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她在何處
掛一先生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咧着嘴笑出了聲:“若是真有那麼個人,那也算是爲你出了氣,你還當感謝我纔是。其實我對你一直都很欣賞,我們之間也本不該這般劍拔弩張——不如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順便嚐嚐我這裡用寒潭水釀的冰醴酒,還有尚未睜開眼睛的羔羊肉,只用小火微微炙烤,略撒些鹽末兒,便是人間至味。”
衛蒼眉頭緊皺,正要說些什麼,衛鷹已經自外面走了進來。
他的衣衫大半已被血浸透,身上卻沒有什麼傷口,顯然在方纔一戰之中佔了上風。
“公子。”衛鷹躬身道:“整個別院都找遍了,沒有尋到景大娘子的蹤跡。”
“你們要尋的人,竟是景大娘子?”掛一先生聽得清楚,開口問道。
“說吧,她在何處。”墨公子的雙眸已黑得如同見不到底的深淵一般,聲音也同樣似從九幽深處傳來:
“人若是好好的,或可留你一命。但她若是有何三長兩短,我保證你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掛一先生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復如常:“解憂公子說笑了,旁人不知,我卻聽說那景大娘子乃是劍聖級別的高手,哪是我這鄙陋之處能夠留得下的。”
“還想抵賴!”衛鷹踏步上前,左手出指如風,在他胸前幾處要穴上迅速點了幾下。
瞬間之間,掛一先生便面色驟變,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分筋截脈之法,共有一十三式。”衛鷹說道:“尚無人能夠完全撐得下去。莊元景,莫要在我們公子面前耍滑頭,相信我,後果絕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掛一先生被喚出了本名,容色又是一變,之前的那份玩世不恭徹底不見了。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也是個狠人,忍着劇痛,面上仍然露出了一絲淡笑:“既然如此,你便當清楚,這普天之下,只有我倆纔算是同病相憐,又何必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小娘子,鬧成這樣。”
“呵。”墨公子面上寒意更重,漠然開口道:“前朝餘孽而已,殘喘至今已是不易。我本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願與你爲難,但今日你竟然將手腳動到她的身上,就莫要怪我翻臉無情。”
他衝着衛鷹微微點頭,後者向着門外揮了揮手,便有營衛拖着兩個體無完膚的人進了內室,鮮血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印痕。
這兩個人被扔到地上之後,便掙扎着擡頭看向莊元景,目中露出了明顯的乞活之色,但後者卻只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便泰然自若地移開了視線。
“襄侯這是何意啊?”他神色坦蕩:“若這二人得罪了你,殺了便是,何必污了在下的屋子。”
“你若是記憶不佳,我倒是可以幫你回憶一下。”衛鷹冷笑着開口,一腳踩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背上:
“這位姓何的,便是霍瑜派來與你牽線的下屬。至於這一位嘛。”他踢了踢先前還威風八面的疤臉男子:“不正是掛一先生你明面上的開山大弟子,實則是前朝驃騎將軍李應的嫡系後人嗎?”
莊元景的心理素質卻是極好,到了這個時候仍然好整以暇:“確有其事又如何?我莊某人又不是那姓霍的手下,他與景大娘子有舊怨,又與我何干?”
他說到這裡,不待墨公子等人繼續說什麼,便又繼續說道:“襄侯明知買兇害人的是霍瑜,卻礙於霍炫不敢對他如何,反過來尋莊某的不是,莫非也是欺軟怕硬之輩不成?”
墨公子嘆了口氣:“果然是舌燦蓮花,倒也配得上你在外面的名頭。只不過,你搞錯了一件事。”
“我今日來此,只爲尋人,並不是聽你砌辭狡辯的。” 他言畢,也不再理會莊元景,只是向衛鷹揮了揮手,便轉身出了屋。
很快,屋內便傳出了強自隱忍的痛哼之聲。
“主上,有人招了!”有營衛過來稟報道:“包括景大娘子在內,所有人都被帶到了祖龍潭之內”
墨公子面色冷冽,一揮袍袖便大步踏了出去:“在何處?”
“後山!”兩名營衛各自抓着一名童子走過來,正是豐年跟祖德。二人身上倒是沒見什麼傷,只是面色煞白,顯然是嚇得不輕。
“我們沒說謊,那名小娘子當真是去了祖龍潭。”豐年急急地說道:“方纔我跟祖德還暗暗掉了淚呢。這裡誰不知道,沒人能從祖龍潭裡活着走出來。”
“帶路。”墨公子的腳步微微一滯,便飛快地越過了他們。
兩個童子極識時務,方纔眼見着一衆身手強橫的僕從們,被這羣神色冷漠的黑衣人,如斬瓜切菜一樣殺死,就是僅剩的幾個,也被毫無憐憫地安上了各種酷刑,所以已是驚破了膽,這會兒有問必答,只求能保得一條小命。
不多時,衆人便穿過小路,來到了後山的青銅大門之外。
“可知道開門的機關?”墨公子冷冷地瞟向二童,目光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他本就是個冷硬無情的性子,也就是在認識洛千淮之後,才慢慢地添了幾分柔軟,此刻尋人心切,哪裡有什麼憐恤幼童的心思。
這殺意立時便讓兩個童子的頭腦,變得極爲活躍,連帶着想起了很久之前偷看到的情景。
“似乎是按這裡三次,那裡五次。”豐年指着門上刻印的北斗七星圖案中的兩點,猶豫地說道。
話音尚未落下,衛蒼便已經照做完畢,但那青銅大門,並沒有半分動靜。
墨公子的眸中如淬寒冰:“再想想。若是想不出來,那麼你們倆.也便沒有什麼用處了。”
祖德跟豐年集體打了一個冷戰,前者迅速提出了有益補充:“還有那個勺柄最後的位置,也要重按兩下!”
“三者要連着來,一氣呵成,方可開門!”
衛蒼照做無誤,厚重的青銅大門便無聲無息地滑開了,露出了其中堵得嚴絲合縫的巨石。
他上前擊了兩掌,只震得手心生疼。
“公子,是花崗岩!”衛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