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原路出了這間藏寶殿,系統繞過益發嚴密的守衛,一路向着這羽山園之中,唯一的一座重檐廡頂殿潛去。
這座大殿面積寬廣,五脊踞六獸,斗拱託檐檁,朱漆金彩,華光滿溢,一看便知是此間的主殿了。
此刻這主殿之外,正穿插着數隊守衛來回巡視,便是殿門之前,也站着一排宮女內侍,一個個都是微微垂着頭,站的姿勢如出一轍,一看就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
洛千淮眼見系統不管不顧地就要上前,不禁有些擔心。
“系統,智者不會自蹈險地。咱們金子也取了,那書信並不急於一時,要不等夜深人靜了再去拿也不遲。”
她的苦口婆心繫統根本不理解。
洛千淮膽戰心驚地看着自己,從幾衛侍衛交錯而過的間隙中穿插前進,停在了殿側一角的陰影之中,稍一停留,又躍上了屋脊,就在上面伏低了身子,繼續揭起了瓦片,然後便一躍而下。
她落下的地方,是寢殿後的浴房,裡面擺着一個極大的雙人浴桶,有白色的霧氣瀰漫其上,其中灑滿了粉色紅色的花瓣。
浴桶的旁邊,用精緻的玉質容器,盛放了各色澡豆與皂莢,檀木架子上擺着一道道迭好的素帛,就連地上也鋪着厚厚的硃紅色絨毯,走上去輕軟無聲。
急促而低沉的喘息聲傳到了她的耳中,提示着她殿內並非空無一人。
洛千淮的心陡地提了起來:“系統,一會兒那個永安翁主肯定就要來洗浴了,咱們要不還是先出去,等晚上再來吧。”
系統可能腦後生了反骨,一聽這話,立時便擡了腳,大模大樣地撩開珠簾,繞過屏風進了寢殿。
殿中遍佈金玉綺羅,緋紅的輕紗層層籠罩着正中一張四米寬窄的大牀,一道人影隱隱綽綽地躺在牀上,之前聽到的喘息之聲,便是來自那裡。
系統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地向牀前走去。那人似乎有所察覺,呼吸變得既輕且緩,只是偶爾溢出的一聲悶哼,才揭示着對方正在強自忍耐着不適。
這哼聲明顯並非女子所出。所以,牀上的男子,應該是那永安翁主的一位面首了。
馥郁甜膩的香氣氤氳不絕,自殿中一角的青銅三足烏薰爐中飄散出來。
系統以手指拈住了遮蔽大牀內外的紗縵,輕輕挑開,內中的場景就一覽無餘。
洛千淮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其中的人可能是墨公子,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是這般模樣。
不愧是聲名遠播的永安翁主,玩得還真花啊!
墨公子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紅色綢衣,襟口以一條絲帶鬆鬆繫着,露出了其中一片V字型的肌膚,在暈黃的燈燭光下,瑩潤光滑如白玉。
只是今日這白玉之中,還透着薄薄一層隱約可見的桃紅。他的眼眸幽黑暗沉,直直地望着她,雙脣卻呈現綺麗的玫瑰色,上面可見一道道的齒痕,脣角處沾着絲絲血漬。
最令洛千淮意外的是,這位素日威儀深重掌人生死的主上,此刻卻是被數條銀色鏈子拴了手腳,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牀上。
結合他此刻的呼吸狀態,她就是不用診脈,也能判斷出來,這位就是被人下了某種藥物,以致於難以自控。
短暫的驚愕之後,洛千淮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天道有輪迴,蒼天饒過誰?不可一世的墨公子竟也有今天,怎能不讓人心曠神怡?
“系統,這個場景太經典了,能不能麻煩你拍照留存,以供我不時欣賞啊?”她歡樂地問道。
系統面無表情,並不答理她這種無理要求。當然,也全靠了系統,墨公子纔沒有發現她的小人嘴臉。 “你怎麼來了?”墨公子咬着脣,一字一句地說道。他似乎忍得很辛苦,說話的時候頸側的青筋爆脹。
洛千淮的面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對眼睛。也不知道墨公子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都能一眼認出她來。
系統保持高冷,只是靜靜地站着,眼神淡漠,一言不發。
這般眼神落在墨公子看來,卻是心神劇震,以至於呆若木雞。
“胡鬧。”他用力地擺了擺手:“誰讓你來救我的,趕緊離開,趁着還能走.我自有辦法脫身。”
洛千淮默默地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覺着的,以墨公子的武功,若非自願,又有誰能鎖得住他,又怎麼可能被人灌入那種藥?
可見他說的是實話,確實是有辦法自行脫身。也就是那朱娘與賀清關心則亂,再加上系統習慣性坑主,這才把她給套了過來。
不過有了墨公子這句話,她身上的壓力也就驟然減輕。等到領完獎勵安然遠遁,就算是衛鷹孟劇回來了,也怪不到她身上。
想到這裡,洛千淮就覺得應該投桃報李。如果她不是在強制執行狀態下,倒是可以想辦法緩解墨公子身上的藥性,可是現在她卻只能依賴系統:
“系統,能不能幫他把這藥給解了呀?”洛千淮問道。因爲有了系統治療章慶的內傷在前,所以她對它相當有信心。
“願望已收悉。正按照宿主需求,全力測算捷徑中.滴,測算成功。當前符合雙任務開啓條件,正在雙開中.雙開中.雙開中.”
洛千淮對系統已經相當瞭解了,一聽見重複的聲音,就知道事情要糟。
只是現在還身處險境之中,要是系統像上一次一樣程序衝突重啓自檢,她怕是要吃棗藥丸。
“系統,停止剛纔發佈的解除藥性任務,繼續前序的領取獎勵。”
“雙開取消成功。繼續獎勵領取中”
洛千淮鬆了一大口氣。行吧,生死看淡,全都是命。她無奈地看着墨公子,後者似乎對於自己眼下這般模樣有些羞恥,直視着她的眼神相當兇狠不說,還緊緊地咬着後槽牙,似乎很想把她拆骨剝皮吞下肚,徹底消除隱患。
要是現在能說話,洛千淮一定會告訴他,對於急診醫生來說,沒有什麼不能看的,一切都是浮雲,完全沒必要急着滅口。
系統的心比她強大多了,更不可能被嚇到。它操縱着洛千淮,就在牀頭右側俯下身去,掀開牀褥向下一摸,便打開了一個暗格,從中取出了一個一尺長半尺寬的紅木匣子。
看到這個匣子,饒是墨公子正爲藥物所困,也忍不住呆了一呆:“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暗格?”
系統自不會答他,只是打開匣子,從中抽出了一封信,收到了洛千淮的懷中。
墨公子看得清楚,這匣子除了幾封書信,就只有一串非金非玉的鑰匙。他怔怔地看着信封上的字跡,面上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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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並沒有動其他的東西,直接將那匣子放了回去。做完這些之後,它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走到寢殿的一角,打開了衣櫥鑽了進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墨公子與洛千淮聽到了外間傳來的腳步聲與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