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城中心依然熱鬧,萬家的燈火通明,公路上車子依舊是川流不息。
玉華街兩邊許多穿着服裝豔麗的女郎,豪車在這裡似乎成爲最普通不過的代步工具。
霓虹燈將天空照成了另一種顏色,就連星星在這種光亮之下都顯得暗淡無比,隱去蹤跡。
與如此熱鬧相對應的卻是京城深處的那一家家四合院,樸實無華的裝飾下顯得古香古色,雨水從人工瓦片橫落滑下,滴在青石板的走廊過道上。
這輕微的滴答聲卻反襯了夜的深寂。
一位軍綠色夾克的寸頭年輕男子推開大門,在這一片只有月光的黑暗之下,他長驅直入,來到了最裡邊的一座茅草屋。
這一座茅草屋已經有了上百年的歷史,屋頂上破舊不堪,但奇怪的是傍晚下的傾盆大雨卻沒能有一滴灑落進去。
簡樸的房間裡乾燥無比,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死氣。
而這種死氣讓進來的秦風眉頭一皺,眼神中的擔憂一閃而逝。
“師傅,我回來了。”
秦風對躺在牀上的一個枯瘦老人抱拳,隨後單膝跪下。
“起來吧。”
枯瘦老人的聲音帶着渾濁,好像是喉嚨裡卡了一股濃痰一樣。
秦風站起身,在牀邊的小石板凳坐下。
牀上的老人就像是樹懶一樣在進行着慢動作,翻身,起牀,掀開被子。
每一個動作都無比緩慢,令人懷疑這位老人隨時可能倒下,一病不起。
但坐在石凳子上的秦風不會懷疑,在他心中,這位老人一直像是一位戰神一樣,是無敵的存在!
別看他此時瘦骨嶙峋的樣子,要是他發怒起來,那將是整個西方世界的不亞於一場世紀海嘯的重大災難!
他就是黑龍,華國雙龍之一,華夏的守護神,西方世界的夢魘!
——
終於,老人巍巍顫顫地傳好了衣服,如觀音打坐一般坐在牀上。
牀邊的古舊油盞燈裡面火光本來忽明忽滅,隨時可能熄滅,可是在這一刻,火光又變得旺盛起來,穩定持續地燃燒着,整個房間都爲此明亮不少。
見到這一幕,秦風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你悟了?”
黑龍眼睛只留下了一條縫隙,似乎是閉上了,但又似乎在看着秦風。
秦風點頭,道:“悟了。”
“初到福市,遭到了一些誤會,差點誤入歧途。”
“而後頓悟,閉關,那一道壁壘所剩不多,再過一個月就可完全突破。”
黑龍緘默不言,沉默許久後,輕聲道:“所謂歧途,是哪裡?”
秦風眼神微斂,平靜道:“紅塵。”
黑龍將眼睛睜開了少許,那渾濁的眼睛此時卻像一束極光一樣直射秦風內心。
“那麼,這世間萬物,都是歧途麼?”
秦風平靜答道:“想通了,就不是。”
黑龍沉默不語,秦風如此平靜堅決的語氣,像極了他年輕時候的自己。
“你走了紅塵,卻不夠多。”
良久,黑龍繼續道。
秦風沒有回答,或者說他不想回答。
因爲,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國際戰場又發生了一起戰爭,我不能坐視不管。”
黑龍微垂眼眸,淡淡道:“這世界上每一天都會死人。”
秦風低下頭,道:“我覺得,我待在俗世的時間已經夠了,再繼續下去,反而沒有意義。”
黑龍不語。
他其實有點奇怪。
以秦風如此剛烈果決的性子,回到都市之後,不應該是掀起重重矛盾嗎?
怎麼感覺,現在看上去的好像不太一樣?
“當你踏遍千山萬水,修煉到最終之境,你纔會知道,有些平凡的美好,纔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黑龍並沒有說出來。
說出來了,也沒用。
此時的秦風身上具有着有我無敵的道心,他堅定並且會堅持地認爲,自己是對的。
哪怕錯了,那也是對的!
不容商量!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還需要秦風自己去經歷,自己去悟。
在沒有真正發生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也許,秦風能夠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也不一定呢?
——
“陳靜呢?”
房間內並沒有沉默太久,黑龍繼續開口問道。
秦風道:“我戰友的妹妹被一個組織盯上了,她代替我繼續去保護她。”
“那個組織我剛剛查到了一些線索,應該是破曉。”
“我很難走出去了,一切都要靠你去探詢。”
秦風點頭,沉聲道:“師傅,我絕不會辱沒華國尊嚴。”
“任何的挑釁,都不能容忍!”
老油燈火光忽明忽滅,火光映射在整座房間,好像整間茅草屋都在左搖右晃,隨時可能倒下一樣。
黑龍對着那老油燈吹了口氣,裡面的火光頓時就穩定了。
見到如此,秦風眼眸裡的擔憂更盛。
“師傅,你的病怎麼樣了?”
病?
黑龍淡淡一笑,這一抹笑容在他滄桑枯黃的臉上竟然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
“這不是病,是命。”
“但是不要怕,我還能撐幾年,你還有時間。”
秦風單膝跪下,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牀上的黑龍承諾:
“我將竭盡全力!”
“去吧,孩子。”
黑龍輕輕招手,屋子裡面的老油燈便熄滅了。
整個屋子一片黑色,靜悄悄的,什麼都看不見。
難以想象,十年前還在叱吒風雲的東方戰神黑龍,竟然會變成現在這一副樣子!
他其中到底經歷了什麼磨難,這都不是被外人所知道的。
——
走出茅草屋,走出四合院,秦風眼中精光爆閃,戰意十足。
他有着一往無前的決心,並從未改變!
黑龍說他有時間,龍女勸他多放鬆。
但是隻有秦風自己知道,一刻也不能懈怠。
這是一口氣,也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道心!
如果有時間,那麼他要走在時間前面!
如果沒有時間,那麼他將會用自己畢生的力量去解決所有遺憾!
遠方似乎還在映襯着都市的繁華。
而秦風的眼前卻是一片寂靜。
西方的那些自大狂妄之輩。
我想,你們已經都全部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到來了吧。
秦風,走出了那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