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靈平安神色古怪。
“看來……昨天晚上確實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小姨估計聽到些風聲了……”
他想着，盤算着，也回憶着。
可惜記憶很模糊，只能隱約想起些大概。
狂亂的舞池、囂張狷狂的他……
以天地爲一朝，以萬期爲須臾。
於是肆意狷狂，張揚跋扈。
似乎走上了舞臺，還要創作、表演什麼的。
“丟臉丟大了……”他捂着臉。
從小到大，都沒這麼尷尬過。
“還創作呢，還音樂家呢……”
“我還簡譜都不認得！”
雖然，記憶裡，似乎舞池裡觀衆，好像挺捧場的？
但，這種記憶能做的了什麼數？
喝醉了的人，能在大庭廣衆下，當衆脫褲子拉尿呢！
在那樣的人的記憶裡，說不定，周圍人都是在叫好！
所以，這算不得數的。
靈平安感覺，說不定當時現場真正的情況下，大家和看猴戲一樣圍觀。
看別人出醜，這可是很多人的樂趣！
“好在！好在！”他想着：“我戴着面具……”
所以，只要他不說……
不對！
靈平安想了起來，他隱約記得，昨夜自己後來，還在千葉美智子那裡吃過宵夜來着？
然後……
“我似乎回過一趟家，在家裡做過一些事情……”
“回家？！”他搖搖頭：“看來，哪怕是我現在記得的東西，也有許多是和幻覺混在了一起了！”
他告誡着自己：“以後還是長點記性的好！”
像他這樣，酒量差勁到一杯倒的傢伙，還是老老實實，不要到處亂跑的比較好。
畢竟，這裡是帝都！
用網上的話來說就是：二代不如狗，權貴滿地爬。
這次只是給他加了點料，下次，可能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靈平安想到這裡，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因爲他想起了，網上有傳說，帝都某些貴婦，特別喜好童子雞。
此外，帝都龍陽君的數量，也是冠絕天下！
以至於一度網上有個順口溜：是真君子自龍陽，唯大丈夫能愛斷袖！
反正，就是水很深！
走到窗口，靈平安拉了拉窗簾，看了看樓下的情況。
今天的燕樓門口，好像有點冷清。
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
遠方的花園裡，倒是有人。
但，能看到有穿着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員在其中穿梭。
靈平安眨了眨眼睛：“這該不會是我搞出來的吧？”
“不可能吧！”
他仔細想了想，還記得的零星片段，似乎也沒有什麼暴力行爲。
所以……
他掏出手機，只看了一眼，便挪不開眼睛。
微書熱搜第一名：波蘭王子尋求道義庇護！
再看內容，靈平安的眼睛立刻亮起來。
強X、亂X、羣X……
下毒、綁架、脅迫……
好大一個瓜！
他立刻興致勃勃的打開一個個新聞鏈接，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將所有新聞看完，靈平安砸吧了一下嘴巴。
他嘿嘿笑了一聲：“貴圈真亂！”
不過……
這不就是標準意義上的皇室、貴族該有的畫風與底色嗎？
別說秦陸了，便是聯邦帝國，這自詡仁義之鄉、禮儀之邦的文明古國。
歷史上，類似的事情，其實也層出不窮。
也就是本朝太祖以來，歷代天子都很懂維護形象，塑造形象。
一個個被打扮的光鮮亮麗，成爲了在世聖人。
也因爲高宗後，天子實際上成爲了禮儀象徵的木偶。
垂拱而治的皇帝，再也不需要背鍋了。
所以，哪怕出了昏君，外人也不知道。
想着這些，靈平安慢慢收起手機。
“我今天，還是乖乖的宅在房裡吧……”他說。
畢竟，鬼知道昨天晚上，他到底有沒有興致上來，就摘下面具了？
甚至，當場來了次果奔……
出了這麼大丑。
需要用時間來沖淡。
於是，他走到浴室，開始洗漱。
簡單的刷了一下牙，擦了把臉，靈平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忽地有種怪異的感受。
他感覺，鏡子裡的自己，好像和過去有一點不一樣了。
但具體那裡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臉盲症患者就是這樣的。
