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再見墨公子
洛千淮本想跟衛蒼二人再商討一番,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廷尉府的地形圖,南軍的佈防巡邏路線,防守薄弱的地段,地牢的入口,內部接應的人員等等。
衛鷹跟衛蒼也確實對此有所準備,在洛千淮更衣出來之前,已經把畫好的地圖拿出來放在案几上,就待跟她細細解說了。
沒想到洛千淮淡然一笑過後,忽然邁步出了屋,身子如鷂鷹一般高高躍起,很快便消失在曜星樓西北方的夜空之中。
春寒料峭,夜間尤其寒涼,饒是洛千淮已經在夜行服內加了一層夾襖,也依然凍得瑟瑟發抖。
但在空中滑翔的感覺卻還不錯。經過系統的多次鍛鍊,她對此已經有些習慣了,再加上系統的身法也不知道是怎麼練的,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克服了地心引力,令她體會到了一種無拘無束的自在感。
然而當洛千淮遙遙地看到被無數軍士包圍,明鑼暗哨布得密密麻麻的廷尉府時,方纔的那點子閒情逸志就徹底沒了。
“系統,咱們不會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直接闖進去吧?”
系統不答,用行動證實了她在杞人憂天。
廷尉府佔地約有百畝左右,進深三百五十米,寬也有二百米上下,兩千南衛軍士雖多,但也不可能手拉着手在外面圍上幾圈兒。
除了主要門戶之外,其他位置每隔兩米站上一個軍士守護,再加上時刻穿插的巡邏隊,已經算是無懈可擊了。
但系統就不是正常人。它無聲無息地潛到了廷尉府的西北角對面的暗巷之中,默默地蹲守了一會兒,就見到了一個打扮跟尋常軍士並不相同的小頭目,匆匆地獨自進了巷子。
他似乎很急,一進巷口就對着牆面解起了褲帶。系統就如同鬼魅一般遊走到了他的身後,輕輕一撫,那人便僵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換了一身皮子的洛千淮大模大樣地,向牆邊站着的幾個軍士行去。
今夜雖然陰雲蔽月,但牆外每隔五米便點了火把,足以將靠近之人照得清清楚楚。
率先映入軍士眼簾的,自然是洛千淮的那身新行頭。屯長算不上什麼大人物,手下只能領五十個兵,但對於他的下屬來說,也是說一不二的領導者了,所以一開始,也並沒有誰懷疑什麼。
只是當洛千淮越走越近,直面着她的兩個軍士卻發現了異樣。此人的面容雖然還看不清楚,但身形卻是比自家屯長矮了一截兒。
但光憑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也許來人是另外一位屯長也不好說。
要知道今晚,南軍共臨時調動了四個五百人的曲,光屯長就有四十位之多,其中個子矮的也不在少數,就比如跟他們屯共同負責這段牆面的林屯長,個子就跟前面這位差不多,只不過身形上似乎更加魁梧一些.
待到洛千淮走到二十步之內,腦袋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了大半,那兩位軍士才察覺到了問題。
精鐵兜鍪之下的那張臉,並非是他們熟悉的任意一張面孔,而是一副暗啞啞的面具!
這下子,就是反應再慢的人也知道這人多半來者不善了。
系統沒有給他們發聲的機會,手指輕彈,數顆捏在手中的石子瞬間激發出去,擊中了所有目擊者。
那些石子之中似是蘊了一股神秘的能量,所有中招的軍士全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起來與先前並沒有什麼不同,所以也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警覺。
在下一波巡邏隊員到來之前,系統已經進到了廷尉府的內院。 內院中同樣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回巡邏的軍士幾乎沒有間隙,但那都是對於普通人來說的。
系統三兜兩轉,便輕鬆地避過了所有崗哨,來到了地牢入口。
說來也怪,廷尉府的其他方都佈滿了人手,可最關鍵的地牢入口,卻是連半個人影都無。
洛千淮心中警鈴大作:“系統小心有詐,千萬別這麼大咧咧地直接進去.”
她話音未落,系統就已經邁着一往無前的步子,無畏無懼地走進了地牢。
上層沒有人把守,洛千淮順着樓梯走下去。青黑滑膩的石壁上,每隔十幾階便有一盞青銅油燈忽閃着,灑下了昏黃的光暈。
腳下的樓梯相當陡峭,踩上去還有些粘膩的溼滑感,讓洛千淮本能地感到反感。
樓梯下方倒是有人。幾名獄卒或坐或仰,正睡得酣聲大作。身邊的案几上,滾着幾個空酒罈子,盤中還剩下幾片煮白肉,數顆花生米。
牆上掛着鎖鏈、刑具跟幾串黃銅串着的鑰匙。
系統既沒有理會人,也沒有去取鑰匙,徑自向着地牢深處而去。
廷尉府的地牢裡關的都是犯了事但尚未定罪的犯人,人數並不算少,所以地方大得很,建得跟迷宮似的。
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兒,系統方纔在一道木柵前站定,伸手扭斷了門上掛着的鎖。
洛千淮本想責怪系統,放着鑰匙不用偏偏要浪費能量。
但濃郁到刺鼻的血腥味兒,便在此時鑽入鼻端,令她將目光投到了草堆上那攤一動不動的人形上。
地牢牆壁上的油燈相隔甚遠,牢房之內昏暗難以視物。但洛千淮此刻用的是靈魂視角,已然將那人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上一次離別之時,他分明還是優雅從容的翩翩公子,此刻卻變得慘不忍睹。
曾經順滑的一頭墨發,早已被血與汗凝成了一綹一綹的,與枯黃的草杆混雜着虯結在一處,半覆在血跡斑斑的面上。
向來抿得緊緊的薄脣,遍佈着紅得發紫的齒痕,脣角掛着乾涸的血漬。便是在昏迷之際,眉心也仍是鎖得極緊,中間幾乎形成了一道赤色的印痕。
自脖頸以下,皆是觸目驚心。原色的麻布囚衣早就被鮮血浸透了,條條縷縷地掛在身上,露出其中一道道撕裂肌膚的深長鞭痕。
那些鞭痕密密麻麻地遍佈全身,乍看之下竟然數不清到底受了多少鞭,也很難想象在受刑之時,會有多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