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海豐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讓原本正師生融融的衆人同時轉身看向他。
“這人怎麼啦,師長在,敢喧譁?”
“莫不是犯了病,竟以拳敲桌,實在沒禮貌!”
范增還沒怎麼說話,其他幾名學生倒是紛紛皺起眉頭指責起林海豐來,其中也有幾個從上午就注意到林海豐的人,也和他們交流過,關係還不錯,但是在師長面前如此不尊,其他幾人也沒辦法幫林海豐說話,只能朝着他搖了搖頭。
林海豐卻是一臉憤然。
這太坑爹了!
自己花了一千點打臉值,就是想要看看這歷史上文昌河到底是怎樣勸說范增不要跟隨項羽的,這倒好,文昌河要跟着范增一起去了!
這讓林海豐如何不憤怒啊,他不僅是憤怒於文昌河,更是憤怒於娛樂球,這根本就是在整自己嗎?
這娛樂球就是覺得自己的打臉值太多了,要把自己打臉值這麼一點點的耗去。
“海豐,汝爲何如此生氣?”范增是知道林海豐姓名的,因此看到他如此模樣,站在坐席前朗聲問道。
“範先生,不能去呀!”
林海豐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使勁的擺着手,堅決說道。
“哦?汝說的不能去,可是說的吾不能隨項氏叔侄救危亡於天下嗎?”范增捏着白鬍須說道。
林海豐使勁的點了點頭,在一旁的文昌河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
“當然不能去!”
也不知道怎麼的,林海豐的腦海中,忽然涌現出了之前所看到的臺詞。
“雖然項羽叔侄有英雄氣概,有攫取天下的能力,可卻沒有守住天下的本領啊,將來若是遇到強人,施以手段,不管是項羽還是項藉兩人都很容易被挑撥。再說了,您年紀已大,若是就這樣貿貿然的跟着項羽叔侄去打天下,保不齊將來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呢?”
林海豐皺着眉頭道。
范增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的幾個學生看到老師的這幅模樣,頓時跳了出來。
“林昌濟,汝初來乍到知道什麼?老師有兼濟天下之本領,項羽叔侄有萬夫不敵之剛勇,兩者結合,豈不美哉?”
“是啊,此時暴秦肆虐,吾等應當繼承六國遺風,反抗暴秦統治,建立太平盛世,怎麼能在這時以個人的禍福,來考慮問題呢,”
“不要瞎說,老師自願而去,自然有老師的想法,不是汝能理解的。”
其他學生紛紛說道,很顯然是不贊同林海豐的看法的。
讓林海豐聽了他們的話卻是一陣冷笑,心裡更多無奈,他的怨念不在於這些學生所說的話,而在於下午之時,范增給自己取的字。
昌濟?
聽上去不錯吧,可是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此刻項羽來到徽州,手有萬兵,當地秦軍雖不是望風而逃,但和項羽的義軍一打,立即驅趕,原本記着六國時好的百姓們夾道歡迎,很多人都生了要跟隨項羽起事的心。
今天項羽進入書宅,不管是對范增也好,還是對其他的學子也好,都非常客氣,這可和那些暴虐的秦軍完全不一樣,光是衝着這份尊重讀書人的心思,大家覺得去投靠項羽沒錯。
很多人甚至都把林海豐看成了秦國狗腿子了,臉上露出來的不屑和鄙夷,溢於言表。
“昌河,你怎麼看?”范增想了想林海豐所說的話,又看向了文昌河。
林海豐一聽,頓時無語,文昌河剛纔不是說了要隨范增而去嗎?問他有個屁用啊!
文昌河笑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林海豐面前,雙手作揖,90度恭恭敬敬的彎下腰。
林海豐被搞得莫名其妙。
“海豐,汝之所言,正是吾之所想。”
文昌河一句話讓大家驚住了,也讓林海豐愣住了。
文昌河在搞什麼鬼,剛纔不還說着要隨范增跟隨老師而去嗎?怎麼突然轉變了態度了呢。
林海豐腦袋微微一偏,有些不解的搖搖頭。
文昌河此刻擡起頭來,面色拘謹,轉身對着范增鞠了個躬。
“汝是何意?”
范增似乎看出了文昌河之前所說的話,富有深意的問道。
文昌河面色嚴峻的說道:“老師,昌河本意,項羽不可從之。”
“可汝剛纔所說……”范增擡起了手。
“昌河已有死意,願隨老師共赴將來黃泉之路。”文昌和雙手一抱,聲如洪鐘,讓在場衆人心中一顫。
共赴黃泉?嘶,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范增臉色有些發黑:“昌河,此話似乎有些過了,吾隨項家,怎能說是往黃泉而去?”
