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廚是一家湘菜館，不大，夫妻店，老闆即是老闆又是廚師，老闆娘即是老闆娘，也是收銀、又是服務員。
三個小廚在工業園也不顯眼，它老闆是粵北坪石人，老闆娘是湘南白石渡人，雖屬不同省份，但卻是兩省交界處，兩地除了行政區域的劃分之外，在民間兩地卻往來密切，就這樣，湘南的老闆娘嫁到了粵北。
黃子軒經常獨自一個人來這裡吃飯，和他們都很熟了。
這裡的三道菜，酸辣雞雜、回鍋肉和乾煸肥腸味道都不錯，黃子軒輪流着吃。
“老闆今天吃什麼菜？”
老闆娘正坐在櫃檯外面休息，看見他就熱情的問。
現在是晚餐時間已過，夜宵還沒開始，除了包廂還有一桌人在吃飯之外，整個店子都空蕩蕩的。
“酸辣雞雜，再加一份素炒油麥菜，兩瓶凍珠江！”
黃子軒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從這裡可以看見外面的馬路，路燈通明，沿街的一些賣頭飾、短褲、襪子、胸衣小商小販，各自佔據了一些路口，偶爾有打工人駐足看兩眼，詢問一下，遠遠沒有夜市的熱鬧。
老闆娘把兩瓶凍珠江開了，黃子軒也不用杯，不等上菜，就拿起灑瓶吹了一小半瓶。
初秋的天氣，還是非常熾熱，冰爽的凍啤入喉，真爽。
“老闆娘，過年回不回家？”
菜還沒有上來，黃子軒閒得無聊，雖然離過年還差幾個月，但他隨嘴問了一句。
這也算無話找話吧，只是套個近乎。
“過年當然要回去，小孩在家，明年就要上學了！家裡父母年紀也大了……”
沒想到，黃子軒這句話戳到了老闆娘的痛點，老闆娘就嘰嚕咕嚕地開始說過不停，各種無奈、各種希望交織在她的語言裡。
黃子軒總結了，就是在艱難裡孕育希望，在希望裡艱難生存。
“老闆，如果你在這邊買了房，就可以把小孩接過來讀書，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老闆娘說的正歡，一個紅馬甲把一張宣傳廣告塞進她的手裡。
同時，紅馬甲也塞給了黃子軒一份：“老闆，你也看一下，清水灣開盤在即，一萬起，很便宜的！”
紅馬甲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身材不錯，五官周正，扎着馬尾，頭髮有些零亂，也許是經常曬太陽，臉上的皮膚偏黑。
如果不曬太陽的話，應該還是很白淨的。
黃子軒順着她的脖子往下，看見一片白白淨淨的肌膚。
“買房？把我這百多斤賣了，看有沒有人要！”老闆娘抖着宣傳廣告。
黃子軒翻看了一遍，問紅馬甲：“只有這三種戶型嗎？”
紅馬甲見黃子軒不問價格，先問戶型，那證明他可能感興趣，也許是潛在的客戶，馬上熱情洋溢地給黃子軒介紹起來。
這就是一網下去，撈個小魚爛蝦也是收穫。
最後，紅馬甲說：“這六十至八十平的小戶型，最適合置業了！是我們公司面向廣大外來人員推出的主力戶型……”
“這種小戶型也太小了點，有沒有大一點的戶型？”黃子軒拿起凍啤又喝了一口。
“有！我們第二期馬上就會推出八十至一百二十平舒適性戶型！”紅馬甲馬上說。
“我說的是那種二百平以上，面向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有嗎？”
“有！在山海關！”
臥槽！
這尖牙利齒，鋒利無比啊！
一言不合就開撕，真是沒有武德。
來來來！把你們老闆叫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別跟我拽文，我是湘師大中文系的，生活不只有詩，還有苟且！生活不只有遠方，在遠方盡頭，還是苟且！更別跟我說什麼劈柴餵馬的事。”
紅馬甲氣忿忿地說完，抓起桌上的宣傳廣告，“噔噔噔”的走了。
這是在希望中絕望，在絕望中還是看到絕望的悲催打工人。
這是受了多大的社會毒打啊！
“老闆娘，幫我把啤酒換了！”
黃子軒看着紅馬甲消失在夜幕裡，突然對老闆娘說。
老闆娘愣了愣：“換龍八、青島、還是哈啤？”
“不！換六個核桃，我要補補腦！”
“呃……”
老闆娘茫然地看着黃子軒。
黃子軒就跟她耐心的說：“之前小時候吃核桃的時候，就用門夾，我家裡的門是那種木門，門都被夾壞了，後來就被老媽狠狠地揍了一頓，現在想起來，腦門還隱隱地痛，可以說，我的腦子也是間接的被門夾了！”
老闆娘是湖南人，知道腦袋被門夾了的內涵，就掩着嘴偷笑：“那六個核桃是補不回來了，我這裡有大個核桃，你可以補一補，說不定有用！”
“大個核桃，假冒六個核桃吧，就象昨天老子去買雕牌洗衣粉，回去一看，竟然是周隹牌，我靠，這真是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如果不時常補腦，都要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黃子軒忿忿地說，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老闆娘聽了，又是一笑：“能洗衣服就行了，管它什麼牌子的！”
“我可是用洗衣機，不是洗刷刷那種！”
…………
黃子軒和老闆娘聊了一會兒，老闆菜就炒好了，酸辣雞雜，素炒油麥菜，因爲是熟人，份量有點多。
啤酒當然沒換，誰要補腦呢，自己又沒有腦殘。
被門夾的是核桃，又是不是腦子。
黃子軒一邊喝着凍珠江，一邊刷手機。
蔣偉、李子峰都發微信過來了，問他怎麼沒回宿舍，跑得快都差人。
黃子軒直接忽略了。
吳小花發信息來賠禮道歉，說是因爲省廣股份被套了，心裡鬱悶，絕對沒有責怪黃子軒的意思。
最後，吳小花還發了一個表情包，小女子就這樣可愛！
黃子軒也直接忽略了。
肖齊齊也發了微信，詢問黃子軒練車的事情。
我真不是富二代：兄弟，什麼時候來練車？
我真不是富二代：國慶來嗎？我可是要預約的！
肖齊齊只發了兩條微信，黃子軒回了，提前告訴他一聲。
子軒：國慶應該會過來練車，到時候提前聯繫你。
肖齊齊沒有回信息，也不知去哪裡浪了。
這個屌人，如果自己不叫駱輕雲和史可珂去練車，他還會不會這麼主動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