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威？”秦可卿想着。
她旋即立刻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道理很簡單——倘若對方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向她示威。
那麼其實就是向皇室示威。
聰明人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於是，秦可卿擡起頭，她小心的問道：“靈公子，您這茶可真特別啊！”
對方嘿嘿的笑了一聲：“好喝吧……”
“這是我的一位……嗯……朋友送給我的！”
“說是她家的土特產，見我喜歡就時不時的給我帶來一點……”
秦可卿聽着，眼瞳猛然放大。
朋友……
這是在告訴我與皇室，甚至是黑衣衛——我不是一個人，我也有朋友？
某種形式的威脅？
不！
秦可卿搖搖頭！
這不是威脅！
因爲威脅的口吻不是這個樣子的。
想要威脅人，起碼也要陰陽怪氣。
但對方，卻是抱着自己的寵物，坐在了對面，很隨意的說出了這些話。
所以……
一個詞彙從秦可卿心裡冒出來：“炫耀！”
毋庸置疑，這是炫耀！
清楚、明白且無誤的炫耀。
其潛臺詞，大抵是：看到這杯茶了嗎？你們是不是覺得很珍貴？但它只是我的一個朋友送給我吃的……像這樣的朋友，我還有無數個！
更是在炫耀他的能力與財富。
這樣頂級的靈茶，價值萬千的靈茶。
在我這裡，只是爾爾，尋常之物，不值一提！
爲什麼？
因爲我有這個底氣和能力。
這讓秦可卿的內心微微顫慄。
她寧願對方是在給她下馬威，也不願事實是炫耀。
因爲那意味着，對方通過這一杯茶，輕輕鬆鬆的抵消了她昨夜準備了一夜勸說的腹稿。
優待？
政策？
資源？
加官進爵？
好處？
它們加起來，有我的一杯茶多嗎？
秦可卿雖然不是超凡者，但她還是知道超凡者內部的一些事情的。
在超凡者中，實力永遠是第一位的。
誰強誰有理！
黑衣衛就是最好的證據！
因爲黑衣衛最強，所以，黑衣衛做的事情，全部是有道理的。
管天管地管空氣。
連修煉都要管！
即使是山精野怪，也必須合法修煉，在指定的地區，指定的時間與指定的場合。
不然，就是違法！
而其次，超凡者們最關注和追逐的，永遠是頂級的修煉資源。
這些東西，對他們的吸引力，超過一切。
凡俗的財富，對大多數超凡者來說，就和過眼雲煙沒有區別。
而現在……
對方拿出了一杯靈茶，一杯頂級的靈茶。
秦可卿雖然不識其詳。
但她多少也跟着長公主喝過其他靈茶，所以知道ꓹ 僅僅是這一杯靈茶，若流出去ꓹ 有的是強大的超凡者，願意以天價來購買！
而那些妄想着延年益壽的大富豪們，更是願意不惜代價的追逐着那些頂級的靈物。
想到這裡ꓹ 秦可卿就又喝了一口茶水。
香甜滾燙的茶水，在味蕾中回味ꓹ 刺激着她的神經與大腦。
秦可卿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麼清醒和明智。
“竟還有着提高神智的作用！”
這讓她更加確定了這杯茶的地位。
起碼是頂級的靈茶！
在市面上，沒有幾個億連味道都聞不到的那種頂級靈茶！
就像那武夷山中的那株母茶。
一年產量一百克！
皇室拿走五十克ꓹ 黑衣衛拿走五十克。
流落到市面上的ꓹ 連個茶渣都看不到！
也是虧得這一口茶水，秦可卿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個突破方向。
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面取出一份份文件。
然後，她象徵性的拿出一個筆記本。
“靈公子……”她臨襟正坐，小心的問道：“您今年已經二十四周歲又八個月了吧？”
對方點點頭。
“您迄今爲止，沒有上報過任何一次戀愛經歷？”
對方再次點點頭，只是神色有點古怪。
秦可卿卻是笑了起來。
她抓住了突破口。
她微笑着ꓹ 轉動着手裡的筆尖：“公子……您這樣子可不行……”
“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對方的臉色ꓹ 瞬間變得非常精彩。
這讓秦可卿很開心。
“所以說……”她想着：“即使這位再強又怎麼樣呢？”
“總歸是爹生娘養的……”