“如昌濟所言,項羽外貌天達,有帝王之相,只可惜不是久居之人。”文昌河不急不忙道。
林海豐聽了文昌河所說,頓時明白過來,之前他在以退爲進呢,說到底,他還是要勸說范增的。
“繼續說!”范增說道。
“項羽此人豪邁,可惜氣量不夠,雖然進來之時對吾輩多有尊崇,但達到目的走出去吃屎,臉上的桀驁自得之色卻難以抑制,說明此人不堪大任,需要有人從旁協助並且能鎮得住才行。”
文昌河分析道。
“那吾呢?”范增輕咳兩聲。
文昌河搖了搖頭:“項藉尚在之時,有老師協助,項羽或許會聽從,一旦項老將軍發生意外,項氏一族爲項羽馬首是瞻,那時老師是否能駕馭的住項羽,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項羽此人強悍,強悍之人,非得以強悍之道才能征服,老師爲人天生氣達,喜歡以理服人,可偏偏項羽不是個聽理之人,到時矛盾必起,若是有人從中作梗,哪怕是犯於一時糊塗,項羽不察,只怕老師也難得保全啊。”
文昌河說完,臉色惆悵,深深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看到了範錚將來的命運。
林海豐卻差點拍起了手,叫幾個好,不得不說,文昌和所說的這番話,可比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劇本臺詞要精彩得多,不禁在心底裡暗暗的將文昌河的話記了起來。
范增聽完,眉宇間閃過一縷頹喪。
他已是古稀之年,年歲雖大,但雄心壯志猶在,好不容易有個能夠知遇自己的人,若是就這樣因爲顧忌而放棄了前行之道,那隻怕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範珍在衆人面前走了幾圈,搖了搖頭,再看衆人時,目色堅定:“昌濟,昌河,汝之所說,吾亦想過,只是人生一世,本就要死。但大丈夫一生,若不做幾件大事,又如何對得起自己呢?昌河分析的有道理,可即算這樣,吾意已決,要隨項羽叔侄而去,將來事,且將來了吧。”
“老師!”文昌河擡着手,還想勸說,被范增擺手制止了!
“吾心已決,無需再勸。”范增目色森然。
文昌河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向了林海豐。
林海豐見證了文昌河的勸說,對文昌河是佩服的,要說這樣的勸解,放在其他人身上是能起作用的。
只可惜范增年紀太大,他人想改變他做的決定很難,更別說,范增一輩子都在等待這個機會了。
因此,林海豐也沒有了勸說的心思。
不過,看看眼前的范增,目色平和,一副慈祥老人模樣,想他因爲細作之言而被項羽忌憚,自辭引歸,死在了半路上,多少也有些可惜。
而且看范增所說,聽周圍人對他的評價,可見范增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他之所以想要幫助項羽,更多的也是爲了幫助天下百姓推翻暴秦,內心底爲天下百姓所施之心拳拳,這一點是不能否認的。
就算這樣,在文昌河的提醒下,范增毅然決然的想要去幫助項羽叔侄,就很令人欽佩了。
林海豐想了想,上前一拱手道:“範先生,你如果決定一定要去,能否聽我一言?”
衆人正在沉思文章和所說的話,冷不防聽到林海豐這樣一說,又看向了他,反正更是微笑的朝她點了點頭。
“範先生,將來你要小心這幾個人。一個叫做劉邦,如果將來和他對上,請你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將他除去,這人年紀不小,看上去忠厚老實,講義氣,但實則就是個小流氓,抓着機會就會把人往死里弄,你若真想要輔助項羽,讓他成爲明主,請一定要把他往死裡搞。”
林海豐只得對劉邦說了聲對不起。
“還有一個人,叫做陳平,這人將來極有可能會輔佐項羽,爲人才思了得擅長計謀,長相俊秀老實,但實則內心對項羽不是完全認同,如果他是在項羽面前胡言亂語,你又無法自證,還請範先生自己辭歸。”
大家突然聽到林海豐這話都很奇怪,這話有點像預言,可他這副模樣卻也不像占卜師,讓大家不甚所解。
范增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林海豐,眼睛轉了轉,隨後認真的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我一定辭歸。”
“還有一點很重要,你得記住。”
林海豐忽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
“請說。”
范增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散播出半路而死的消息,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絕了項羽對你的想法,有可能是追殺你的想法。畢竟以範先生您的本領,誰都不願意讓你去幫助對方。在散佈出這消息後,你可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隱居,我想以範先生的身體再活個幾十年是沒問題的,如此方可頤養天年。”
林海豐說道,雖然他也不知道範增到底會不會聽自己所言。
至少他所知道的歷史,范增是死在了半道上的,還有傳聞說,是被項羽所派的人毒死的。
因此,如果讓范增早有準備,至少也能保這位老先生安度天年。
范增聽完林海豐的話,已很是驚訝了。
文昌河一言不發,神神秘秘的看着林海豐,嘴角帶着淡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