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找個傳人了。”老頭兒無奈的嘆了一句。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身爲詛咒天羅,尋找傳人的難度比其他天羅更加麻煩。
比如死亡天羅,對傳人的要求除了天賦之外,只要求意志堅定,能夠承受死亡之氣的衝擊就行了。
而事實上,那個連死亡都毫不畏懼的無畏騎士,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再比如聖天羅,只需要從聖殿騎士團中挑選一個信仰堅定,同時體質強大,能夠承受真神之力的聖殿騎士,就可以作爲傳人。
等等如此。
唯獨兩個天羅想要尋找傳人,最麻煩,主要還是因爲能夠轉職成對應的二次職業的人極難尋得。
比如基因天羅,兩千六百個安全區,只有兩名基因藥劑師,哪怕在臨死前都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
所以,基因天羅至今空缺,也間接導致了基因藥劑師這個職業的衰落,如今大部分藥劑師就算想要轉職成基因藥劑師,也根本毫無門路,只能成爲增幅藥劑師。
而另一個難以尋得傳人的天羅,就是老頭兒自己了。
詛咒天羅。
先驅者二次轉職成爲詛咒師的難度只比藥劑師轉職基因藥劑師低一點。
這不只是精神值高低的問題。
先驅者,大多數都對真神具備無比的信仰,內心充滿了真善美的光芒。
而詛咒師,則要利用內心中那股來自真神的美妙的力量,將其轉化爲黑暗,釋放出最惡毒的詛咒。
這就是第一道門檻。
大概上萬個先驅者中,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就是如此殘酷的淘汰率。畢竟,那股亦正亦邪的力量,在善惡之間不斷轉換,是最難掌握的。
但如果如此,神殿百萬個成員,至少也有幾百個詛咒師。
而事實上,詛咒師之所以稀少,還是因爲第二道門檻。
將真神那股真善美的力量轉化爲黑暗的力量,釋放最惡毒的詛咒,在這個過程中,詛咒師會接觸到各種負面情緒。
那是施放詛咒所必需的。
而在那股黑暗力量和負面情緒的作用下,詛咒師往往會背棄真神……
詛咒天羅嘆了口氣。
他成爲詛咒天羅已經六十多年了,從二十多歲的意氣風發,到白髮蒼蒼。
那股黑暗之力在不斷侵蝕他。
相比於老而彌堅的死亡天羅,他此刻是真正的暮年,可是傳人卻依舊沒有找到。
如果不是堅持着想要度過黑夜,只怕早就被那股黑暗的詛咒之力所反噬。
老頭兒踉蹌着邁出一步。
如今安全區那十幾個詛咒師,包括自己的兩個徒弟,老頭兒都很不滿意。
或許是因爲接觸黑暗之力的關係,或許是因爲整日釋放惡毒詛咒的關係,那些詛咒師的品行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問題。
可是自己又能在那裡找到傳人呢?
既能將對真神的信仰轉化爲黑暗的詛咒之力,釋放最惡毒的詛咒,又能品性善良……
老頭兒揉了揉緊皺的眉心。
這根本就不太可能。
“怪不得老師當年找到我之後,是那麼欣喜若狂啊。”老頭兒嘆了口氣,然而下一刻,兩眼猛地瞪大,死死看向腳底下。
胡思亂想中,他竟然來到了剛纔和土使戰鬥的地方。
這裡早已面目全非,鈦合金監獄已經被土使徹底掩埋,被黃沙和土壤覆蓋。
但老頭兒卻如獲至寶一般顫抖着彎下腰,捧起地上一抔不起眼的黃沙。
如同捧住了未來的希望。
“這,這是……”老頭兒兩眼釋放出微弱的光芒,一粒一粒的撫摸着掌心那粗糲的黃沙。
一絲絲淡淡的紅色火焰在老頭兒指尖跳躍。
老頭兒眼中反射着紅色的火光,瞳孔內彷彿有火焰一起跳動,老臉上密佈的皺紋瞬間綻放如菊花。
“這是……至純的詛咒之力,雖然只有一絲,但,但……這個施術者的內心卻沒有一絲黑暗。”
老頭兒哈哈大笑。
釋放最惡毒的詛咒,內心卻沒有一絲黑暗。
這是至純的詛咒之力!