“總歸只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
而超凡者也是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慾ꓹ 會被親情和感情所束縛。
所以……
哪怕是強如將軍級的強者ꓹ 也有着弱點。
人性上的ꓹ 情感上的。
秦可卿正要乘勝追擊，就聽到對方說道：“秦秘書啊……”
“這感情上的事情ꓹ 豈能勉強？”
“現在都2840年了……咱們可不可以用開放的精神ꓹ 站在更宏觀的角度來看待問題呢？”
他那眼眶下的眼睛ꓹ 忽然變得亮起來。
像星辰一樣，如鑽石一般。
“開放的精神？”秦可卿思慮着他的話：“宏觀的角度？”
不是很明白這位到底在說什麼？
就聽着他道：“聯誼會ꓹ 我也去過的……”
“但……”
他似乎想了想，回憶了一下：“真的沒有合適的啊，勉強不了！”
“沒有合適的？勉強不了？”秦可卿想着：“意思就是，若是有合適的，就不需要勉強了嘍？”
“這算是提意見嗎？”她思考着。
想到這裡，秦可卿就忍不住的將他現在的話與之前的話聯繫在一起。
開放的精神？
什麼樣的精神算開放？
宏觀的角度？
那個角度是宏觀？
他到底在說什麼？
秦可卿審視着這位年輕人。
她的美眸一動不動的看着對方。
很年輕的男子。
檔案上說二十四歲了，但看上去可能也就二十歲的模樣。
看着樣貌平平無奇，甚至沒有什麼特點。
整個人似乎是一副頹喪慵懶的神色。
若不是已經知道他的底細，明白他的重要性，秦可卿恐怕會以爲自己面前坐的就是一個吊兒郎當，只想混日子的米蟲。
但事實是——他不是。
不僅僅不是。
他還積極的用着自己的能力，影響了周圍，造福了鄉鄰百姓。
今年，這附近街巷的高考成績，和開了掛一樣。
文曲星福地的傳說不脛而走，帶動了周圍的房地產的價格直接狂飆。
這意味着什麼？
他是個重感情，有責任心的人。
且是那種非常非常有愛心的人！
錯非如此，他豈會做這樣的事情？
秦可卿可是知道的，過去的超凡者，再強也沒有人和他這樣做過。
她也看過一些內部資料，知道超凡者想要對周圍施加影響，那就需要消耗極大的法力！
特別是這樣的事情，需要極爲高超的控制技巧與及其強大的法力！
此外，在來之前，秦可卿通過自己的關係，查到了這位定期有捐款的記錄。
雖然捐贈數額不多。
但……
數量的多少，在某種意義上，已經不重要了。
論跡不論心嘛。
所以……
他故意的將自己塑造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想表達什麼？傳達怎樣的意思？
他那些話的真實意圖又是什麼？
什麼是合適？
什麼纔算‘不勉強’？
想着這些，秦可卿就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了。
她微笑着，將筆記記下來，然後說道：“靈公子，請您不要誤會……”
“嗯？”
“請您不要將帝都，由皇室主持的聯誼會，想象成廣南地區的地方委員會主持的聯誼會……”
秦可卿挺起胸脯，她極爲自豪且認真的說道：“實不相瞞，這一次的聯誼會，乃是柔安大長公主殿下親自抓的盛會……”
“這一次，我們將邀請全國範圍內的一切優質嘉賓……”
“我相信，您在這次盛會上，一定可以找到心儀的對象的……”
………………………………
靈平安聽着自己面前的那位皇室專員侃侃而談。
他傻了。
感覺自己好像是在雞同鴨講。
對方壓根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喂喂喂……
我可沒有半個字說過什麼廣南的聯誼會有問題啊？
更沒有說過我是因爲相貌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才拒絕聯誼會和相親的哇！
因爲哥們我臉盲啊！
所有人，無論美醜，在我眼裡都一個樣啊！
最多……
有些人，我會覺得有點可愛……
有些人，則感覺不是很可愛……
可……
他看着對方，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
告訴她自己有臉盲症？
她會信嗎？
靈平安搖搖頭。
在他之前，全球僅有一例確診的臉盲症，被他安到自己身上。
傻子纔信！
只會將之理解爲推脫！