連自己的樣子，也很難記住。
需要每天早晚，加強印象，不然的話，很可能第二天早上起來會看着鏡子裡的人發傻：他是誰？我在哪？
靈平安撓撓頭，湊到鏡子前，仔細查看。
終於，他發現了問題。
“我這眼睛，好像比昨天要亮一些了！”他說，然後對着鏡子齜牙：“牙齒好像也鋒利了一些……”
鏡子裡，兩顆虎牙，像刺刀一樣尖銳，上下兩排門齒，給他一種‘鐵齒鋼牙’的感受。
他甚至有錯覺，感覺自己若是想的話，連金鐵這樣的金屬也能咬碎。
“看來是昨夜的後遺症……”靈平安搖搖頭，嗤笑着：“正常人那裡會有這樣的錯覺？”
“還鋼齒……”
傻子都知道，人的牙齒是鈣質的。
閉上嘴巴，靈平安揉了揉眼睛。
再看鏡子裡的自己，彷彿又沒有什麼不對了。
但隱隱約約，靈平安有個念頭在跳動。
“我這牙齒，可是用來咬破恆星的外殼，撕裂黑洞的表面，汲取其中富含營養物質的精華的！”
“瘋了！”靈平安搖頭，將這荒誕的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
從小到大，他總會蹦出些類似荒誕的念頭。
但他的理智，總能剋制住。
這就是爲什麼他會自詡君子的緣故。
君子，克己！
將毛巾掛好，靈平安忽地感覺肚子有點餓了。
他頓時猶豫起來。
“要不要吃飯呢？”
“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
“說不定根本沒有人認得我呢！？”
“今天這麼大的瓜，大家估計都忙着吃瓜去了，應該不會有人關心昨夜的一個戴着面具的傢伙吧……”
這樣想着，他走到了門口。
想了想，他又走回去，換了套衣服。
他從江城市帶過來的一套休閒衣。
將衣服換好，靈平安滿意的點點頭：“還是超市裡的打折衣服穿的舒服！”
像換下來的那套，雖說，似乎也不貴。
但靈平安知道，那是因爲內部價格和優惠的緣故。
其實際價格，肯定比自己出的錢多。
所以，他穿着很彆扭。
萬一髒了怎麼辦？
會不會幹洗一次，就要幾十塊甚至上百塊？
還是這種超市打折的衣服好。
髒了送去漿洗就行了。
在江城三塊錢一件！
穿上三個月，到了換季就丟掉，也不心疼，再去超市買一打就好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還是，靈平安感覺，身上這套衣服低調。
不會引起別人太多關注。
他可不想被人認出來。
想着這些，他走到門口，拿起房卡，塞到兜裡，然後打開門。
一個嬌俏的少女，映入眼簾。
“公子安！”
留着馬尾，穿着女僕長裙的少女，深深鞠躬。
靈平安眨着眼睛看着她。
心裡面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昨夜好像見過？
他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回答：“你也安好！”
“不敢！”少女捏着裙子，盈盈一福，非常有禮數：“公子，您需要服務嗎？”
靈平安想了起來，這位，似乎挺喜歡打掃衛生的？
於是，掏出房卡，遞到她手中：“姑娘請自便吧！”
“諾！”
………………………………
尹明秀拿着房卡，注視着那位公子，走向電梯，直到他進入電梯之內，新羅少女纔再次鞠躬，然後拿着房卡，臉紅心跳的進入了房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位靈公子，是上國真正的大英雄啊！”
她想起了昨夜，靈公子隨手的賞賜，在被她帶回宿舍後，震動了全宿舍的人。
最後連大使館的大使也被驚動，親自來找她談話。
在聽了她的彙報後，大使閣下當即就興奮的鼓勵她‘戒驕戒躁’‘繼續表現’。
還說：“新羅命運，繫於女君之手也！”
這讓尹明秀既驚且喜。
驚的是，自己所遇到的這位公子，來頭竟如此之大。
恐怕，已經遠遠超出她所能想象的範圍。
說不定，便是那傳說中飛天遁地，拯天下於水火，救百姓於危難之中的聯邦帝國超凡英雄。
而且是超凡英雄中的佼佼者。
喜的也是如此。
尹明秀從懂事以來，就已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務。
新羅小國，能夠偏安一隅，能夠不受饑荒、戰亂。
