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神都，帝宮深處。
奢華的書房中，一個身穿神星白衣龍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正全神貫注寫着字。
他的身旁，坐着一個拄着柺杖的白髮老頭。
息霓裳嘆了口氣，道：“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我特來領罰的。”
白髮老頭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笑着。
儒雅男子放下了毛筆，輕聲道：“有幾個問題。”
“第一，以你的能力，夢魘碎片爲什麼會逃掉？”
“第二，諸葛家的人沒有修爲，爲什麼會進古礦？”
“第三，最後那個神秘人，你還知道多少？”
敏銳、冷靜、邏輯清晰，要點抓得很準確。
息霓裳從來沒有把眼前這個人視爲昏君，相反，他反而是搖光神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王之一了。
他在位六十多年，搖光神國欣欣向榮，不但處理好了與北辰神國的關係，甚至和北斗、紫薇兩大天國，也建立了良好的外交關係。
廟堂與朝野的紛爭也徹底停止，各大宗門也老實了起來。
這份功績，放在歷史上都是不多見的。
息霓裳鄭重道：“夢魘碎片在長久的實驗中，逐漸覺醒了個人意志，韜光養晦十餘年，逃脫計劃所謀已久，我未曾防備，故有失誤。”
“青霞礦變發生之後，青州神門力量薄弱，故帶上諸葛鐵柱，以圖借諸葛家之力，以備萬一之需。”
“神秘人身份未知，其表現的實力過於誇張，我也無法判斷。”
儒雅男子擡起頭，輕輕笑道：“霓裳，你是很高傲的人，今天卻很謙遜，看來那個神秘人確實不簡單。”
息霓裳點頭道：“他自稱是...古老忠誠的衛士，災難永恆的對手，行走於陰陽之間的使徒。我未曾領悟這句話，也顯然無法直接詢問。”
“而後聖人降臨，詢問其身份，卻被他一句話趕走。”
儒雅男子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白髮老者臉色微微一變，道：“一句話趕走聖人？詳細一點。”
息霓裳道：“神秘人直言聖人一代不如一代，惹怒天聽，故聖人降臨，問其身份。”
“神秘人說出了孔真聖人不曾傳世之話語：‘聖是過去人，人是未來聖’，驚退聖人。”
儒雅男子面色輕聲，揮手道：“行了，你忙去吧，把夢魘碎片帶回來，以後別再發生這種事就行了。”
息霓裳抱拳，道：“多謝神帝陛下寬宏。”
待她退出了房間，儒雅男子纔看向白髮老者，道：“國師，說說看。”
搖光國師車侯班目光有些凝重，沉聲道：“‘聖是過去人，人是未來聖’，這句話飽含大道，蘊蓄着包容與大氣的智慧，格局非凡，應該是孔真之言沒錯。”
“神秘人或許真的和孔真認識，但他所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少，老朽無法確定他的身份。”
搖光神帝道：“之前有一道劍光從青州而起，破開虛空數百里，威壓席捲整個劍域，你看像不像是此人所爲，畢竟此人揹負長劍。”
車侯班想了想，才道：“那一劍超越龍象武聖，除此人外，老朽想不到還有誰能發出此劍。”
“不過要確認此事，還需要做一些工作。”
搖光神帝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傅紅雪已經調查了，背景很普通，沒有什麼異常。”
“或許他正是在道觀中，接觸到了那個存在，但修行了多久不知道，不過可以通過修爲判斷時間不短，畢竟他有神藏的水平。”
說到這裡，他淡淡笑了起來：“傅紅雪，現在是神門的執劍人。”
車侯班道：“那他以後的點點滴滴，終究會慢慢透露那個神秘存在的身份。”
搖光神帝沉默了片刻。
然後輕聲道：“明軻這件事辦得不好，但不是他的錯，而是整個儒道的浮躁，該打壓一下了。”
車侯班臉色微變，不禁道：“陛下，這可是大事。”
搖光神帝笑道：“傳令下去，今年的祭天大典，不由太學宮負責了，交給神鑑司吧。”
“另外，今年的鎮國鐵衛...不在儒域招募了，招募劍域的天才吧。”
車侯班道：“如此一來，文道必然人心惶惶，大量青年天才流入劍域，近期的劍域青年比武大會，就完全變味道了。”
搖光神帝道：“這樣挺好，也讓那羣讀書人知道，他們屬於搖光，而並非...搖光屬於他們。”
車侯班苦笑，搖頭道：“那...這一次劍域青年比武大會，有意思了，我估計會去不少大人物，那邊的神門壓力會很大啊。”
搖光神帝笑道：“你正好提醒我了，這一次，劍域比武大會的安全事宜，由神門全權負責，除非出現緊急情況，太學宮不得插手。”
“明白了。”
車侯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忍不住看向桌上的字，這是剛剛陛下寫的，墨跡還未徹底凝幹。
上邊赫然寫着：“聖是過去人，人是未來聖。”
看來這件事，他早就查清楚了，息霓裳過來，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而在遙遠的青州，青靈山的山洞中，一個盤坐了半個多月的身影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雙眼激射出兩道璀璨的白光，低頭朝旁邊一看，桌上的光明劍頓時顫抖不已，發出一聲聲輕鳴，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上。
周衍直接飛出了山洞，舉劍便殺。
峽谷就是他的戰場，他重複着《凡藏》之中的劍法，結合第一卷的總綱，融合自己的感悟，開始重新塑造嶄新的劍法。
有了曾經的“周衍”的記憶，他進步飛速，一點一點將這些劍法啃食進去。
一道道劍光忽起，宛如遮天蔽日之巨網，一棵棵大樹斬斷，一塊塊巨石裂開，方圓數十丈都成了修羅場。
他沉醉在光明武道之中，不可自拔。
慢慢的，他發現劍法只是《凡藏》的皮毛，凡藏最珍貴的是對靈氣的運用，集中體現在了禁術之中。
只要掌握了精髓，劍法就會千變萬化。
而精髓是...極端殺伐。
他的背脊大龍裂開，狂暴的靈氣頓時傾瀉了出來。
劍芒驚天，峽谷中的野獸都不禁驚逃。
周衍終於開始了最大膽的嘗試，他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胸膛。
隨着他這一按，腦中頓時嗡嗡直響，眼中、鼻中、口中、耳中，紛紛流出猩紅的鮮血。
整個人的毛孔似乎完全打開，源源不斷的靈氣自他體內涌出，席捲四周天地。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放大，變得清晰起來，似乎能夠看到空間的波動，規則的凝聚。
周衍全身血管突起，一劍斬出，裂地百丈。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靈氣傾瀉，經久不散。