他搖了搖頭，只能是認命般的嘆了口氣，問道：“我可以問一下，聯誼會的時間嗎？”
對方立刻就笑起來，像一個得計的小人：“公子，應該是定於下月中旬……”
靈平安嘆了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死心，他小心的道：“那我考慮考慮……”
但這落在秦可卿眼中，卻是確鑿無疑的證據了。
“果然……”
“他在提要求！”
什麼要求？
當然是美女！
無論是人品，還是相貌，或者性格，都能讓他滿意的對象！
這……
對皇室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於是，秦可卿笑眯眯的站起來：“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您有了決定，就請立刻打電話給江城市辦事處……”
靈平安傻了。
“秦秘書，你會一直留在這邊？”
秦可卿點點頭，非常禮貌，也非常誠懇的說道：“當然，您都沒有答應，我怎麼敢離開？”
對秦可卿來說，這是皇室的基本操作。
乃是重視的表現。
畢竟，禮賢下士嘛，就是要捨得花時間！
想當年，爲了招攬牛頓大學士，太宗皇帝的工作小組，在劍橋大學磨了兩年。
就是賴着不走！
就是每天問候、交流、拜見。
最終感動了牛頓大學士，同意來到東方，參與聯邦帝國的科學工作。
爲此，太宗皇帝甚至授權駐布塔尼亞大使館，可以在一些問題上對布塔尼亞進行讓步，以換取布塔尼亞的同意。
但對靈平安卻宛如晴天霹靂！
沒有辦法！
他只能說道：“好吧，秦秘書，我答應你了……”
“到時候，我會去帝都的……”
………………………………
秦可卿走出那個書店。
她夾着手裡的公文包，手中還拿着那杯茶。
那杯喝了一半的茶。
她是故意只喝一半的。
沒辦法，她也只是一個小秘書。
這樣的頂級靈茶，當然要想辦法榨乾全部的油水！
怎麼可以只喝一次？
拿回去，泡上三次、五次、十次。
好處肯定是有的！
她捧着茶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旋即發動，慢慢的駛出街巷，進入主幹道。
秦可卿則哼着小曲兒，慢慢的整理着文檔和記錄。
同時拿着筆，記錄自己方纔的見聞和心裡面的種種想法、猜測。
這些都是要給柔安長公主的材料。
但車卻在一條路口的旁邊停了下來。
“秦秘書……”一個聲音從駕駛室傳來。
秦可卿擡起頭，看到了那位當日來江城市時的黑衣衛官員。
秦可卿立刻緊張起來：“您怎麼來了？”
宋時恢呵呵的笑道：“事關重大，我不得不來……”
秦可卿傻了。
她原先設想過，那位功勳後人是一位強大的超凡者，連皇室也需要拉攏和聯絡的超凡者。
但她從未想過，連黑衣衛的將軍，也會說：事關重大！
“他……”
秦可卿忍不住問道：“到底是什麼人？”
“秦秘書……”宋時恢笑了：“看看你手裡的茶！”
秦可卿偏過頭去。
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輕巧的紙杯裡，金黃色的液體，汩汩的翻滾着。
像熱浪，也如恆星的耀斑。
她驚呼出聲。
這哪裡是什麼頂級的靈茶？
這是仙茶！
這是神茶！
所以，秦可卿立刻知道，自己對那位的所有猜測與揣測，都需要重新建立。
……………………………………
靈平安癱在椅子上，他感覺生無可戀。
“帝都……”
他翻着手機，心情煩躁。
可又沒有辦法！
畢竟，這不是他可以耍賴的事情。
而且，也答應了下來。
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諾。
“唉……”
他嘆息着，看着屏幕上的那一個個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花繁似錦的帝都圖片。
人多、車多、樓多……
錢多、官多、富豪多……
這就是聯邦人民對帝都得第一印象。
網上有個笑話說，在帝都的高架橋上向下丟磚頭，砸到的不是億萬富翁就是達官貴人。
而對靈平安而言，這意味着將要浪費很多時間去應付那些無聊的事情。
唯一的好消息是……
靈平安拿着剛剛那位秘書小姐留下的邀請函。
憑這個，他可以報銷往來一切開支。
這是邀請函上說的。
總算，不必自己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