雖然微弱,但星星之火經過培養,終有一天,也可以燎原。
這個施術者簡直就是天賜的傳人!
可是那個施術者是誰……這裡剛纔除了學員,就只有黑袍土使和那些犯人。
難道是,那羣學員中的一員?
老頭兒兩眼光芒閃動,蒼老的軀體在這一刻爆發出極高的速度,腳下黃沙還未揚起,整個人便已經掠向遠處。
雖然是以精神值著稱的詛咒天羅,但天羅所有的屬性都在35以上。
更何況,此刻詛咒天羅心中的狂喜,讓他忽略了身體的衰老,爆發出的速度不下於年輕時意氣風發的他。
田真正帶領着學員往安全區趕去,神經緊繃,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
畢竟這裡還遠遠算不上安全。剛纔詛咒天羅如臨大敵的表現,讓田真和這羣學員心生警惕。
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遠處的天地間,破曉之處掠來。
黑影的速度令人吃驚,幾乎拉出殘影。
與此同時還有一道貌似囂張的滄桑笑聲。
“大家小心,準備迎敵!”
原本就緊張不已的田真握緊雙拳高聲喊道,額頭卻冒出冷汗。
這個速度,僅僅次於開啓死亡之氣的田瀚風。
來人的實力遠不是他們能夠抵抗的。
其他人也都臉色難看的抽出武器或者緊握雙拳。要不說慕白是偶像型選手呢,腦子就是靈活,當下就大喊道:“邪惡正在來臨,兄弟姐妹們,讓我們撿起石頭,狠狠砸向他吧!正義必勝!”
一羣粉絲指天大喊:“普羅米修斯,賜予我力量吧!正義必勝!”
喊完之後,一羣粉絲紛紛從地上撿起黑色的石頭,朝着那個掠來的身影狂丟。
有的沒撿到石頭的,直接抓起一把泥土就丟。
來人彷彿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面對密密麻麻飛來的石頭,雖然躲閃及時,但還是被砸中兩三塊。
而且最無奈的是,那些石塊中竟然還夾雜着沙土。
那些沙土被扔出去之後瞬間散開,直接覆蓋一塊麪積,就跟散彈槍噴出的鋼珠一樣,朝着那道身影就去了。
這避無可避呀!
那道身影瞬間被砸的僵立在原地,彷彿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當下有些回不過神來。
衆人看自己還真傷到了來人,忍不住心情一鬆。
一旁的周泰卻忍不住訥訥道:“我怎麼看那人身上穿着的麻袍這麼眼熟呢……”
田真:“???”
田真揉揉眼睛,看了看那熟悉的蒼老身影……
田真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這特喵……好像……說不定……可能……打錯人了?
眼瞅着衆人還要繼續扔石頭和沙子,田真連忙喊道:“大家住手!”
“怎麼了?”
“我們繼續丟啊,爲什麼要停?”
“對,看那人愣在那兒,我覺得我們能用石頭丟死他……”
衆人興致勃勃的就想要繼續扔。
而就在此時。
一道蒼老的聲音猛地傳來。
“別停手!老夫倒要看看,是誰敢拿石頭丟我!”
衆人:“!!!”
這聲音……
衆人紛紛扔下了手裡的石頭,尷尬的站在那裡。
那道被衆人用石頭沙子一頓亂砸的蒼老身影,氣鼓鼓的邁着大步走過來。
只見詛咒天羅臉上寫滿了委屈和氣憤,陰沉着臉,一身白袍上多了幾個破洞,老臉上鼓出了幾個大包,鼻青臉腫的站在那兒,瞪着衆人。
更驚豔的是,老頭兒的髮型!
原本的白髮蒼蒼,此時沾滿了黃沙。而且不知爲何,老頭兒的頭髮根根豎起,直指腦後,像是前紀元那些動畫片裡的賽亞人一樣。
衆人面對一身狼狽的詛咒天羅,臉色古怪,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難受極了。
有幾個做賊心虛的學員,還把腳下的石頭悄悄踢得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