全賴於上國英雄。
所以必須事大！
而像她這樣的女子，便擔負着推行新羅國策的重擔！
想着這些，尹明秀將房卡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案几上。
然後，拿出抹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爲自己打氣：“加油！尹明秀，你可以的！你一定能成功的！”
…………………………
電梯門下行。
靈平安靠在角落，拿着手機，刷着新聞。
到了八樓的時候，電梯停下來。
幾個穿的花裡胡哨的男男女女走了進來。
他們看了一眼靈平安，然後旁若無人的繼續聊着。
“昨天晚上，鹿鳴山莊戒嚴了啊……”
“聽說，有軍警一個個房間的敲門，要求不要外出……”
“是啊……”
“據說，昨夜有大雷暴，帝都氣象臺都發布了紅色風暴預警！”
“這算什麼？”
“我跟你們說啊，昨天晚上，出了大事了！”
靈平安擡起頭，豎起耳朵。
就聽着那人說道：“據說，昨夜有超級大人物出現在鹿鳴廳那邊……”
“超級大人物？”有人問：“怎麼個超級法？”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難不成是天子出巡？”
“嘿！”那人神秘的笑了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世界有人可以上天入地，甚至移山倒海……”
“很多傳說中的不明飛行器和異常氣候，就是這些人搞出來！”
靈平安聽到這裡，就不想再聽了。
因爲，這些傳說他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什麼有人渡劫，什麼不明飛行器其實是有人御劍飛行。
但……
說的再多，沒有一張照片。
那還不如布塔尼亞人傳說的尼斯湖水怪呢！
至少水怪還有一張模糊的照片！
只能說，現在的人，真的是吃得太飽！
就聽着那人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大能講法’、‘口粲蓮花’，然後就是有人立時頓悟之類。
聽得靈平安感覺此人應該去天竺，那邊隨便一個人就可以立教了。
總算，電梯到底。
這些立刻向外走，靈平安也跟着走出來。
然後沿着大廳中的指示牌，走向自助餐餐廳。
這次沒有人阻攔，他直接走了進去。
一進餐廳，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數不清的各色海鮮，密密麻麻的擺在了一條長長的冰桌上。
左右兩側，還有着許多水族箱。
裡面養着各色海鮮。
走到盡頭，拐一個彎。便看到了三條更長的冷桌。
上面冰鎮着各種肉類。
靈平安看着，眼都花了。
但是……
一個問題出現了。
“好不好吃呢？”美食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回憶起了廣南那次聯誼會。
雖然菜品什麼的，比這裡要少。
但也挺豐富的。
各種號稱南周空運、北周冷鏈直達的新鮮海鮮，西宋的特級優質牛肉肉。
但結果，吃起來，寡淡無味，如嚼塑料。
……………………
秦明正在興奮的吃着盤中的美味。
“這燕樓的東西就是好啊！”他美滋滋的說着：“不愧是真正的貴賓樓！”
他說着，就奉承着看向一旁的歐陽進：“要不是歐陽公子，我恐怕連這裡的門都進不了！”
歐陽進呵呵的笑了一聲。
哪天到了帝都後，他便特意打聽了，知道這秦明乃是與那位一路來的。
便刻意的結交，很快就讓此人推心置腹。
結果一問……
秦明說他只知道，那位來自江城，似乎姓靈，其他的就統統推說不知道、不記得了。
這讓歐陽進多少有些惱火。
但也沒辦法！
直到昨夜，鹿鳴廳出了事。
數百人被大能開悟。
大半都成爲了超凡者！
許多家族都瘋了！
天降機緣，就在眼前，怎麼就被人搶走了？
今天早上，歐陽進接到了他老子的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痛批，說他好不曉事！
也是從老子嘴裡，他終於知道了這次聯誼會的真相！
狗屁的給天子選後！
是有大能受長公主和黑衣衛那位都督的再三懇請，終於應允，駕臨帝都！
這位大能，據說連那位都督，都要畢恭畢敬，不敢怠慢！
