阿姊,我們進去吧,阿翁跟阿母說了,你們不到就不能開席,我可是從早上一起餓到現在.”
她抓着洛千淮的手,就往大門裡面帶。
在她們身後,墨公子到底是推開了衛鷹的攙扶,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不時跟洛蕭說上幾句。
洛昭抱着那個長條型的匣子,眼神犀利地在衛執跟衛鷹的身上掃來掃去,也不知道看出了點什麼,忽然重重地冷哼一聲,直接進了大門。
二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章慶這個入門弟子不是個省油的燈,倒也不便再多說,只將洛千淮親手備的回門禮,一提一提地搬下了車,跟老僕於叟一起送到了院子裡去。
內堂之中,景淵高坐上首,見到洛千淮跟墨公子一前一後地進來,眉心立時便皺了起來,直接開口訓斥道:
“丈夫爲天,妻子爲地,趨行其後,不得逾前。你這般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頭,豈不是顯得我景家無有家教?”
洛千淮好端端的心情,瞬間就沒了。
“阿翁說的還真是沒錯。”她說道:“景家確是從來無人教養於我,所以這會兒也不必做出這種姿態。”
采薇就坐在景淵身邊,聞言就板了臉:“茵茵,你就算高嫁出門,也不可這般對你父親說話,還不趕緊跪下,好生道歉,求他饒恕!”
洛千淮都氣笑了:“薇娘子,今兒我與夫君回門,見的是家中至親——你算是哪個牌面上的人兒,也好這般高踞上位?”
這話直接戳中了采薇的心窩子。她順勢捂住了心口,眼睛卻瞟向了她身後的墨公子,十分難過地以手掩面道:
“千淮,我好歹也是你阿翁明媒正娶的夫人,先前出嫁那日你不肯拜我,我看在你父親的份上,不願多作計較,但這一回你跟女婿回門,卻是無論如何,也該將這禮給補回去。否則要教女婿,如何看待你,又如何看待景家呢?”
“呵呵。”洛千淮輕笑了起來,鬆開了阿芩的手,背脊筆直如同嶺上青松。
她並不理會采薇,只望着景淵道:
“明媒正娶?連族譜都沒有錄上,最多也只算是個妾室,有何資格受我這嫡女的禮?”
她說的族譜,自然是供在壽泉裡洛家家祠裡的那一份兒了。景淵雖是礙於種種原因改名換姓,但是心裡仍然清楚自己歸根何處,並不可能連族譜都重新編制一份兒。
所以聽她這般說,景淵亦是心如明鏡,若是有心反駁,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眼下他的想法,卻是跟洛千淮初入門時,又不一樣了。
景淵今日本是心中有計較,纔想要藉着墨公子在場,先給洛千淮吃個下馬威的。
按照他先前跟采薇合計的,洛千淮此番嫁入高門,墨公子又是位看似簡單實則狠辣的,定會收拾得她欲哭無淚,所以這次回門,必是要向自己訴苦求救的。
女子想在夫家站穩腳跟,哪能離得開孃家的支持。這個道理,便是洛千淮婚前不懂,婚後應該也能咂巴出味道來——這也正是景淵自詡能夠拿捏住洛千淮的原因。
他雖然明裡暗裡都不敢跟墨公子對着幹,但背後教教女兒如何做人家妻子,如何學着討好丈夫卻是可以的,但前提是她得要孝順懂事。
可依着她之前表現出來的忤逆性子,恐怕未必會乖乖就範,所以就需要來個先聲奪人,讓她不得不老老實實地俯首低頭。
找茬這種事,景淵跟宮女出身的采薇都很擅長。二人起初的打算是,隨便尋個洛千淮規矩上的錯處,好好訓誡她一番。
左右他這不孝女,從小就沒學過任何規矩,這事非但不難找,且墨公子對此應該也是樂見其成,斷不可能出言反對。
只是他沒想到,洛千淮當真長了一身反骨,先是大大咧咧地先於夫君走進來,更是連他的好言規勸都不聽,當着墨公子的面就對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出言不遜,更是毫不客氣地直接斥責采薇,哪裡有半分女兒家該有的柔順之態。
這般惡行惡狀,若是惹了女婿的厭棄,被他休棄回家,那自己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撈不到了。
而更關鍵的是,這不孝女方纔還特意提到了族譜。若是再放任她跟采薇多說幾句,保不齊女婿就會生出疑心,派人專門去查上一查,若是發現自己的身份有異,那麼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到了此時,再跟着采薇去爲難洛千淮,已經不再合適。
“夠了。”景淵難得地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風,板着臉訓采薇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時間也不早了,你且下廚去催看一下,菜品準備的如何——今日我要與女婿跟兩位賢侄,好好地吃上幾盅!”
他這話,就相當於默許了洛千淮方纔的話,承認采薇妾室的身份。她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不似洛千淮那般有底氣,好半天才低聲應了,離去之時,連肩膀都塌下了一大截兒。
景淵也扶案站了起來,面上現出了笑意,向着已經站到了洛千淮身側的墨公子說道:“賢婿莫怪,我這女兒雖然有些頑劣,但也都是因幼時少了教養之故,我亦是難辭其咎。還請你看在她早逝的阿母份上,莫要與她計較.”
洛千淮冷着臉聽着,並不覺得意外。她對自己這個便宜父親早就死了心,賜婚之後他確實想要修補過關係,但那時她也只是客客氣氣有來有往,並不會再往心裡去,這會兒更不可能生出什麼波瀾。
墨公子卻是聽不下去了,徑自拖着洛千淮坐到了右側上首的客座主位上,然後淡淡地開口打斷了他:
“岳丈方纔責備內子的話,楚以爲十分不妥。”
景淵聞言心中一緊,只當他是不滿於自己和稀泥,連忙說道:“既是人已嫁入侯府,若她有什麼逾距之處,賢婿儘管管教便是.”
墨公子的面容便變得更加冷冽,聲音也毫無溫度:
“岳丈既知道她已嫁入侯府,便當知道出嫁從夫,縱然你是她的父親,亦是無權管教。且她身爲超品侯夫人,地位與我相齊,你與那妾室又是以何等身份,竟敢於開口訓誡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