所以，聯邦帝國和黑衣衛，打着聯誼會的幌子，暗度陳倉，給這位架梯子、搭舞臺而已。
而且……
有多個消息源指出，那位大能正是從江城市來的。
其後，歐陽進得到了更多詳細的情報。
江城市，日常坐鎮一位將軍。
而且，黑衣衛有了內部規定，所有現役將軍都要輪值江城！
爲了誰先誰後，據說如今，黑衣衛內部已經激烈的競爭起來！
爲什麼？
上一個坐鎮江城的司徒賀，已經確定突破中將！
而且是無傷突破！
不止如此，他還多了好幾個大神通。
其中一項，以己心爲天心，以我眼爲天眼。
一旦施展，宛如傳說中的山神、河伯，一定範圍內的一切的人鬼活動，纖毫畢現，無可逃遁！
簡直是人形的靈能雷達加火控雷達。
更要命的是，這位將軍在南周，幾乎無處不在。
上午他還在雒陽，下午他就出現在了南周的運河畔。
然後晚上有人看到他在南周西海岸，追着海里的幾隻海怪跑。
以一人鎮一國，而分身無數。
簡直可怕！
而他爲什麼這麼強了？
傻子都知道，肯定是在江城吃到了好處，得了機緣！
現在，流言說，不止是一個司徒賀。
就連接替他的宋時恢，也是得了機緣，開悟了全新的神通。
便連黑衣衛的那位都督，也因爲在江城得了機緣，竟打開了前路！
這可了不得！
黑衣衛都督，已是公認的站在超凡頂端的人。
一個以人類之身弒神的人！
連他也要有求。
那位江城的大能，來頭之大，已經是無法想象。
昨夜的事情一出，整個帝都上層沸騰。
因爲，傳說走入了現實！
昨夜，鹿鳴廳，大能講法、演道。
所有相關人等，如今雖都已經被黑衣衛隔離。
但是……
聰明人是可以找到關係，打探細節的。
所以，很多細節，都已經傳出來。
大能講法，人人如癡如醉，宛如大夢一場。
但醒來之後，大半的人都覺醒成爲了超凡者！
其他人，據說也都種下了超凡之種，未來覺醒的概率非常高！
那大能講法，更引動了九天之變。
天地同感！
所以，昨夜忽有雷暴，大雨！
傳說，昨夜，帝都全境有帝流漿落下。
山川草木，因此受益匪淺。
從皇室傳出消息，這是那位大能給皇室的禮物——客人上門，送件禮物給主人家！
而這個消息的傳出，甚至這個消息的本事，就意味着，聯邦帝國已將那位視作對等交往的對象！
想着這些，歐陽進便心如刀割。
他曾有一個機會，直面那位大能。
若是當時知道，若是用心討好，說不定能抱上大腿。
人家指甲縫隨便漏一點，他這一輩子都要受益無窮！
那可是一人敵一國，甚至還要叫皇室和黑衣衛都巴結的大人物，真正的大能！
隨便講法，便能讓大批凡人開悟，覺醒超凡。
還能助人輕鬆破境！
可怕！可怖！強大！
“唉……”歐陽進搖着頭。
忽地，他對面的秦明站了起來。
“歐陽公子……”秦明舔了舔嘴脣：“我好像看到……靈公子了……”
歐陽進聽着，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
秦明指向前方：“公子您看……穿這樣的衣服的人……除了靈公子，還能有誰？！”
歐陽進順着秦明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抱着一隻小黑貓，站在一排排的海鮮與肉類之間，似乎在做着選擇的男人。
他看上去平平無奇。
穿着一身很簡單也很隨意的休閒衣。
貓是對的√！
衣服也是對的√！
樣子……看上去似乎也是對的？
他站在那裡，看似孤獨的身影，卻莫名的有着一股氣勢，叫人不敢直視。
歐陽進難掩內心激動。
他立刻站起來，緊張不已。
“機緣……機緣就在眼前……”他想着張文文。
若是自己成爲了超凡者……豈不是可以抱得美人歸？
他也想起了家裡面，若他能得到機緣，那家中下一代他就是扛把子！
於是，他緊張的，忐忑的走過去。
走到了那人身後，正想着去打招呼。
他身上抱着的小黑貓，卻忽地回頭。
小貓琥珀色的漂亮眸子中，閃現着生人勿進的色澤。
歐陽進身前的空氣，彷彿變成了一堵牆，無法逾越的牆。
歐陽進低下頭去。
他明白，這就是大能！
但……
因爲是大能，所以……
未得許可，連靠近說話也不行！
機緣機緣……
豈是那麼好得的？
他頹然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或許永遠的錯過了屬於他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